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想問為什么蕭枕的信看的時候先看,卻不急著回,但話到嘴邊,忍了忍,沒問出口。畢竟書房里又不止他和凌畫兩個人。
有外人在的時候,尤其是有對凌畫別有心思的人在的時候,他還是很懂得在人前維系曾經凌畫所說的恩愛和美的夫妻關系的。
凌云揚的信是所有來信里面最厚實的一封信,掂在手里的分量就很沉,凌畫似乎見怪不怪,神色自然地打開信來看,剛看了個開頭,嘴角便又翹了起來,廢了好一番功夫才看完了一整封信,笑容就沒消失過。
宴輕等著凌畫將凌云揚的信遞給他,卻見她看完后,不但沒有遞給他的意思,反而將信折起來,珍而重之地收進了懷里。
宴輕:“……”
他就納悶了,“四舅兄寫了什么?我不能看嗎?”
凌畫動作一頓,轉頭肯定地對宴輕說,“嗯,你不能看。”
她四哥在信里寫了重新拾起推背圖的事兒,還說她交待的事情,他會盡量去推算,就看他自己是否有宴輕那個本事了,反正他如今正在下功夫呢。若是等研究幾個月,他沒有那個本事,可別怪他,反正他真的在盡力,未免她覺得他不當回事兒,特意在信里在知會她一聲,表明他是將這件事兒記在心里沒忘,就連金榜題名后,許多人請他出去喝酒,他為了這件事兒,閉門研讀,都沒怎么出去。
這件事兒自然是不能讓宴輕知道的,所以,這信他當然不能看。
宴輕懷疑,“蕭枕的信你都能給我看,四舅兄的信為什么不能給我看,他在信里罵我了?”
凌畫眨眨眼睛,順著他的話說,“四哥的嘴里能對你吐出什么好話?你忘了你得罪他了嗎?”
宴輕挑眉,“既然是罵我的話,為什么你看的很是開心?”
難道她四哥罵他,她很高興?
凌畫噎住,掩唇咳嗽了好幾聲,才搖頭,“不是因為四哥說了哥哥的壞話我才看的很開心,是因為他金榜題名高中探花,我就忍不住開心。”
宴輕顯然不信,問她,“真不能給我看?”
凌畫堅決地搖頭,“真不能看。”
宴輕瞇起眼睛,湊近她,“若是我說我非要看呢?”
凌畫:“……”
怎么突然這么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不是慣常不在這樣的事情上上心,也沒興趣想知道別人事兒,往常很是嫌麻煩的嗎?什么時候把這么好的優點給改了的?
這讓她怎么說?
她權衡利弊片刻,覺得還是不能給宴輕看這封信,卻又不能讓他不高興,只能拿出看家的本事,轉過身,去拽他衣袖,輕輕搖晃,語氣撒嬌,“哥哥,不……”
宴輕在她剛吐出兩個字時,立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壓低聲音警告,“不許撒嬌,我不看就是了。”
凌畫:“……”
這招果然最管用。
她心里松了一口氣,在書房里,有好幾個人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也有點兒不好意思拉不下臉,還好他見不得她跟他撒嬌,否則真是在人前威嚴掃地了。
宴輕松開她的手,又氣又笑,沒好氣地低聲說,“看你的信吧!”
凌云揚的信是什么寶貝不成?竟然不能給他看,里面一定寫的不止是罵他的話,肯定是與他有關的事兒,而且還見不得人,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她絕對不會不給他看的。
他想著凌畫有什么事情是凌云揚知道,而不敢讓他知道的,他一時還真想不出來。肯定不是關于蕭枕,畢竟,蕭枕的信,她都不帶對他隱瞞隨意讓他看。
凌畫又打開秦桓的信。
宴輕看凌云深的信和蕭青玉的信扔在那里,特意拿起了秦桓的信,他終于有點兒忍不住地挑眉,“你這看信的順序,是怎么排出個先后的?跟誰親,先看誰的信?”
先看蕭枕的信,他也就忍了,怎么看完凌云揚的信,不看凌云深的信,倒先看秦桓的信了?他三哥排在義兄后?
凌畫一邊拆信一邊笑,“不是。”
“不是?”宴輕挑眉,“但你這看信的順序可是分了個先后的,一堆信放在一起,我是親眼看著你挑挑揀揀分了個先后順序的。”
難道她自己沒意識到?竟然否認!
凌畫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拆開的信和沒拆開的信,失笑,沒想到他的關注點在不再每個人的信上卻在她身上,她笑著給他解釋,“我先看誰的信,不是說跟誰更親近,而是分了個輕重緩急。比如先看二殿下的信,是因為怕二殿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擱。然后看太后的信,雖然太后不會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但她老人家的信擺在這里,總不好最后看。然后看四哥的信是因為在二殿下的信里聽說他高中探花了,我十分震驚,沒想到他不愛讀書的人,讀起書來并不差,竟然進了前三甲高中探花,我想知道他信里都寫了什么。如今看秦桓的信也是一樣,要知道我娘活著時,最是在意他的課業,給他請最好的先生授課,對他平時所學十分看重,可以說對我多嚴厲,對他只多不少,寄予厚望,他的基礎打的很是牢靠,雖然被我害的跑去做了一年紈绔,但他有底子在的,并沒有丟下多少,備考又十分認真刻苦,考了個榜眼不奇怪。至于最后看三哥和縣主的信,是因為我知道,他們兩個寫信來,應該沒什么要緊的事兒,三哥就是說說京中產業的近況以及凌家幾個人的近況,再囑咐我主意身體,多加小心,這些年來一貫如此,至于青玉,她更不用說了,每回給我寫信,不是胭脂水粉,就是吃的玩的,亦或者讓我遇到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兒一定給她買了帶回京城去,再就是京中貴女圈誰家貴女又發生了什么事兒,亦或者哪個府邸又傳出了什么新鮮事兒,與其說她想我,不如說她想我帶回去的好玩意兒以及找個人訴說她無人可說的八卦糟點。”
宴輕點頭,見旁人都各做各的事情,仿佛沒人聽他們倆說話,他終是沒忍住,湊近凌畫,在她耳邊,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那我若給你寫信,與這些人的信恰巧湊在一起,你第幾個看?”
凌畫:“……”
這是一道送命題!
若是以前,她為了哄宴輕,一定會不帶絲毫猶豫考慮地說一定先看哥哥你的信,但如今,她可不敢哄騙宴輕了,就算哄騙了,他也不信,不止不信,還會跟她發脾氣。
于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也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湊近他耳邊說,“這要看在哪種情況下收到哥哥的信。”
“哪種?”
凌畫小聲說,“太平時,我會先看哥哥的信,不太平時,我自是要先緊著緊急的信來看。”
宴輕聞言挑了挑眉,雖然對她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但心里也清楚目前不會有更滿意的答案了,至少她沒有騙她,沒哄騙她,便是一個好的轉變,還算有救。
凌畫見宴輕不再說話,示意她繼續看信,她便知道這一關沒有惹他不高興,便繼續看秦桓的信。
秦桓信中也是先問了她和宴兄一切可還好,之后又說了他高中榜眼,與狀元失之交臂,本想奪個狀元,到時候給義母上一炷香告知一聲,感念義母對他從小到大的養育教導之恩,如今被崔言藝得了狀元,崔言藝才高一籌,他自愧不如,又說半個月后進宮面見陛下,問她有什么想法,他是留在京城入朝,還是外放去州郡縣擇一地做父母官。
秦桓的信不長,但該說的也都說了。
凌畫看完信后,遞給了宴輕,然后拆開了凌云深的信,果然如她所料,除了報喜,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兒,她又拆開了蕭青玉的信,倒是意外這一回蕭青玉與以前給她來的信的內容都不一樣,沒有以前那些談論胭脂水粉,京中貴女圈誰家貴女誰家府邸大人夫人小妾又發生了什么事兒等等的八卦,而是通篇提了她的三哥凌云深,說她三哥做了什么什么事兒,讓她十分震驚于她印象里刻板規矩不懂情調的人,竟然懂得如何討女孩子的歡心,如何對她好,她真的覺得,好像自己選他嫁人選對了,雖然如今她還沒嫁,但已對他十分滿意,尤其是她三哥對于斬自己的桃花這一點,她真是不能更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