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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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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有才又找兒子杜唯商議,杜家總不能就這么完了。

  杜唯被病痛折磨的夠嗆,對杜有才懨懨地說:“父親放心吧,新皇登基,要處理的事情多著呢,追查緝拿謀殺先皇的賊子,還要進行登基大典,穩定朝局,等等諸事,咱們江陽城遠在千里外,陛下一時顧不上想起您。”

  杜有才想想也是,但還是說:“為父這心里不踏實啊。”

  他唉聲嘆氣,“還有,你這身子骨,已病了多日了,也不見好,這可怎生是好?大夫都看遍了,吃什么藥也沒用,京城里有一位曾神醫,但那位神醫是凌畫的人,爹站錯了隊,如今不止咱們杜家岌岌可危,膽戰心驚,還有你的病,也不能這么拖下去啊。”

  杜唯扯了一下嘴角,他這個爹,心眼不好,手段也黑,早早投靠前太子蕭澤,做了不少黑心事兒,但對他倒是不錯,大約也是因為他的心也不白的緣故,投他脾性而已。

  他虛力地說:“我似乎沒與爹您說過,我昔年與凌掌舵使有舊,我與她書信一封,問問我們江陽城該如何做,她總會給個指示。”

  杜有才睜大眼睛,拔高音,“什么?你與凌畫有舊?你怎么從來沒說過?”

  杜唯看著杜有才,言簡意賅地將有舊這二字的具體內情與他說了。

  杜有才頓時啞聲了,原來是這個有舊啊,那還真不算是什么交情,只不過凌畫當年小小年紀,倒也會做人。

  他琢磨了琢磨,不傻地追杜唯,“你后來是不是又見到了她?否則只憑這個有舊,豈能與她書信一封,讓她指點?”

  杜唯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止住咳,沒力氣地說:“父親別問了,兒子嗓子癢的厲害。總之你放心就是了。”

  杜有才哪怕心里好奇死了,但還是住了口,“好好好,你先歇著,待不十分難受了,再給凌畫書信一封。”

  杜唯點點頭。

  杜有才又囑咐杜唯兩句,讓他好好喝藥,藥不能停,哪怕不管用,也得吃著,沒準哪一日就能讓曾神醫給他看診了,興許他的身子骨還真能在曾神醫的妙手回春下被治好。

  杜唯可有可無地點頭。

  杜有才出了房門。

  他走到院中,有一人匆匆進院子,見了杜有才連忙拱手,杜有才蹙眉,“怎么這般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這人搖頭,“是有公子的信。”

  杜有才本想說拿來我看看,但想到如今不比以前了,不是他多疑,是他總覺得前太子倒臺后,新太子收拾了些人,但沒收拾江陽城的他,不應該啊,尤其是他真算得上是前太子的一條惡犬,自己覺得還是蠻有分量的。他的兒子這一段時間卻也不見急躁,雖在病中,但穩的很,似乎絲毫不擔心的樣子,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今兒問他,只從他口中得出一句與凌畫有舊,雖然再沒問出什么,但他心中猜測,定然還有別的,他口中的與凌畫有舊,應該沒他說的當年出京那么簡單,這樣一想,他這個做老子的便不敢如以前一樣霸道不問自取他的信函了。

  于是,他擺手,“快去給他送去吧!”

  這人應是,立即匆匆進了杜唯的屋子。

  待著人稟告杜唯后,杜唯有些訝異,“誰的信?”

  這人搖頭。

  杜唯伸手接過信箋,打開,里面沒有署名,但他卻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封信是誰來的,他當即對這人吩咐,“去將父親請回來,告訴他,他表忠心的機會來了。”

  這人應是,立即追了出去。

  杜有才走的慢,心里存著事兒,想著誰給杜唯來的信呢,不會是凌畫吧?他這些年對杜唯這個兒子不錯,沒有非打即罵,很是倚重,但這個兒子與凌畫有舊卻瞞著他,這讓他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的。

  這人追上他道:“老爺,公子請您回去,說您表忠心的機會來了。”

  杜有才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也不問這人,立馬往回走。

  回到了屋子里,他急急問:“唯兒,是凌畫的來信?”

  杜唯搖頭,“宴小侯爺。”

  杜唯頓了一下,“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宴輕?”

  杜唯點頭,“他奉旨追拿刺客,如今途經幽州,要過幽州城,兒子身在病中,不方便見宴小侯爺,不若父親去做此事吧!”

  杜唯搓了搓手,“我聽聞京中傳來消息,先皇臨終對宴輕委以重任,新皇又將京麓的二十萬兵馬給了他,他入朝了。”

  杜唯點頭。

  杜有才不是沒腦子,“他追賊子,怎么追到了咱們江陽城?難道是那賊子進了咱們江陽城?”

  “父親見過他就知道了。”杜唯抖了抖手里的紙條,“父親快去吧,宴小侯爺事情緊急,您可別耽誤他的事兒,否則宴小侯爺這一關過不了,杜家的所有人都等著新皇清算了。”

  杜有才立即打起了精神,“我這就去。”

  杜唯將紙條遞給他,“這是宴小侯爺親筆所書,父親只要帶去,他便會相信你。”

  杜有才鄭重接過,也不敢再耽誤時間問他宴輕怎么會給他傳信,這才知道,多年來,他似乎還是不了解這個被他自以為掌控在手的兒子,匆匆拿著紙條去了。

  杜有才匆匆出城,到了城外五里處,正迎上了宴輕等人縱馬從遠遠的官道上疾馳而來的身影。

  杜有才整了整衣冠,站在路邊等著。

  宴輕來到后,勒住馬韁繩,看清來人是杜有才,他挑了一下眉,“杜知府!”

  杜有才連忙拱手見禮,“沒想到宴小侯爺還能認出下官。”

  宴輕笑了一下,“我約杜公子,卻約出了杜知府,敢問杜知府等在這里是……”

  杜有才連忙接話,“犬子身在病中,不便見小侯爺,這幾日下床走動都有些困難,下官不才,愿意為小侯爺效勞,小侯爺但有吩咐,只管吩咐下官就是了。”

  宴輕看著他,“杜知府很識時務嘛。我記性還不錯,記著你是投靠了蕭澤。怎么?如今天子換人做,你這旗幟也改了山頭拜?”

  杜有才冷汗都快出來了,腿一軟,連忙汗顏地拱手,“慚愧慚愧,是下官有眼不識真龍,錯靠了前太子,如今下官定然擁護正統,忠心不二。請小侯爺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宴輕不置可否,問他,“紙條呢?”

  杜有才連忙將紙條遞上,“在這里。”

  宴輕看了一眼,是他寫的信箋沒錯,他不覺得自己送一封信箋,還送不到杜唯的手上,除非是他給了他這個爹,讓他帶來,可見真是病的厲害。

  他點點頭,“打開城門,放我入城,然后在我離開后,封鎖消息,待漕郡的江望江都尉帶著十萬兵馬來后,再開城放他過江陽城,這么簡單的事兒,你只要做了,我便稟明陛下,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杜唯大喜,這么簡單,他自是能做到,他有心想問問宴輕要去哪里,竟然隨后還有十萬兵馬,但看著宴輕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趕路很急,于是,話到嘴邊,換成了問他,“小侯爺,您一路風塵仆仆,可入府中梳洗風塵再繼續趕路?”

  宴輕搖頭,“不必。”

  杜有才點頭,連忙上馬,帶路,到了城門口,吩咐人打開城門,給宴輕放行。

  宴輕暢通無阻過了江陽城,一路向幽州方向而去。

  杜有才在宴輕離開后,連忙又去找杜唯,“唯兒,宴小侯爺去的是幽州方向,而且他說隨后有十萬兵馬要過咱們江陽城,讓為父給放行。”

  杜唯心里隱約有了個猜測,點頭,“父親答應的可還痛快?”

  “自然痛快。”他也不敢不痛快啊。

  杜唯頷首,“父親不必管了,照宴小侯爺說的做吧!”

  杜有才還想再說兩句,但見杜唯心里有數卻不想與他多說的樣子,心想著他這個當父親的威風真是過去式了,他這個兒子去年年底被他發現不聲不響地掌控了江陽城后,他還沒來得及驚怒,京中便大變,到了如今,他心態也算是穩當了。

  人貴在找準自己的位置,杜有才覺得,他就這一點上說,還算是個可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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