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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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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輕對吃喝玩樂都很熱衷,但是唯有一樣食物,他是敬謝不敏,那就是糖葫蘆。

  他永遠都覺得,糖葫蘆根本就不甜,酸死個人,咬一口,外皮包裹的那一層糖漿根本就不管用,能酸掉牙。

  他看著凌畫,還是說,“那我們找找?”

  凌畫點頭。

  二人沿著人流又走了兩條街,終于在一個背街里,找到了個賣糖葫蘆的攤子,可是晚了一步,凌畫眼睜睜地看著最后一串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掏了銅錢買走了。

  她可憐兮兮看著,對宴輕說,“沒有了。”

  宴輕又好笑又無奈,覺得她有時候能耐的不行,有時候又像個孩子,他掏出了一錠銀子,走過去,在那孩子剛要咬向糖葫蘆時將一錠銀子遞到了他面前,對他說,“這一錠銀子,買你的糖葫蘆,賣不賣?”

  那孩子動作頓住。

  “賣不賣?”宴輕掂著銀子問他。

  那孩子似乎也很想吃糖葫蘆,看著一錠銀子,他已是個半打孩子,已知道一錠銀子值多少銅錢,掙扎不已。

  宴輕說,“你這串糖葫蘆三個銅錢,但我給你的一錠銀子,值六百銅錢,也就是說,你拿了這一錠銀子,明天可以買兩百串糖葫蘆。”

  “我賣。”那孩子果斷將糖葫蘆遞給宴輕。

  宴輕將銀子遞給了那孩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孩子留戀地看了一眼已經到了宴輕手里的糖葫蘆,拿著一錠銀子轉身跑了。似乎怕跑的慢了,自己忍不住反悔了,畢竟糖葫蘆真好吃。

  宴輕得了糖葫蘆,轉身遞給凌畫,面上云淡風輕,“給,吃吧,小饞鬼。”

  凌畫伸手接過,甜甜的笑,“謝謝哥哥。”

  她咬下了一顆糖葫蘆,嘴唇沒碰到下面的,遞給宴輕,“哥哥也吃。”

  宴輕撇開臉,“你自己吃吧?”

  他看著她吃,自己就牙酸。

  “很甜的。”凌畫強調。

  宴輕“嗯”了一聲,不往她這里瞅一眼,還是說,“你自己吃。”

  凌畫一連吃了三顆,發現他徑自走著,看也不看她,她探頭去瞅,發現他舌尖抵著腮幫子,一副酸倒牙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哥哥怕酸啊。”

  宴輕不想理她,“你快吃。”

  凌畫點頭,忍著笑,將一串糖葫蘆都吃完了。

  糖葫蘆吃完,也回到了小客棧,凌畫心情好,給那小伙計一錠銀子,讓他抬兩桶水進房間。

  小伙計眉開眼笑,“公子和夫人可看到燈賽了?誰家奪魁了?”

  “我們沒進賽場里,就在街上轉了轉,李家鋪子的燈很不錯,名不虛傳。”凌畫笑著說,“若是不出意外,應該還是李家鋪子奪魁。”

  小伙計說,“李家鋪子東家的獨女,自小對制燈頗有天分,去年的宮燈就出自李少東家之手,真是誰說女子不如男?”

  凌畫笑著點頭,“女子大多心靈手巧。”

  小伙計拿著銀子下去了,很快,就讓人抬了兩大桶誰放進了房間里。走時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凌畫隨手將房門從里面插上,對宴輕說,“哥哥,你一手是不是能提一個木桶?你將其中一桶水從屏風里提出來,我在屏風里洗,你在屏風外洗。”

  隔著屏風,互不影響。

  宴輕深吸一口氣,“不用提,你先洗吧!這么熱的水,你洗完也冷不了。”

  凌畫點頭,“那好吧,我會洗快一點兒的。”

  凌畫從包裹里拿出新買的衣裳,進了屏風后。

  宴輕坐在桌子上喝茶,不想聽屏風內的動靜,但是他耳目太好,只聽得里面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然后,又聽到輕微的進入水桶的聲音,之后,又聽到手撩水的聲音。

  他一盞茶喝下肚,不但不解渴,還愈發覺得口渴了,

  他霍然站起身,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凌畫在屏風后聽到動靜,對他喊,“哥哥,你去哪里?”

  “在院中散步消食。”宴輕回了她一句。

  凌畫奇怪,他晚飯吃的不多,出去玩了一個多時辰,走了好幾條街,如今還沒消化嗎?

  房門從外面關上,宴輕并沒有真的在院中散步,而是站在門口,鳳山縣的冬日,對比京城是暖的,但對比江南,還是冷了,尤其是夜晚風涼,他心中的躁意被撫平了許多。

  凌畫的動作并不慢,三盞茶左右,她就洗好了,穿戴妥當,趕緊走出來,打開房門,見宴輕長身玉立站在門口,整個人很安靜,對月而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問,“哥哥,你沒散步消食?”

  “月色不錯。”宴輕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么快就洗完了?”

  凌畫點頭,“不臟,洗的快。”

  宴輕“嗯”了一聲,轉身進了里屋,拿了干凈的衣裳,進了屏風后。

  凌畫關上房門,拿著帕子絞干頭發,回身躺去了床上,如在船上同床共枕時一樣,躺在里側,按理說,夫妻同住,時下女子應躺在外側,方便照顧夫君,這是所謂的為妻之道,但宴輕沒有讓人照顧的喜好,所以,凌畫躺在里側。這還是大婚后,凌畫生病時,被宴輕推到里面面墻躺著落下的習慣。

  凌畫躺在床上,聽著里面傳出的動靜,她倒是沒什么想法,畢竟對宴輕想多了,也沒用,所以,很是乖巧,只想著琉璃等人應該已收到她派人二次傳去的消息了吧?

  還有這鳳陽縣的朱縣令,若是與杜唯有干系的話,那豈不是與東宮也有干系?而他能請的來像陸天承這樣德高望重在身份上很有分量和學識的大儒來做裁判的話,那么這鳳山縣,便不可小視,是不是朱縣令也已成了東宮的人?

  而被他請來的這幾個當世大儒,豈不是也要被拉入東宮的陣營。

  宴輕進了屏風后,整個屏風后彌漫著皂角的香味和水汽,氤氳一片,他覺得心頭發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進入了另一桶沒被凌畫動過很干凈的水桶里。

  凌畫想了一通,回過神時,發現時間已過去好久了,而宴輕還沒有從屏風后出來,她出聲問,“哥哥,你怎么洗了這么久?”

  男人沐浴,比女人還要慢的嗎?

  “不小心睡著了。”宴輕啞著聲音回了一句,里面嘩地一聲響,他從水里出來,擦凈水,穿戴妥當,用帕子絞著頭發,出了屏風后。

  凌畫從床上坐起身,“哥哥我幫你絞頭發。”

  宴輕動作頓了一下,走開去了窗前,“不用你。”

  凌畫說了句“好吧”,只能又重新躺回床上,與宴輕說起朱縣令和杜唯,又說到東宮,然后又說到陸天承等人。

  宴輕聽著,真心覺得自己一腔躁意都喂了狗,就算他如今不能圓房,但她也不能這般沒心吧?

  他一下子什么躁意都沒了,慢慢地絞著帕子聽著,不說話。

  凌畫說了一會兒,沒見他搭腔,對他詢問,“哥哥?你在聽嗎?”

  宴輕勉強地“嗯”了一聲。

  “你是什么想法?”凌畫問,“你覺得我猜測的對不對?”

  宴輕不想搭理她,但還是說,“陸天承不會投靠東宮。朱縣令這個人,確實是剛直不阿,東宮這些年做的那些事兒,他不會沒有耳聞,應該也不會投靠東宮。他就算與杜唯有干系,應該也是私人干系。”

  凌畫聞言放心了,“那就好。”

  她還真怕蕭澤把天下學子推崇的三大書院之首的青山書院給拿下,蕭澤那個德行,德不配位,若是得了天下學子的推崇,那才是可氣。

  宴輕很快就絞干了頭發,熄了燈,躺回了床上,因這是小客棧,單人間,床也很小,兩個人勉強能并排躺在一起。宴輕想離凌畫隔開點兒距離都做不到。

  他一躺下,凌畫便自動拉過他的胳膊,腦袋枕著,以習慣又舒服的姿勢,鉆進了他的懷里。

  宴輕慢慢地吸氣,想說句什么,但溫香軟玉在懷,他一時有些舍不得,便閉緊了嘴,放棄了。

  凌畫覺得自己不按照安排的路線走,拉著他這般選客棧,實在是太明智了,明日趕路,再找客棧,還找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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