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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云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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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畫離開漕郡前,斷了嶺山的一切供給,不止是軍餉,還有許多供需。

  就在她離開漕郡半個月后,葉瑞一連送了三封信來,根據凌畫臨走前的交待,這三封信崔言書都沒收,原封不動給退了回去,又半個月后,葉瑞派了人來,崔言書依舊按照凌畫的吩咐,拒而不見,之后一個月,嶺山再沒沒送信來,也沒再派人來,沒了動靜。

  崔言書將此事稟告給凌畫后,對她說,“嶺山很奇怪,一個月沒有動靜了,怕才是有大謀算。”

  凌畫點點頭,“我表兄那個人聰慧的很,自然不會這么算了的。”

  她用切斷嶺山一切供給來給葉瑞施壓,他收到消息后,再前后腳見了找去嶺山的寧葉,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寓意何在。

  而她不收信不看信不見人,就是想要告訴她,若是他跟碧云山聯手,那么,她決心該有多大,哪怕魚死網破,也要守住這條線,不能讓他寸進。

  凌畫一邊翻著賬本子,一邊道,“嶺山是我外祖父遺留給我的依仗,也是我該承擔的拖累。我繼承了外祖父家業,也等于繼承了嶺山經脈。我名下產業,每年凈利潤三分之一供養嶺山,其實不輕松,勞心勞力。但誰讓我身上流著嶺山血液呢,也是應該的。嶺山依賴我,我反之也等于鉗制嶺山經脈。若我與嶺山沒有利益沖突,這樣的關系便會一直穩定相安無事。但若當有朝一日我與嶺山有利益沖突,嶺山可以發難我,我也可以斷嶺山經脈。表兄掌管嶺山后,大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也暗地里實施過一切措施,只不過外祖父出身嶺山,根基扎的深,盤根錯節,經脈網疏通滲透整個嶺山上下,大到食鹽鑄鐵,小到孩童玩的一串鈴鐺,都脫離不了我的供應,所以,他哪怕做了些措施,也是收效甚微。

  凌畫繼續道,“所以,若是我所料不錯,他該親自來找我了。”

  崔言書點點頭,“那需要做什么準備嗎?”

  凌畫頭也不抬,“讓端敬候府的廚子給他抄倆菜?”

  崔言書:“……”

  這意思是嶺山自從斷了供給后,堂堂嶺山王世子連菜也吃不上了嗎?不至于吧!

  凌畫笑,自然不至于連菜也吃不上,但是他表哥這兩個月來一定沒睡過一日的舒心覺。

  這一日,凌畫一直待在書房里處理堆積的事情,宴輕睡了一夜沒歇夠,早上吃了早飯后,又回屋睡回籠覺,這一睡,便足足睡了一日沒出屋,連午飯都沒吃。

  凌畫在晌午時問了一句。

  琉璃嘆氣,“小侯爺暈船的后勁兒真大,估計還暈著呢,再加上昨兒回來沒立馬歇著,又喝了一肚子酒,才睡不醒,端陽喊了一次,他說不吃午飯了,困。”

  凌畫點頭,“那就讓他睡吧!”

  傍晚時分,宴輕終于睡醒了,整個人神清氣爽,找來了書房。

  他進門后,便看到凌畫在揉手腕子,手邊放著筆墨紙硯,桌子上方了高高的一摞,正吩咐人將這一摞本子都分發下去,顯然是已經處理完的事情。

  書房內其余人不在,只她和琉璃,琉璃正在給凌畫捶肩,一邊捶肩一邊跟她嘀咕著什么,見她來了,琉璃打住話,也止住了手下的動作,喊了一聲小侯爺。

  宴輕點點頭,問凌畫,“在書房待了一日?”

  凌畫點頭。

  “堆積的事情都處理了?”宴輕掃了一眼已空了的桌子。

  “嗯。”

  宴輕嘖了一聲,“非要一日處理完,就不能再拖拖?”

  “后面還有很多事兒,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凌畫對他笑了一下,“晌午沒吃飯,是不是餓了?”

  宴輕點頭。

  凌畫正要說什么,有人在外面稟告,“主子,和風公子回來了。”

  凌畫立即說,“讓他來書房。”

  她說完,將本來想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改口對宴輕說,“哥哥,就在書房里吃吧!我聽聽和風帶回了什么消息。”

  宴輕沒意見。

  于是,琉璃趕緊吩咐人去廚房傳話,將飯菜送來書房。

  不多時,和風一身風塵仆仆地進了書房,顯然是回來后,連衣裳都沒換,就先來見凌畫。

  和風在凌畫離開漕郡前,被派往了云深山的大山深處去打探玉家私自豢養兵馬的消息,因受凌畫臨行前一再囑咐,所以,他未免走漏行跡,進展十分緩慢,足足兩個月,才回來。

  他先對宴輕見了禮,又對凌畫稟告打探回來的消息,“主子,云深山的大山深處,的確私自豢養著兵馬,大約有七萬,除了兵馬外,還有一座鐵礦,就坐落于云深山的深處,日夜鍛造鑄鐵,打造兵器,外面是玉家人封了云深山,防守外人進山泄露消息,都是高手防護,我費了兩月周折,才知能摸了個大概,沒能更深入地探入兵營和鐵礦。”

  “已經足夠了。”凌畫道,“你在這里凈面洗手,稍后廚房送來飯菜,我們邊吃邊說。”

  和風點頭,轉身去凈面。

  廚房很快便送來飯菜,和風已凈面,來到了桌前坐下,他一路奔波回來,顯然餓了,剛坐下后,便快速吃著,顯然是想趕緊吃完跟凌畫繼續說,不過他吃了幾口后,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宴輕落筷跟他差不多,他納悶地看著宴輕。

  琉璃笑著解釋,“我們昨兒才回來,小侯爺暈船,今兒睡了一天,晌午沒吃飯。”

  和風恍然,怪不得。

  吃過飯后,和風仔細地跟凌畫說了云深山山內的地形,以及軍營布局,以及鐵礦的位置等等。

  凌畫聽完,點頭,“你先去休息,明兒醒來,繪制一張地形圖給我。”

  和風點頭,去休息了。

  和風離開后,凌畫道,“七萬兵馬,真是不少了。沒想到云深山里,還藏著鐵礦。”

  琉璃咬牙,“能不能打進去,滅了這七萬兵馬?”

  她不想讓玉家有朝一日將這些兵馬帶出去打仗,弄出大禍,那么,誰也救不了玉家。

  “馬上年關了,等過了這個年,再做定論。”凌畫倒是很鎮定,京城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她,而且此事她要跟蕭枕商量,“能招到七萬兵馬,且一直隱秘,沒有痕跡,玉家著實厲害,顯然所謀多年。”

  琉璃臉色不好。

  凌畫寬慰她,“我想了想,還是得先將你父母弄出玉家,三哥的婚期早已定好,是明年正月,我琢磨著,到時候給你父母送一張請帖,請他們去京城參加我三哥大婚,借由此事,請出你父母,若是玉老爺子還不放人,那,就用強硬手段,將他們弄出來。總之,你放心,無論玉家如何,我保你父母平安。”

  琉璃臉色稍好,“多謝小姐。”

  宴輕一直沒出聲,似乎在想什么。

  凌畫本來還要再說什么,眼角余光掃到宴輕蹙著眉頭,她輕聲問,“哥哥,你在想什么?”

  宴輕看了她一眼,“玉家這私自圈養兵馬之事,得盡早解決,琉璃說的對,最好趕緊滅了,我看不能拖到年后。”

  “為何?”

  宴輕指指琉璃,“你身邊這個,在你身邊待了多久了?她哪怕是你的人,但有幾個人不知道她是玉家的人?”

  凌畫神色一頓。

  琉璃不太懂,“我雖是玉家的人,但也是脫離玉家,是小姐的人啊。”

  宴輕指出,“但你沒有斷親,身份上,就是玉家的人。而且,這些年,與你爹娘,書信往來不斷,也算密切吧?”

  琉璃閉了嘴,的確是。

  宴輕看著凌畫,“玉家惹大禍是小事兒,你們就不覺得,萬一玉家再很狠點兒,或者是說玉家背后的寧家再狠點兒,借由琉璃,拖你下水,對外宣揚,是你暗中指使養的兵馬,而因此,壞你名聲,從你身上亂起來,那么……”

  宴輕挑眉,“陛下能饒你?東宮能饒你?天下百姓如何看你?”

  琉璃臉刷地白了。

  凌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宴輕看著她們,“所以,你們說,既然知道了此事,趁著玉家還沒有這種心思,或者,還沒籌備好,先將之滅了,是不是才是上策?”

  凌畫肯定地點頭,“哥哥若是這樣說,那自然是的。”

  她深吸一口氣,“我一直在想,玉家養兵,是幫寧家反,待寧家準備好,便直接舉旗響應,但哥哥說的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真對我下手,那還真是一步毒辣的狠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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