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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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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畫在宴輕走出去后,摸索著給自己又上了一遍藥,雖費些力氣,但好歹沒用勞他之手。

  她上完藥后,又掙扎著起身,洗了手,重新躺回床上,才喊宴輕,“哥哥,我上完藥了,你進來吧!”

  宴輕推開門,回了房間。

  凌畫提醒他,“你快去沐浴吧,一會兒水要涼了。”

  宴輕“嗯”了一聲,也不看她,進了屏風后。

  凌畫累了半夜又一日,屏風后的水聲也不能讓她有什么心神蕩漾的亂七八糟心思,很快就睡著了。

  宴輕從屏風后出來,便聽到了凌畫均勻的呼吸聲。

  他想了想,走出房門,對小伙計吩咐,“飯菜晚些再送來。”

  小伙計應了一聲。

  宴輕轉身回了房,他也累了,挨著凌畫躺下,不多時也睡著了。

  寧葉踏出鄉野人家后,上昆侖山前,看著高聳入云的昆侖山,對冰峭吩咐了一句,“給溫行之送個信,就說碧云山有一樁買賣與他談,問他談不談?”

  冰峭一愣,“少主,您這樣會不會暴露咱們碧云山?”

  “溫行之這個人,可不是溫啟良,在他面前不暴露身份,他理都不會理。”寧葉笑了一下,“對別人管用的法子,到了他面前,并不管用,對別人不管用的法子,到了他面前,興許才管用的很。”

  冰峭不太懂,但他相信寧葉,應是,“屬下這就著人送信。”

  寧葉“嗯”了一聲,抬腳沿著早些年他讓人鋪的石階,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凌畫與宴輕沒去昆侖山,若是去的話,便會看到,有人修葺了九百九十九道臺階,直通昆侖山頂。而這里已經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常年有人看守山門。

  不去昆侖山頂,可以為凌畫和宴輕省出十多日的行程。

  沒有人追蹤,宴輕在次日便又弄了一輛馬車,凌畫舒舒服服地裹著被子躺在馬車里,總算免了騎馬之苦。

  走出幾日后,她傷勢好了,臉上才徹底地恢復了血色。

  這一日,一只飛鷹俯沖而下,在馬車旁盤旋了一遭,落在了馬頭上,險些驚了馬,宴輕聽到動靜挑開車簾子,看到一只飛鷹,回頭見凌畫昏昏欲睡,對她說,“飛鷹傳書。”

  凌畫睡意頓消,坐起身。

  飛鷹歪著頭正在看宴輕,順著他挑開簾子的縫隙,瞅見了凌畫,立即抖著翅膀鉆進了馬車里。

  凌畫習慣性地先摸摸它的頭,然后解下它綁在腿上的信箋,信箋很薄,她展開看,只見只寫了一句話。

  “凌畫,你以后再稱呼二殿下試試?我舍不得奈何你,還舍不得奈何宴輕嗎?”

  落款蕭枕。

  凌畫嘴角抽了抽,一時很是無言。

  宴輕偏頭正好瞧見,嘖了一聲,“脾氣還挺大。”

  凌畫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與他試探地打著商量,“哥哥,一個稱呼而已,是不是不應該太計較?”

  “你說誰不應該計較?”宴輕看著她。

  凌畫結巴了一下,頂著宴輕的目光,“我說……二殿下。”

  宴輕“嗯”了一聲,“他是不是從小沒學過《臣子錄》?你不如建議他讀讀《臣子錄》,《臣子錄》上云,為人臣子者,當敬君。”

  凌畫:“……”

  所以說,她稱呼蕭枕的名字,是不敬的表現了。

  她受教了,“我這就讓他讀讀《臣子錄》。”

  宴輕很滿意,看著凌畫提筆,說她近日讀了《臣子錄》,深感受教,自覺得以前多有不對,不敬之處,才想著改了稱呼,此等小事兒,著實不值得二殿下動怒。然后,她一定會趕上除夕之前回京,到時給他帶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宴輕在心里撇嘴,但凌畫剛剛依了他,別的小事兒,他就不該計較了。總要徐徐圖之,不能一蹴而就,這個道理,他從小就知道。于是,哪怕凌畫哄蕭枕那兩句話,他也沒再發表什么意見。

  凌畫寫好書信,又讓飛鷹飛走了。

  隨著皇帝派遣前往幽州的欽差和圣旨出京,幽州總兵溫啟良被人刺殺重傷不治而亡的消息便再也瞞不住了,如雪花一般,飄出了京城,震驚了許多人。

  太后也是十分震驚的,在蕭枕去長寧宮給她請安的時候,她揮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對蕭枕低聲問,“派往幽州的殺手刺殺溫啟良,可是你讓人做的?”

  蕭枕搖頭,“不是孫兒。”

  太后問,“可是凌畫?”

  “也不是!”

  太后震驚,“那是什么人要殺溫啟良要他的命?”

  蕭枕搖頭,“孫兒也不知,凌畫有幾分推測,但也做不得準,據說是個絕世高手,本應該一擊斃命,但是故意沒殺死他,只讓其受了重傷,幽州方圓幾百里無好大夫可治,幽州溫家派了三撥人送密報來京,請求父皇派如今住在端敬候府的曾神醫前往。”

  太后猜疑道,“密報并沒有送來京城,是被你截住了?”

  “對。”蕭枕點頭,“凌畫和小侯爺去往涼州途經幽州,好巧不巧得知了這件事兒,給孫兒送信,孫兒便截了密報。”

  蕭枕笑了一下,“曾神醫若是真被派去幽州,定然會被幽州扣下,有去無回。無論是凌畫,還是孫兒,自然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險。至于刺殺溫啟良的幕后之人打的是什么算盤,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道,“雖然溫啟良死了,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兒,但也不算一件特別好之事,陛下是不是已經下旨命溫行之接管幽州兵馬了?”

  “嗯。”蕭枕點頭,“溫啟良死的突然,溫行之已得到消息回了幽州,父皇本來打算溫啟良鎮守幽州,其子留在京城為官,但出了這等事情,朝中無人可派用,無論派誰去,都接管不了幽州的兵馬,只能是溫行之接手。”

  “溫行之這個人,可比溫啟良厲害多了。”太后道,“他若向著東宮,對你不是好事兒,他若是不向著東宮,對你也不是好事兒,畢竟,他一定已猜出是你截了幽州的密報,才致使溫啟良沒有好大夫醫治身亡。這也算是殺父之仇。”

  蕭枕點頭,“所以,溫行之一定不會投靠我,否則溫啟良死不瞑目。”

  太后嘆了口氣,“只能想法子將溫行之也除去了,幽州三十萬兵馬,不是小事兒。”

  她看著蕭澤,語重心長,“哪怕涼州總兵周武已投靠你,但最好也不要興兵,內戰混亂,損耗社稷根基,動搖根本,這是大事兒。”

  “孫兒盡量。”蕭枕不做一定的保證,他也保證不了。

  太后心里也清楚,爭奪皇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古以來,江山政權代代更替,就沒有多少不經腥風血雨白骨堆積的,哪怕當今圣上登基,雖是順位,但其實也不平靜,多虧了端敬候府軍功赫赫,執掌兵權,可惜,這一代,宴輕跑去做了紈绔。

  不過她如今想來,宴輕去做紈绔也好,否則,他也早已是人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東宮早就盯上他了,陛下也不會讓他年紀輕輕統領天下兵馬,總要防備他。

  沒了端敬候府,也沒了張客,如今無論是京郊兵馬大營,還是幽州涼州各地兵馬,也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散沙,總之,擁護皇權就好,倒也太平。

  太后心中感慨片刻,對蕭枕問,“掃尾可干凈?沒留下痕跡吧?”

  “沒留下。”蕭枕搖頭,“今年京城雪大,痕跡好抹平的很。”

  太后頷首,放心了些,“太子怕是也懷疑你,近來會對你各種打壓不依不饒,你要小心些,別落了把柄在東宮。人一旦被逼急了,就容易刷瘋,有時候正常人,反而會受瘋子掣肘。”

  蕭枕認真聽教,“多謝皇祖母提醒,孫兒會注意的。”

  太后笑了下,“雖同是哀家的孫子,但也與你說一句實話,太子讓哀家委實有些失望,而哀家向著你,也不求別的,只求你將來,善待凌畫和宴輕,端敬候府只這么一點血脈了。”

  蕭枕抿了一下嘴角,“孫兒知道。”

  他就算想奈何宴輕,有凌畫護著他,也不見得能讓他奈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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