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蘭看到親爺爺,歡呼一聲,跑上前給了朱舵主一個熊抱。
朱舵主幸好下盤基本功夫極穩,才沒被朱蘭撞了個四仰巴拉,但也撞的他直哎呦,“臭丫頭,我這一把老骨頭了,怎么能擱得住你這么撞?”
朱蘭連忙松開朱舵主,檢查他是否被撞壞了,見他沒事兒,才又一臉的高興,“爺爺,我見到你,太高興了嘛。”
朱舵主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認真地打量她兩眼,“嗯,長胖了。”
人也精神,看來朱廣說的對,凌畫確實沒有苛刻她,總督府的伙食想必也極好。
朱蘭也打量朱舵主,心疼地說,“爺爺,您瘦了。”
她又轉頭看向程舵主,震驚地睜大眼睛,“程爺爺,您、您怎么瘦了這么多?”
都快瘦成皮包骨,叫她幾乎認不出來了。
程舵主看著朱蘭吃的圓圓的紅光滿面的小臉,心里便是一陣氣悶的窒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被扣押為人質,她簡直是生活在天堂,而他們簡直是生活在地獄,就她這副樣子,不用問都知道,胖了一圈,肯定是因為總督府的伙食太好了,讓她沒能管住自己的嘴。
程舵主扎心地說,“朱丫頭,你怎么胖成圓球了?”
朱蘭頓時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臉,在外人面前的端莊穩重盡失,大驚失色地說,“不、不會吧?”
程舵主問,“你自己沒照鏡子嗎?”
“沒有。”朱蘭誠實地搖頭,“我一直擔心爺爺和程爺爺,沒心情照鏡子。”
程舵主心想,那你倒是有心情吃。
朱蘭苦下臉,可憐巴巴地說,“總督府廚子做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不知道怎么那么好吃,我每頓飯都不小心就吃多了。”
冬青在她身后嘆息,心想著你哪里是不小心吃多了,你是每頓飯不吃撐都不撂筷。尤其是當知道總督府廚房的廚子是京城端敬候府宴小侯爺特意帶來江南漕運的私廚后,更是不停地猛吃,生怕等離開總督府就吃不到了,不止一日三餐吃的多,大半夜的還要再加一頓夜宵。因為掌舵使說她是貴賓,吩咐總督府的下人們不管她有什么要求,只要是能做到的,不過分的,就答應她,所以,這大半夜的夜宵,不算在過分之列,她每求必應,便在短短時日里,胖了一圈,尖尖的下巴,如今成了圓圓的下巴了。
不是她心情不好不照鏡子,是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敢照鏡子罷了。
冬青能估摸出朱蘭的心里,她就是打算先將好東西吃進肚子里再說,等離開總督府,沒了美食,自然也就減下去了。
“你這樣說,我倒是也想嘗嘗總督府的美食有多好吃了。”程舵主這些天嘴巴都快淡出鳥了,雖然那一日宴輕和崔言書去兵營,擺了滿滿一大桌子好菜,但因為宴輕是奔著找他們喝酒去的,他也沒能敞開了吃,倒是敞開了喝酒了,差點兒喝去見閻王。
“特別好吃,你們快進來吧!”朱蘭一手拉了一個,邊走邊說,“宴小侯爺從京城帶來的廚子,真是絕了,會做各種各樣好吃的,紅燒豬手、蜜汁牛肉、脫骨烤鴨、桂花燒鵝、鳳尾金魚、釀蒸羊排、琵琶蝦、粉香腸、鹽煎肉、麻油雞……”
她一口氣抱了百八十道好菜。
程舵主:“……”
朱舵主:“……”
好家伙,她這哪里是做人質,她是自己進了廚房一頭扎進去只知道吃吃吃都忘了自己是誰了吧?
程舵主回頭看冬青,“冬青,你也胖了一圈。”
冬青面色一僵。
朱舵主哈哈大笑,“別吃的連功夫都練不動了。”
冬青立即說,“姑娘在總督府,沒有什么危險,所以屬下懈怠了練功,請舵主責罰。”
朱舵主擺擺手,“行了,我還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只要是有好吃的,她就拔不動腿。而且自己吃不完,還不喜歡浪費,每每都逼著你吃,你們倆從小到大沒吃成兩個胖子,老夫都已經很知足了。”
朱蘭吐吐舌頭。
冬青也很慚愧。
這一回在總督府做客,多數時候都不是姑娘逼著他吃的,而是他自己,也沒能管住自己的嘴。宴小侯爺從京城帶來的廚子,真是走遍天下,都沒有這個廚藝。
他想著若不是掌舵者太厲害,兇名在外,若不是宴小侯爺連娶妻都是喝醉酒闖禍才無奈娶回家,換一個人,他家姑娘沒準為了一口吃的,為了他家的廚子,她都會把自己賣了,上趕著跟去端敬候府做小妾,估計都是樂意的。
不是他貶低自家姑娘,她就是為了美食,一切都可以沒了原則的那個人。
“你呀,就是慣著他們。”程舵主指了指朱舵主,“都說慈母多敗兒,你這個爺爺,也是太過縱容心慈。待在總督府,竟然敢大吃大喝沒顧忌,一點兒防范之心都沒有,可真不怕被毒死。”
朱蘭嘻嘻地笑,“程爺爺,掌舵使是個好人呢,心胸寬闊,不會傷害無辜婦孺的。”
程舵主差點兒翻白眼,凌畫是好人?那么天下就沒有壞人了。死在她手里的人沒有無辜婦孺嗎?那么三年前她來漕郡,抄的那些家,砍的那些人頭,流放三千里病死在路上的那些人,都是誰?
他沒好氣道,“壞人臉上又不寫著字。”
朱蘭小聲提醒,“程爺爺,這里可是總督府。”
您踩在總督府的地面上,張口閉口掌舵使是壞人,小心再把您扔去軍營吃糠咽菜哦。
程舵主扭頭看到了含笑走在一旁的崔言書,頓時閉了嘴。
朱蘭想著看來程爺爺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否則不會這么瘦,也不會這么突然變得識時務了,他素來可是不服輸的那個人。
崔言書等三人敘完了舊,笑著開口,“朱姑娘住的院子大,程舵主和朱舵主可以先去朱姑娘住的院子里休息,休整一番,晚上掌舵使會設宴款待兩位。”
朱舵主點頭,笑著道,“勞煩崔公子了,也替我們兩個老家伙謝謝掌舵使盛情。”
“在下一定。”崔言書頷首。
朱蘭擺手,“崔公子留步吧!我帶著我爺爺和程爺爺自己回去就是了。”
崔言書微笑點頭,停住腳步。
朱蘭帶著程舵主和朱舵主往她住的院子里走,熟門熟路,并且一路給二人指點這兒是哪里,哪兒是哪里,雖然她住的時間短,但卻轉遍了總督府,竟然跟在自己家里一樣熟了。
程舵主一直不吭聲。
朱舵主心情很復雜。
進了朱蘭住的院子,安置下來后,三人坐在房間里,只留一個冬青守門,朱舵主終于開口了,嘆氣道,“蘭兒啊,你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一直是生活在總督府,而他們是娘家人來串門呢。
朱蘭咳嗽一聲,不好意思地說,“爺爺,程爺爺,這不怪我啊。”
她也惆悵地嘆了口氣,“誰讓總督府的人竟然給了我一種自家人的錯覺呢,他們對我實在是太好了,你看看這院子里的一應陳設,是不是像大家閨秀的院子?再看看我住這屋子里擺設的東西,這都是我住進來后安排添置的,還有啊,總督府里的下人們,我問什么,他們說什么,就連你們的消息,都沒瞞著我,大半夜的吃難做的夜宵,折騰廚房一兩個時辰,廚房也沒有怨言,除了我不能出府外,我真的覺不出自己是在坐牢。”
程舵主:“……”
朱舵主:“……”
對比他們,這可真是天上地下,因為他們被關押在軍營,雖然不是牢房,但軍事重地也不能隨意走動,被關在一處專門看押人的地方,屋子里除了桌子椅子水壺外什么都沒有,一日三餐由人專門送去,且定量,不吃就餓到下一頓。
他們還能說什么?
“罷了,你沒受苛待,我該高興才是。”朱舵主竟然生起一種雖然掌舵使獅子大開口的要了綠林兩百萬兩銀子,但他也生不起氣來的感覺,他孫女可是她的寶,他跟人拼命都不怕,就怕孫女吃虧,如今孫女不止沒吃虧,還吃胖了,他還有什么好說的。
程舵主心里氣悶的不行,但見朱蘭這樣,自己竟然也對總督府的飯菜生起了好奇,“這里的飯菜,真那么好吃?”
朱蘭眉飛色舞,“好吃啊,今兒你們吃過了就知道了,保準你們跟我一樣,吃完之后還想吃下一頓,不吃夠了,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