吩咐忠叔一番,沈勵離開筆墨齋。
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雪花。
下的還不小。
一片一片簌簌落在地上,已經在地面積起一層能淹沒腳背的積雪。
他想先去看看周青。
不論周青在告訴他有關那幅圖的時候,隱瞞了什么。
這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她。
這次回京 深吸一口氣,沈勵直奔回家。
靜謐的雪夜,只有下雪的簌簌聲。
“沈勵。”
沈勵一腳踏進院中,迎面聽到一聲低喊。
周懷山不知何時站在廊下,正看著他。
沈勵頓時 一種偷東西被人當場拿臟的感覺油然而生。
眼角一抽,飛快的瞥了一眼周青那屋,沈勵朝周懷山走過去,“師傅,還沒睡呢?賞雪呢?”
周懷山白眼一翻,“賞個屁!等你呢!”
等我?
周懷山說完,轉頭進屋。
沈勵一臉茫然,跟著進去。
不知周懷山到底和沈勵說了些什么,一個時辰后,沈勵從屋里出來,凝重蕭殺的面色比方才在筆墨齋還要濃重。
緊握的拳頭手背青筋畢現。
他看了一眼周青那屋。
屋里熄著燈,顯然周青是睡了。
盯著看了須臾,沈勵幾次想要抬腳走過去,卻終是沒有靠近。
大雪紛飛,他徑直離開。
翌日一早,周青是在吵鬧聲中醒來的。
“慢點,慢點,我有點害怕!”周平哇哇叫著。
“快點不是更爽嗎?你剛剛不是說你喜歡快的。”周懷山的聲音,帶著一些顫抖,話音里的興奮掩蓋都掩蓋不住。
“可我害怕,太猛了,慢一點,就慢一點,對,對,就這樣,很舒服,啊!太舒服了。”
“要不要換個姿勢?”
“哇!二伯,你還有新花樣?你吃得消嗎?都這么長時間了?”
“廢話,等著爽吧你就!”
“啊”
周平一聲充滿刺激的喊叫嚇得周青一個激靈從被窩鉆出來。
她爹和周平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這對話聽著那么像是被和諧掉的部分。
扯了棉衣穿了,周青急吼吼一頭奔出屋子。
入目就看到周平正在一只巨大的竹球里面瘋狂的蹬著。
那竹球被他腳蹬著原地轉動。
周懷山用兩根竹棍插入那大竹球,不斷地左右搖擺那竹球。
呃,這就是你們男人口中的刺激?
有病嗎!
打了個哈欠,周青靠在門框朝周平道:“大早起的你不讀書不練功的,瞎叫喚什么!”
聽到聲音,周平和周懷山齊齊轉頭看過來。
一眼看到閨女,周懷山立刻松了手里兩根竹棍,霍霍幾步朝周青奔來。
“閨女,你看我這大球如何!”
周青望向那只巨大的足能裝下幾十個周平的竹球,抽了一下嘴角。
“你昨天和李一談的如何?”周青盡量用最風輕云淡的語氣問出這句話。
心頭突突的跳著,等著周懷山回答。
周懷山眼底陰霾一閃而過,面上是他慣有的紈绔相。
“嘿,我昨天問了李一半天,結果他也不知道這竹球機關的訣竅是什么,我真是高估了他!還暗影呢!”
一瞬間瞠目結舌轉頭看向周懷山,“竹球機關?你昨天和李一暢談半夜,就是這個?”
周懷山理直氣壯反問周青,“嗯啊,不然呢?難道我輔導他讀書不成?你爹我雖然學富五斗天生神智,可也沒這功夫瞎耽誤事。”
“不是,你,你不是說”
周懷山抬手一揮,“那幅畫?早改朝換代了,我留下的那團墨跡,怎么算都是名家手筆的古董啊!可惜,嘖嘖,可惜了,燒了,要不然能賣不少錢。”
“那你不上京都了?”
周懷山就翻個白眼幽幽盯著周青,道:“上啊,當然上,你不是要嫁給那小王八蛋嗎?我不去京都你怎么嫁!茍富貴,勿相忘!我是你爹!怎么,難道你要丟下我?”
周懷山說完朝周平走去,大咧咧的呼喊著,“來來來,再來一局,完事兒我還要讀書呢!”
他喊得瀟灑,還在飛舞的雪花落下,恰好打在他的眼角。
眼角一滴溫潤的眼淚,瞬間融化了那雪片,浸在臉上,冰冷的讓人哆嗦。
除了周懷山,無人知道他眼角的這一滴淚,有多滾燙又有多刺骨。
周平只感受到周懷山這一波晃動竹球更加猛烈,他哇哇亂叫。
周青只看到一大清早的,兩個男人,一老一小,胡鬧一團笑的像驢叫。
兩人玩完,周平戀戀不舍拍了拍大竹球,和周懷山約好晚上繼續玩,轉頭去外院讀書了。
他一走,周懷山仰天一聲長嘆,“沈勵怎么還不來?哎!讀書這種事,果然是靠人不如靠己!”
說完,他朝周青道:“閨女,我要去讀書了,茍富貴勿相忘啊!”
說完,一臉壯士就義的表情,一揮衣袖,嘶吼了一聲,“讀書!”一頭沖進屋里。
她怎么覺得她爹今兒這么詭異呢?
盯著周懷山的屋子默了一會兒,聽著屋里傳來朗朗讀書聲,周青洗漱了去找李一。
她去的時候,李一剛剛給李二換了傷藥。
昨日在書院一戰,李二傷的著實不輕。
好在沈勵對屬下,從不吝嗇,藥品補品從來都是最好的。
問了須臾李二的傷勢,得知他并無大礙,周青朝李一道:“昨兒我爹”
不等周青說完,李一立刻一臉愧色,撓撓后腦勺,“周姑娘,竹球的機關,我當真不會,這東西,我以前都沒見過,不過我已經告訴我們大人了,大人說給尋一個機關高手。”
昨兒她爹真的和李一談了半夜竹球?
眼角微抽,周青盯著李一。
李一一臉憨厚朝周青笑笑,忽的一拍后腦勺。
“哦,對了周姑娘,我們大人有急事,昨夜連夜回京了,這個他讓我交給你。”
說著,李一拿出一封信。
沈勵回京了?
為了昨日的事?
周青心頭一驚,接過信。
李一還要照顧李二,周青便沒有多打擾,拿著信離開。
一時間,心里思緒紛飛。
昨天慌亂驚險的過了一日,也不知道沈勵到底審出了什么兇險的內幕。
若非兇險,他怎么會連夜回京。
一面走,周青一面撕開手里的信封,抖出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