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瑤坐在炕上,抱著腿流淚。
  趙氏勻了勻呼吸,朝周懷林道:“咱家菜地那頭不是老高家的玉米地嘛,玉米地出去就是族學后面的小樹林。”
  周懷林不知道趙氏要說啥,急的冒汗。
  “嗯啊,咋地?”
  “我和瑤兒今兒在玉米地看到大哥和劉寡婦了。”
  這句話說出來,趙氏大睜著眼睛看著周懷林,眼底是茫然,驚恐,錯亂和不安。
  周懷林像是被雷擊了一下,心里狠狠一抽,“啥?”
  趙氏點頭,咬了下嘴,聲音都在顫,“瑤兒先看見的,都看見了。”
  周懷林轉頭看向周瑤,周瑤哭的成了個淚人。
  她還沒及笄呢。
  她全過程撞上了。
  她還是個孩子啊!
  周瑤被嚇得不輕。
  周懷林心疼的摸摸周瑤的頭。
  周平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姐,別哭了,就當是看狗配了,你又不是沒看過。”
  周瑤......
  這弟弟能掐死不。
  立刻那種。
  周懷林抬手啪的朝周平腦袋拍了一巴掌。
  趙氏跟著在周平腦袋另外一邊補了一巴掌。
  屁大點的人,居然聽懂了他們的對話!
  還狗配!!!
  周平......
  我做錯什么了,要頭上頂倆包!
  我不是親生的嗎!
  原本凝重的話題,在周平插嘴之后,意外的沒有那么凝重了。
  周瑤也沒有那么想哭了。
  周懷林摸摸周瑤的頭,朝趙氏道:“他家的事,讓他們自己操心吧,咱們過好咱們的日子就行。”
  周懷林一直知道,周懷海是個小心眼記仇的。
  周懷海和劉寡婦的事兒,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沒轍。
  能告訴誰去?
  大嫂?
  爹娘?
  誰都沒法說。
  要是大哥還沒有成家,這事兒他能告訴爹娘,成了家,他就沒法說了。
  “可萬一哪天鬧出來,瑤兒和平子以后成親......”趙氏滿目擔憂。
  周懷林攬住她的胳膊,大手緊了緊,“咱分家了。”
  趙氏渾身一個激靈,嗖的轉頭看向周懷林,滿目錯愕,“啥?”
  “分家了,就在剛才。”
  不等周懷林把話說完,周平就噼里啪啦把經過說了一遍。
  “......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奶裝病,讓大姐給揭穿了,所以說啊,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趙氏......
  周懷林......
  周瑤......
  周平眼見他們瞪著眼盯著自己,不禁抬手護頭,默默后退一點,“咋?我說的不對?”
  趙氏......
  周懷林......
  周瑤......
  對是對,就是太過不符合你的年齡。
  周懷林把分來的地契和銀子給了趙氏,“以后,咱三房的日子,咱自己說了算。”
  分家的事,立刻就沖淡了周瑤和趙氏對狗交配場面的驚恐。
  畢竟展望新生活非常迫切。
  “雖是分家,但是爹的話是,吃住還在一起,以后做飯,各房各自拿糧到廚房,三房輪流做飯,今兒先是大房,一會兒你拿了糧過去。”
  周懷林交待一句便下炕了。
  “我去看看給田里雇個人,明兒我和青丫頭還去賣字,不用等我吃飯,留一口就行。”
  周老爺子分給三房的銀子雖然不多,但足夠他雇個人忙到秋收了。
  “給二哥也找個人,他們肯定也是雇人。”趙氏叮囑道。
  “我知道。”周懷林說罷出了門。
  周瑤和周平立刻也跟著下地,穿了鞋就去了二房。
  他們進去的時候,周懷山正好寫完論語,正要抱怨,眼見他們姐弟二人進來,只得委屈巴巴閉嘴。
  然后就迎來了今日第二回合暴擊。
  寫豐字。
  周懷山......
  他再去抓回蛐蛐,還能回去當侯爺嗎?
  ......
  “二哥,有人找你。”
  剛剛出門的周懷林折返回來,他身后跟了一個年輕人。
  “找我?”周懷山一臉疑惑抬頭。
  周青一眼看到跟在周懷林身后的沈勵,震驚道:“沈老板?”
  周懷山轉頭看向周青,“閨女,你認識?”
  周青一邊下炕一邊解釋,“爹,咱家的筆墨紙硯,都是從沈老板的鋪子買的。”
  跟在周懷林身后的沈勵立刻就收到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這目光,瞧著怎么那么奇怪呢。
  尤其是周懷山的,那目光赫赫:你就是那個買一送二的傻子啊!
  沈勵......
  眼角一抽,沈勵做出一臉震驚的看向周青,“姑娘?你怎么也在這里?”
  周青......
  “這是我家啊。”
  沈勵臉上驚訝更足了。
  “你家?你是周懷山前輩的......”
  周懷山......前輩?
  “我是她爹。”
  沈勵臉上的震驚,濃的簡直都快掉渣了。
  “竟然......姑娘竟然是周前輩的女兒,失敬失敬。”
  周青......
  周懷山......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個買一送二的傻子在說什么。
  沈勵將手里提著的東西往炕上一擱,然后轉頭一臉虔誠的朝周懷山拜了一拜,“晚輩沈勵,想拜周先生為師。”
  周懷山......
  震驚的看著沈勵,震驚程度不亞于他剛剛發現自己穿越那會兒。
  “拜師?我?我一紈......”
  我一紈绔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周青機警,插了一句嘴。
  “沈老板是不是搞錯了,我大伯是童生,我爹還沒考過試呢。”
  沈勵認真的道:“不會錯,我聽人說,前輩拿樹棍子練習的字,都風骨磅礴,晚輩深知高手在民間的道理,所以特來拜師,還望前輩不嫌棄晚輩愚鈍。”
  周懷山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傻子。
  他一紈绔,居然有人拜他為師,難怪能做出買一送二的事呢。
  不過......
  低頭看看手邊厚厚一摞紅紙,看看沈勵,看看沈勵,再看看紅紙。
  轉瞬,周懷山眼底發出幽幽亮光。
  類似于餓狼看到了奔到嘴邊的小白兔的那種單純的食物鏈的光。
  “會寫字嗎?”
  沈勵立刻道:“讀過書,只是寫的不好,還求先生賜教。”
  周懷山指了一下面前紅紙,“寫一個豐字我看看。”
  沈勵也不怯場,抓起筆就寫。
  一個豐字,雖不如周懷山的字霸氣磅礴,可也不差。
  周懷山滿意的點點頭,然后伸手一捋胡子......呃,沒胡子,摸了個空,改為摸摸下巴,“想要拜我為師?”
  “爹!”周青立刻制止了周懷山,轉頭對沈勵道:“沈老板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爹她......”
  沈勵打斷周青的話。
  “晚輩敬佩前輩的毅力,更敬佩前輩在書法上的天賦,只想得前輩指點一二,還望前輩成全晚輩拜師之心。”
  說著,沈勵一跪,朝周懷山行了個拜師禮,“還求師傅收了徒兒。”
  周青......
  你和一個紈绔談毅力和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