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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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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拿著許子舟彈劾蕭澤的折子回到御書房后,臉上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住,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茶杯“砰”一聲,驚了身后跟進御書房的趙公公一頭冷汗,脫口喊:“陛下!”

  皇帝氣的胸膛大喘氣,臉色鐵青,咬牙蹦出一句話,“蕭澤!真是朕的好太子!”

  趙公公立馬沒了聲。

  皇帝怒道:“備駕,朕去東宮走一趟。”

  趙公公應是,不敢多言,連忙出去吩咐了。

  不多時,玉輦備好,皇帝拿著那本折子出了御書房,上了玉輦,直奔東宮。

  因有三千御林軍看守,東宮如一個偌大的囚牢一般,無人出入,只有每日有人按時將采買的吃食送入東宮,給與供給,保證里面的人餓不死,其余的,一只蒼蠅都休想飛出來。

  皇帝的玉輦來到東宮,宮門打開,趙公公揚聲高喊,“皇上駕到!”

  太子蕭澤一聽,鞋襪都來不及穿,從寢殿里面歡喜地跑出來,“父皇,父皇是來看我了嗎?”

  蕭澤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對待,從小到大,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哪怕蕭枕入朝,得了皇帝重用,但蕭澤仍是太子,仍是壓了蕭枕一頭,這幾個月來,沒少打壓蕭枕。

  他從來沒想過,會被皇帝軟禁在東宮,一步都不得出入。

  御林軍的人半分都不通融,他每日里,不知外面的消息,不知外面是個什么情形,心在一寸寸的煎熬中,愈發地慌亂害怕。

  他的情緒影響了東宮的所有人,尤其是后院的女人們,都覺得這天怕是要塌了。

  程側妃整日里憂愁地想,若是太子完蛋了,太子的妃子侍妾都是個什么下場?應該也得不了好的下場吧?不知道他哥哥有沒有法子救她出去,她不想死啊。

  就這樣,煎熬了七日,初十這一日,等來了皇帝親自來了東宮。

  蕭澤一臉歡喜地應出去,便看到了皇帝一臉怒容,蕭澤的歡喜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覺得透心的涼,赤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吶吶地喊:“父、父皇。”

  皇帝滿面怒容地看著蕭澤,怒火壓都壓不住,劈頭蓋臉問:“蕭澤,朕問你,衡川郡大水,堤壩沖毀,背后可是你貪墨了修筑堤壩的銀子?才致使堤壩粗糙爛建,毀于一旦?千里百姓受災,伏尸遍野?”

  蕭澤面色大變,整個人激靈靈地從腳底涼到頭頂。

  皇帝一看他的表情,還抱著三分僥幸的心里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暴喝,“蕭澤,逆子爾敢!”

  蕭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父皇、不、不是兒臣……”

  皇帝已然聽不進去,一腳對著他的心口踹去,他用的力氣大,將蕭澤一下子踹翻在地,踹吐了一口血。

  皇帝猶不解怒,又連補了兩腳。

  東宮的管家眼看皇帝還要再踹,冒死上前,抱住皇帝的大腿,哭喊著,“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太子殿下已吐血了啊陛下。”

  皇帝被攔住,一時再沒法下去腳,對身后招手,“來人,將這個狗奴才給朕拖下去砍了。”

  皇帝在氣頭上,恨不得踹死蕭澤,如今誰攔著,他就要殺誰。

  于是,有人上前,將東宮的管家拉了下去。

  趙公公伺候了皇帝多年,了解皇帝的脾氣,知道這時候,勸就是惹禍上身,于是,他一聲不吭,立在皇帝身后。

  “父皇,父皇……兒臣知道錯了。”蕭澤骨頭軟,再加上從小到大沒被皇帝這般嚇過,如今真是嚇壞了。

  皇帝見他竟然認錯了,心里恨極,抖著手指著他,眼睛發紅,“蕭澤,你是太子啊,你……你竟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你眼里還有沒有祖宗的江山,有沒有朕這個父皇了?朕多年教導你仁義禮智信,就教導出你這么個東西嗎?”

  蕭澤爬到皇帝面前,抱住他的腿,“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早就知錯了,求父皇……”

  “衡川郡大水,伏尸千里,你讓朕如何原諒你?”皇帝雖早就隱約有猜測,但終究猜測不是事實,如今驀地被揭露出來,他想不相信,但是覺得許子舟既然揭露出來,十有八九是有此事,所以,這才是讓他最震怒的。

  “父皇,您聽兒臣說,不是兒臣,是因為……”

  皇帝不想聽他什么理由,衡川郡堤壩沖毀,浮尸千里,是事實,如此大罪,怎能容他?皇帝抬腳踹開他,指著兩旁說:“將他給朕看管起來,等著朕發落。”

  “父皇!父皇……”蕭澤哀叫。

  皇帝似乎再也不想看到他,轉身就走。

  趙公公連忙跟上。

  走出東宮門口,皇帝身子晃了一下,趙公公嚇了一跳,連忙扶住,皇帝才勉強站穩。

  皇帝在東宮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被趙公公扶上了玉輦。

  上了玉輦后,皇帝不想回皇宮,而是吩咐,“轉道,去棲云山,朕去探望凌畫。”

  趙公公猛地睜大了眼睛,“陛下,是、是要出城?”

  “去棲云山。”皇帝強硬。

  趙公公只能應是,連忙吩咐調派人手護送陛下出城前往棲云山。

  宮里的動靜,東宮的動靜,自然瞞不住,很快,二皇子府便得到了消息。

  蕭枕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什么?父皇出城,去棲云山方向了?”

  冷月點頭,“陛下下朝后,去了東宮,從東宮出來后,便出城了,看路線,像是前往棲云山。”

  蕭枕立即問:“父皇去東宮,是因為許子舟上了折子嗎?”

  冷月道:“聽聞陛下是怒氣沖沖去的東宮。”

  蕭枕有些不放心,“速給棲云山傳信。”

  冷月應是。

  宴輕喂凌畫喝完藥,便陪著她躺在床上,給她讀書聽,他讀的自然不是以前讀的《史記》,也不是情情愛愛的畫本子,而是奇聞雜談之類的書,新奇又有趣,用來打發時間正好。

  宴輕讀完一篇,凌畫小聲嘆氣。

  宴輕偏頭問,“怎么了?”

  凌畫拉著他的手說,“還有五天就十五了啊。”

  宴輕忽然想起,聽她說過,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她一直想看雪打燈,本以為今年能看到,誰成想如今受了重傷躺在床上,如今已養傷七日,還不能下床,再養傷五日,怕是也不成的。

  她的傷在心口,不能輕易挪動,曾大夫早已說了,最少也要在床上躺半個月,才能下地慢慢地走動。

  宴輕伸手將她一縷發絲攏到耳后,溫柔地說,“等到了十五那日,我讓人將這院子里都掛滿了燈籠,若是真下雪,你不用出去,打開窗子,就能在屋中看雪打燈。”

  凌畫這幾日已深刻感覺到了宴輕對一個人好起來,真是溫柔極了,與他說話,也溫柔似水,開始的時候她險些不適應,過了幾日,才過了受寵若驚的勁兒,覺得分外的甜蜜起來。

  她偏了偏頭,用頭蹭他的肩膀,“好。”

  宴輕以前覺得,什么情情愛愛,那些東西,不如喝酒斗蛐蛐,后來開了竅,也沒體會出更好的感覺來,總覺得這東西有了,實在太折磨人,他寧愿沒有,但又不由自主,如今一朝轉變了想法,卻沒想到,真覺出這東西的好來,哪怕沒吃蜜,都覺得從心里泛著絲絲甜意。

  他伸手摸了摸凌畫的臉,剛想說什么,外面琉璃的聲音響起,“小姐,冷月傳來消息,陛下前往棲云山來了。”

  宴輕手頓住。

  凌畫猛地眨了眨眼睛。

  宴輕慢慢起身,對外問:“陛下怎么會來棲云山?”

  琉璃立即將早朝后,陛下怒氣沖沖去了東宮,從東宮出來,沒回宮,前往棲云山來了,得到的這些簡單的信息說了一遍。

  凌畫聰明,一下子便想到了,“許子舟羅列的蕭澤的罪狀,是不是惹怒了陛下,去東宮質問蕭澤了?”

  琉璃回答,“應該是。”

  凌畫琢磨,“陛下來見我,大約也是與這件事有關,否則陛下不會來棲云山。”

  陛下再愛重一個臣子,也不會不遠三十里地,出京來棲云山看望他,這得是三朝元老才有的待遇,如今她有了。

  凌畫對宴輕說:“哥哥,稍后你出去迎迎陛下。”

  宴輕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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