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三日前,十三娘聞到的特殊香味氣息真的是凌畫的話,那她一定來了陽關城,但她遇到那商隊時,正出城,如今商隊雖被他們扣押,但沒查到她的人,說明她當時應該就已混出城在天明追查過去前離開了。
十三娘跺腳,“當時我們不應該只盯著商隊,應該查封出城的所有路,追蹤下去。”
寧四也有些后悔,當時他對十三娘所說的話半信半疑,所以,哪怕聽了她的查人,但也是只盯著商隊了,并沒有擴大范圍,畢竟,熟悉的香味氣息,他并沒有聞到,了塵也沒有聞到,只十三娘說聞到了,他覺得,這種東西有些虛飄,不一定作數。
但如今消息上說凌畫和宴輕出現在了涼州城,風隱衛送的消息,從來都是鐵板釘釘,不會出錯,所以,凌畫既然出現在涼州城,來了陽關城也不奇怪。
寧四凝重地說,“若是你說的那個人真是她的話,三日前,她便已出城了。不知她在陽關城逗留了幾日,是否發現了陽關城的秘密?”
十三娘立即說,“查,趕緊的,將近七日,不,近十日來往陽關城的人,統統查一遍,若是她真的發現了陽關城的秘密,那可是大事兒,漕郡的所有布置已毀于一旦,陽關城萬萬不能再出事兒了,否則誤了表哥的大業。”
寧四點頭,當即調動人手,將十三娘發現了凌畫的蹤跡,以及徹查之事安排了下去。
十三娘道,“此事應盡快傳信表哥。”
寧四頷首,“自然是要立即稟告給公子知曉。”
他當即傳書,飛鷹送去給寧葉。
十三娘又道,“從陽關城南城出城,只有一條通往青山城的路,興許凌畫是去了青山城?”
她皺眉,“那凌畫怎么回江南呢?只有從陽關城折返回涼州,再過幽州城和江陽城,才能回江南漕郡。難道她是想去青山城看看,然后再折返回來?”
寧四道,“的確是沒有別的路回江南漕郡,不管怎么說,將此事立即傳信給家主,青山城和陽關城既然都已封城,那么,大查之下,一定讓她插翅難飛。”
十三娘點頭,“快給家主傳信吧!表哥不知是否已從嶺山出來了,就算如今在回來的路上,也是路遠,此事若是大查,還是要家主出面,我們沒有權利。”
寧四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又給寧家主傳了一封信。
凌畫穿的厚實,裹的嚴實,又被宴輕抱在懷里,倒是沒覺得騎馬難捱,也沒覺得太冷的受不住。
兩日后,兩個人來到了青山城。
青山城城門緊閉,城門重兵把守,看起來一副戒嚴的狀態。
宴輕瞇了瞇眼睛,對凌畫說,“青山城戒嚴了,看來你我的行蹤還真是暴露了。如今進不了城了。”
若想進,倒是也能進,依葫蘆畫瓢,學過幽州城時就是了,但要看有沒有必要。在宴輕看來,是不太有必要的。畢竟,青山城在碧云山腳下,這比陽關城更真真正正的已是寧家的地盤,寧家是隱世世家,高手如云,比幽州溫家,更不敢讓人小視。
凌畫也不想冒險,她與宴輕兩個人,目的是回去江南,不是深入虎穴,“算了,不一定非要進青山城瞧上一眼,看過了陽關城,這青山城,應該也不差多少。”
宴輕道,“那就轉道,直接上雪山?”
凌畫點頭,“幸好哥哥你在出了涼州城時就已采買了,否則,無論是陽關城,還是這青山城,都不容我們采買。”
爬雪山用的東西,宴輕已準備齊全,都在馬上挎著,除了干糧,他們都不愁。
她道,“咱們要備足干糧,去找一處農家,給了銀子,讓人做……半個月的?”
“用不了,十日就夠。”宴輕覺得,按照雪山的路程計算,十日他就能帶著她走出雪山,所以,干糧準備十日就夠了,多了累贅。畢竟爬雪山,可不是走平地。況且,他還要帶著一個人,不,興許是全程要他背著抱著。
“真夠嗎?”凌畫還是擔心,除了凍死,可別餓死。
宴輕彈了她腦門一下,“不相信我?”
凌畫還真有那么點兒不相信,但在宴輕的眼神下,還是用力地點頭,“相信你。”
到了這地步,只能相信他了,不相信也不行,她自己是沒法子回到江南的。
溫啟良若是沒死,她還能與溫行之談一筆買賣,但她攔了溫啟良救命的急報,他總歸是溫行之的親爹,溫啟良剛死,尸骨未寒,她就出現在溫家,若是被溫行之發現攔住,不是上趕門的找死嗎?所以,只她與宴輕兩個人,幽州城是打死都不能過的。
唯一的這一條路,不走也得走。
于是,兩個人折返回去,找了一處孤寡老人的農家,給了百兩銀子,又勞煩老人保管馬,不久后,會有人來牽走這匹馬。
老人很樂意,將自家在縣城做屠夫的兒子幾日前送回來的準備過年留著吃的一只牛腿給二人做成了牛肉干,又給二人準備了一袋子干糧。
宴輕瞧著,比十天的要多,但見凌畫笑著跟老人道謝,接到了手里,他倒是沒說什么,沉默地同意了。心想著,嘴里說著相信他,心里還是怕十天走不出去雪山餓死,口是心非。
凌畫給的銀子多,所以,臨走時,對老人交待,“大娘,無論誰來問,就說沒見過我們。還有這匹馬,您找個理由,說您兒子的,或者自家養的都成。否則,您會有麻煩的。為了您的太平日子,還是不要說。”
老人得了銀子,自然一口答應下來。這銀子,可足夠給他兒子娶媳婦兒了。她老了,兒子還年輕,因為長的丑些,家里又沒有什么余財薄產,如今有了百兩銀子,足夠在縣城里置辦一處小院了,不再給人做小工,自己也能支起一個賣肉攤子,總能娶到媳婦的。
這一處農家,距離雪山腳下不遠,走了幾十里,便到了。
凌畫放飛了給蕭枕送信的飛鷹,看著茫茫雪山,心里真有些打鼓,還沒走上去,只覺得渾身涼的很,她伸手拽住宴輕的衣袖,“哥哥,你不會半途嫌棄我累贅,把我扔雪山頂上吧?”
宴輕氣笑,“要不你留在這里等著十三娘和寧家的人找到你請去寧家做客?反正寧葉不是說過傾慕你嗎?對比溫行之要為父報仇殺你,他應該會將你奉為座上賓。”
凌畫連連搖頭,“不要,我還是喜歡跟著哥哥。”
“那你就閉嘴。”
凌畫立即閉了嘴。
宴輕解開腰上的酒葫蘆,遞給她,“喝一口烈酒,我們上山了。”
凌畫乖乖地喝了一口烈酒,辣的她渾身直冒煙,這酒比她那天喝的還烈。
“走吧!”宴輕收起酒葫蘆,頭前帶路。
凌畫穿著鹿皮靴子,里面穿了厚厚的皮襪子,身上穿著皮襖皮褲,前胸后背又裹了一層貂皮,本來以為走起路來會十分笨重,尤其是走雪山,但沒想到,宴輕給她買的這一雙登山杖十分好用,不止不笨重,讓她走起來還很輕巧。
本來以為會凍死個人,但是沒想到,雪山上雖然有雪,但是竟然沒什么風,大概是山脈擋著,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冷,沒有寒風刺骨,也不會將她凍成冰棍,反而走起來,還挺熱乎。
她一下子對自己有了信心,“哥哥,這雪山并不難走嘛。”
宴輕哼了一聲,“等走三天,你再說這話。”
凌畫又閉了嘴。
的確,未來要走十天呢,就她這小身板小身子骨,還是別說大話了。
寧家主收到了寧四的信,立即下令,大肆徹查青山城和陽關城,方圓八百里地界,他都調派了人手,嚴密搜查可疑之人。
十三娘和寧四也沒閑著,篤定凌畫會再折回陽關城,所以,留在陽關城徹查的同時守株待兔。
涼州周武和周家人自從凌畫和宴輕離開,很是擔心他們怎么過幽州城回到江南,因為他們得到消息,溫行之重金懸賞,徹查捉拿刺殺他父親的刺客,溫啟良死的消息,已瞞不住了,或者說,溫行之得到了什么消息,已并不想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