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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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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碼頭的黎明前,一樣是燈火如晝。

  只不過黎明時分很是安靜,不如白天和夜晚熱鬧,人都在船里,雖隱隱約約有零星的絲竹管弦曲調聲聲傳出船艙畫舫,但卻不見幾個人。

  王六早已安排好船只,帶著幾個人等在西河碼頭,正困乏乏地打著哈欠,聽見車馬動靜,扭頭一看,立即蹦起來。

  凌畫下了馬車,又搖醒宴輕,“哥哥,上船了。”

  宴輕睜開眼睛,很是哀怨,“往常你睡在馬車里,到了地方,都是我將你抱下車。”

  凌畫默了默,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又看看宴輕,雖然他人是清瘦,但奈何身量長,長腿長腳,她就算有心想不吵醒他抱他下車,她也抱不動啊。

  她轉頭瞪了云落一眼,“怎么這么沒眼力見兒?”

  云落嘴角抽了抽,連忙上前,“小侯爺,屬下來……背您?”

  他抱人不合適。

  宴輕揮開他,“一邊去,不用你。”

  他也就抱怨一句而已,她還當真了。

  宴輕下了馬車,王六正巧跑了過來,對二人拱手哈腰,“主子,小侯爺,船已經備好了。你們上了船,就能出發,舵手都是老舵手,一準將船劃的穩穩當當的,主子和小侯爺請放心。”

  凌畫點頭,吩咐道,“盯好碼頭,閑雜人等,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不準借由碼頭入漕郡。”

  “主子寬心。”王六保證,“保準一只蒼蠅飛不進來。”

  凌畫頷首,伸手拉了宴輕,走近停靠岸邊的船只。

  岸邊停靠了一排船只,有二十幾艘,一同出發,駛向不同的地方。

  其中,凌畫上的是一艘裝載貨物的私船,里面裝了茶葉、綢緞布匹、陶瓷器皿等。船夫有十二人,其余則是望書提前安排的護衛高手。

  凌畫拉著宴輕上了船,進了船艙里最大的一間房間,“哥哥可否暈船?要不要吃了暈船藥?”

  “不要。”宴輕最不喜歡吃藥了,擺手,“我不暈船。”

  凌畫點頭,“那你睡吧,想睡多久睡多久,這艘船若是中途不出意外換行的話,要行七日。”

  宴輕皺了下眉,點頭,自己脫了鞋,躺去了床上。

  凌畫走出房間,看了云落一眼。

  云落立即小聲保證,“主子放心,屬下會仔細看顧小侯爺。”

  端陽也立即說,“少夫人放心,有我和云落在,您只管去休息。”

  凌畫點頭,進了隔壁的房間,這個房間比宴輕的那個房間小一些,但也是布置干凈舒適。

  凌畫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著實有些累了,所以,在宴輕睡下后,她也躺去了床上,不多時,便睡著了。

  午時,船已經行出百里,琉璃過來將凌畫喊醒,“小姐,醒醒,醒醒。”

  凌畫睜開眼睛,見琉璃一臉著急,她坐起身問,“怎么了?”

  琉璃說,“小侯爺暈船,如今正折騰呢。”

  凌畫立即下了床,“他不是睡下了嗎?不是說不暈船嗎?”

  琉璃也不知道,“小侯爺是說自己不暈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如今船走了半日了,他也睡了半日了,睡醒后,忽然暈船了。”

  “吃暈船藥了嗎?”凌畫一邊穿鞋,一邊問。

  “吃下了,但已經不管用了,吐了個稀里嘩啦。”

  凌畫連忙走出房間,隔壁的門開著,她抬步走了進去,望書和端陽守著宴輕,一個給他倒茶,一個為他擰帕子擦臉,而宴輕有氣無力地坐在床上,一張臉白慘慘的。

  凌畫走上前,問宴輕,“哥哥不是不暈船嗎?怎么突然暈船了?”

  宴輕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時候會暈船,有時候不暈。我不想吃藥,騙你說不暈。”

  凌畫又氣又笑,“你騙我做什么?雖然藥丸是苦些,但是良藥苦口,你一口吃下就沒事兒了。”

  她離京時還是沒考慮周全,應該讓曾大夫給他制些裹著糖皮的暈船的藥丸就好了。尋常的藥,他自是不樂意吃的。

  宴輕不高興,“暈船的藥丸太難吃了。”

  凌畫嘆氣,“你即便不想吃,也該告訴我你時而暈船,我們即便繞遠些,走陸路,也好過如今你這般難受。”

  她無奈,“如今船已經走了半日了,這條水路,除非繞到鷹嘴崖,但也要走三日夜,否則只能一口氣走到頭才能靠岸,否則兩旁都是深山老林,更是無路可走。”

  “不是說暈船暈幾日就不暈了嗎?”宴輕問。

  “是這樣說,可是你遭罪啊。”

  “遭罪就遭罪。”宴輕擺手,又想吐了,強忍著趕人,“你出去,別管我了。”

  凌畫見他難受,似乎不想讓她看見他吐,對他提醒,“我是你妻子,你趕我做什么?”

  宴輕依舊強硬,“那也不行,你出去。”

  他見凌畫不動,對云落說,“將她拖出去。”

  云落自然不敢拖,他也有幾分理解宴輕的想法,不樂意吐的樣子被主子看到,只能說,“主子,您先出去吧!稍后再進來。”

  凌畫無奈,只能走出去。

  來到門口,凌畫對琉璃郁悶地小聲說,“他竟然趕我,可真是一點兒也沒將我當做妻子。”

  琉璃將凌畫拽遠了些,小聲說,“小姐,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小侯爺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凌畫嘆氣,“所以我說他沒將我當做妻子,否則,都難受成那樣了,還要什么面子啊?”

  她生氣的不行,“你說說他,怎么就騙我說不暈船呢?我還真以為他不暈船了。”

  琉璃皺眉想了想,“在京城時,沒聽過小侯爺暈船,而且,初來漕郡時,小侯爺去西河碼頭畫舫喝酒聽曲子,玩到半夜,也沒暈船啊。他這時而暈船的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對啊。”凌畫也是因為這個,才沒想到宴輕竟然暈船。

  她回頭瞅了一眼,船艙門緊閉,僅僅開了一個小窗戶,忽然了然,“大概是船艙內不通風,他悶久了,才暈船。畫舫窗子大多都寬敞。因為咱們坐的是貨船,船艙里面裝的是茶葉、綢緞等,怕受潮,所以,窗子開的小,很是發悶,才導致他暈船。”

  “那怎么辦?如今也沒法換船啊。”琉璃向后看了一眼,無論是前面開路的船,還是后面跟著保護的船,都是貨船。換哪個都一樣。“

  凌畫自然也知道,“稍后他不吐了,讓他來甲板上吧!甲板上透風,興許就好了。”

  琉璃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這是真沒辦法的事兒。

  兩盞茶后,云落走出船艙,對凌畫說,“主子,小侯爺現在不吐了,但是依舊難受的緊,您進去看看吧?”

  他說完,又補充,“實在是胃里的東西怕是都吐干凈了,沒東西可吐了。”

  凌畫點頭,快步又回了船艙,進了宴輕的房間,見他有氣無力地坐在床沿,她走到床邊,伸手抱住他,“哥哥是不是很難受?你早先吃的藥丸,大概都吐出去了吧?要不……再吃一顆?”

  “吃一顆吐一顆,已糟蹋兩顆了。”宴輕即便不想吃,也沒轍了,到底是吃了兩回,但是已經吃晚了,根本就不管用了,剛下肚,又吐了出來。

  凌畫聞言也沒法強求他再吃了,試探地問,“興許是這貨船窗口太小,不透風,太悶的原因,你跟我去甲板吧?”

  “早先難受的想吐時,便去過了,待了半個時辰,依舊吐,才回來的。”宴輕有氣無力。

  他若是不折騰的有些久,琉璃也不會跑去喊醒她。

  凌畫聞言也沒轍了,“那怎么辦呢?”

  宴輕吸了吸鼻子,好聞的香味入鼻,讓他七竅都舒服了些,胃里難受的感覺都輕了,他疑惑地又聞了聞香味來源,發現是凌畫身上發出的,他開口問,“你熏的是什么香?”

  “我沒熏香啊。”

  “那你身上有香味。”

  凌畫:“……”

  她撓撓頭,松開他,后退了一步,“是我身上的香味讓哥哥難受了嗎?我沒擦脂粉,至于香味。”

  她自己聞了聞,“我聞不到。”

  宴輕伸手一把將她拽到懷里,換他抱住她,提出要求,“你跟我睡。”

  凌畫猛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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