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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請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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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過年,休朝七日,但因皇帝病倒,又多休朝了三日。所以,直到初十這日,皇帝病愈,才又開了早朝。

  朝臣們一早就進了宮,文武百官悉數到齊,獨獨缺少了兩人,一是太子,一是二皇子,都在閉門思過。

  早朝上,當皇帝身邊的趙公公喊完“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后,有朝臣出列,彈劾太子,光天化日之下,于長興街枉顧律法,截殺朝臣,致使長興街染血,影響惡劣,實在不是儲君風范,請陛下降旨廢太子。

  此奏本一出,朝野嘩然。

  彈劾太子的不是別人,而是京兆尹府尹許子舟。

  許子舟科舉入朝,身家清白,門第清流,素來不與人結黨營私,不與人結怨,在朝廷一眾官員中,很是有口皆碑,他與沈怡安,隱隱是清流一派的代表。

  他出列上奏本,是很多人都沒有預料的,包括皇帝。

  皇帝本來想看看,蕭枕亦或者凌畫派系的人,什么時候提出廢太子,但皇帝猜想,一定不會太快。

  蕭澤呈遞黑冊子時,蕭枕就在跟前,蕭枕不可能不與凌畫通風報信,所以,這個關口,他們的人,一定不會提出廢太子,讓朝野震動起來。畢竟,他輕罰了蕭枕。就憑蕭枕命人大動干戈,殺了東宮當日在場的所有人這一點,這時都不會輕易揪著此事不放。

  若是蕭枕和凌畫的人不揪著不放,朝臣們應該也無人會出這個頭。

  但是皇帝發覺自己料錯了,沒想到,是許子舟上了這么一個奏本。

  皇帝看著許子舟,“許愛卿,太子廢立,是國之大事兒,太子雖做錯了,但就此事,朕已重罰了。”

  許子舟沉聲道:“陛下,太子不仁,不止體現在長興街光天化日之下截殺朝廷命官之事。陛下雖重罰了太子,但臣以為,太子殿下已不配為儲君之位。”

  他話落,又呈遞一本折子,“這是臣起草的關于太子殿下多年來德行有虧的大大小小數十樁案子,無一不真,請陛下過目。”

  皇帝聞言抿唇,“呈上來。”

  趙公公連忙下了御階,接過了許子舟手里的折子,呈遞給皇帝。

  皇帝打開看,臉色漸漸變得難看,朝臣們屏息凝神,無人出聲,心下都想著,許子舟怎么出頭廢太子了?難道是因為他京兆尹府尹的位置是因凌畫的推動下,才坐上的?如今他已上了凌畫的船?

殊不知,二皇子派系的人也很是疑惑,心想著他們并沒有接到消息,沒聽說許子舟今日要上這么一封廢太子的折子  唯一知道內情的人是沈怡安,只有沈怡安知道,許子舟這是給凌畫報仇。他沒有如許子舟一樣親眼所見凌畫被人胸口刺傷一劍的驚險,但卻能體會許子舟心里對太子的惱恨。

  因為那一日,許子舟帶著京兆尹的人處理了長興街的尸體和血跡后,找去了他的府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他要上本子,請廢太子。

  沈怡安琢磨了又琢磨,想到這些年他與許子舟之所以坐上如今的重臣之位,少不了凌畫的推動,他弟弟沈平安得端敬候府庇護,他才能躲過東宮拿捏他的軟肋,便沒攔他。

  他不止不攔他,少不了還要看形勢推動一把。

  皇帝看完奏本后,沉聲道:“許愛卿奏本上羅列的太子罪狀,朕會命人徹查。廢太子之事,是國之大事,豈可輕易?此事今日不議。”

  皇帝說今日不議,沒說他日不議。

  朝臣們聽這意思,心里齊齊“咯噔”,忍不住猜想,陛下怕是也有了廢太子的心思。

  東宮派系的人快嚇死了,但太子如今被圈禁,東宮的人也不敢冒然冒頭,一個個都縮著脖子,沒敢吭聲,也沒敢讓陛下想起他們的存在。

  許子舟也知道陛下不可能僅憑他一個奏本便廢太子,所以,他坦然地退回隊列,與朝臣們一起,恭送陛下退朝。

  出了皇宮,沈怡安和許子舟走在一起,沈怡安感慨,“太子怕是真失了帝心了。”

  許子舟聲調發沉,“他活該。”

  沈怡安贊同,“想當年,咱們入京科考那會兒,太子車架穿街而過,你我避讓一旁,聽百姓們談論陛下如何如何寵愛器重太子,太子何等尊貴風光榮耀,如今真是頗讓人感慨。”

  許子舟也想起了當年,那時他與沈怡安都沒有料到,他如今竟然有資格上請廢太子的奏本。但他就是這么做了。

  他抿唇,低聲說:“已七日了,不知她的傷勢如何了?”

  沈怡安道:“聽聞一連五日夜里發了高熱,如今算是穩定了下來,只待好好養著了。心口傷勢過重,短時間內,怕是受不了車馬顛簸,估計還要在棲云山養一陣子。”

  許子舟點頭。

  沈怡安嘆了口氣,“宴小侯爺當日就急匆匆去了棲云山,據說一直守在床前,喂藥都不假他人之手,可見心里是在意上了,這樣一來,也算是夫妻和美,若你想等個和離,怕是不可能了,若是真能廢了太子,你便……”

后面的話沈怡安沒說,但是許子舟聰慧,已明白了他要說什  許子舟頷首,“我讀圣賢書,自然沒讀到狗肚子里去,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她,就為她做這一樁事兒,待事了,我便放下她。”

  沈怡安松了一口氣,“這樣好,免得伯母憂心你。”

  許子舟笑了笑,悵然又平靜,“看她生死一遭,二殿下那般在乎她,她也沒能喜歡二殿下,我瞧著,便也沒什么放不下的了。”

  沈怡安想想也是。

  許子舟上奏本請廢太子,一石激起千層浪,下了早朝后,便傳遍了京城,傳到了棲云山。

  凌畫養了七日傷,傷口已愈合,已能由人扶著坐起來慢慢地喝藥,聽到琉璃說這個消息時,她正在喝藥,動作一頓,訝異地看著琉璃。

  琉璃解氣地說:“小姐沒聽錯,就是許府尹上了請廢太子的折子,陛下沒有惱怒駁斥許府尹,而是將許府尹的折子帶走了,說要徹查他折子上羅列的太子罪狀。”

  凌畫不是聽錯了,而是驚訝,“怎么會是許子舟第一個上折子?”

  琉璃偷瞄了一旁的宴輕一眼,沒說話。

  凌畫秒懂,想起那一日在長興街她被蕭澤的人刺殺,恍惚間,她看到了許子舟帶著京兆尹的人出現,許子舟喜歡她,她是知道的,怕是因為這個?

  她摸摸鼻子,“真是多謝他了。”

  宴輕忽然哼了一聲。

  琉璃被宴輕這一聲哼弄的心里緊張,立馬站起身,找了個借口,溜出了屋子。

  宴輕一把揪住凌畫落在頸側的一縷頭發,纏在指尖,湊近她,“許子舟為你請廢太子,很感動?你說要多謝他?”

  凌畫眼波流轉,看著宴輕,“哥哥,你吃味了呀?”

  宴輕本想反駁誰吃味了,但他還真是真真切切的吃味了,他滿臉不高興地說:“許子舟喜歡你。”

  凌畫笑著點頭,“我知道。”

  宴輕更不高興了,“你竟然知道?”

  凌畫好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來?”

  宴輕惱怒,“你招惹了多少人?笑什么?很得意嗎?”

  凌畫無奈地收了笑,但還是很想笑,她從沒有一天敢想過宴輕會為了她吃味,她眼里帶著笑問:“那哥哥你知道你招惹了多少人嗎?”

  宴輕一頓。

  凌畫給他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通,才說:“你看,你招惹的我知道的就有這么多,我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我也沒說什么啊。”

  宴輕不說話,只看著她。

  凌畫認真地說:“一家有好女百家求,這不是古來定論嗎?我若是無人問津,那多沒面子啊。我小時候,我四哥天天愁的很,生怕我被人偷走,后來我初長成少女時,他更是暗搓搓地把打聽我的人都背地里收拾一通,那時候他覺得,我若是長大了,取消了與安國公府的婚事兒,媒婆一定會踏破凌家的門檻來求娶我,但后來,凌家遭難,我接管江南漕運后,名聲漸漸便不好了,我四哥有一度覺得更愁了,勸我要不讓我將就了安國公府的親事兒吧,因為他怕除了秦桓沒人敢娶我了。”

  宴輕被逗笑,斜了她一眼,“行了,我又沒說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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