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出了水牢,便看到望書和云落站在門口。
見凌畫出來了,云落立即上前請罪,“主子,是屬下無用,沒保護好小侯爺,若非小侯爺自己擋了金針,屬下萬死也難謝今日之罪。”
凌畫攏了攏身上的雨披,擺手,“他不喜歡多人在身邊跟著,賴不到你。端陽的傷勢快好了吧?再出門的時候有他在,應該不是大問題。”
云落依舊很慚愧,“主子罰屬下吧!”
凌畫氣笑,“罰什么罰?還有主動找罰的?你是不是跟在宴輕身邊時間久了,變傻了?腦子不靈光了?”
云落:“……”
大概是吧!
凌畫抬步往前走,“說說吧!望書說你封了金樽坊,抓了幾個可疑之人?也帶回了總督府?”
“是,如今有幾個人關在總督府的普通牢房里。”云落如實說,“還有一個女子,身份看起來不大一般,屬下不識得,也還沒來得及查她的身份,他如今在前廳等著。她身邊有一個護衛,武功很高,與屬下不相上下。”
“女子?”凌畫挑眉,“她怎么可疑了?”
云落便將他陪著宴輕踏進金樽坊,二樓角落的一間包廂里有高手的氣息在那一瞬間外泄,顯然是因小侯爺踏進金樽坊的緣故,他便一直注意著那個包廂的動靜,沒想到說書的張二先生才是對小侯爺動手之人,但他覺得那兩人也可疑,既然發生了小侯爺被刺殺案,他趁機有理由將人帶回來了。
凌畫點頭,“行,去會會她。”
讓云落覺得可疑,且身份不同尋常,身邊有跟他一樣的高手的女子,便這么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漕郡,自然要會會。
凌畫向前廳走去,走了幾步后,問,“宴輕呢?他哪兒去了?”
云落道,“小侯爺回自己的院子了。”
他想了想,還是將那個女子見到小侯爺后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表情,而小侯爺又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表情還回去,與凌畫復述了一遍。這件事兒小侯爺沒警告他不能說,他覺得既然如此,還是有必要跟主子說說。
凌畫有點意外,“你說她調戲宴輕?”
云落木了下,“有點兒那個意思。”
“膽子挺大,看來還真不是尋常人了。”在漕郡這塊地方,就沒有哪個女人敢調戲掌舵使的夫君,包括手里有十萬兵馬的江望的女兒江云色在內,這個女人,看來是外來的了。
“像是江湖人。”云落猜測,“怕是綠林小公主朱蘭,不過也是屬下猜測而已,還沒證實她的真正身份。”
凌畫點頭,“也有可能,不是說朱蘭一直在姑蘇城嗎?姑蘇城距離漕郡兩百地里,她來了漕郡也不無可能。”
若真是朱蘭送上門,那她得好好會會她,不止如此,也得好好利用一下。
凌畫很快便來到了前廳,推開門走進去,果然見里面坐了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那女子身后站了一個護衛,因從金樽坊被帶回來的,所以云落沒讓人端茶倒水,就是這么干晾著等著了。
朱蘭的臉上倒是沒有什么不耐煩,也不見什么不高興,很是安靜地坐著。
凌畫邁進門檻的空隙,便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綠林的小公主周蘭,據說很是得整個綠林寵愛,因三舵主只有朱舵主有這么一個從小就討人喜歡的可愛孫女,所以,從老主子在世,到如今,她都是被長輩們嬌寵著長大,雖然不及皇室王孫府邸的公主郡主縣主小姐們尊貴,但她對于整個綠林來說,身份也是相當尊貴的。
在凌畫的想法里,朱蘭因為被嬌寵,所以,性子里應該有些嬌氣和跋扈,不好相與,脾氣應該也沒那么好,但沒想到,如果她真是朱蘭的話,如今見了人,倒是讓她十分意外。
她打量女子,女子聽到動靜,也轉過頭看著她,一眼所見,凌畫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美,不施脂粉的臉,美的不張揚不咄咄逼人,是那種眉眼如畫的美,如海棠花開,難以言說的嬌美。
女子:“……”
同樣只聽傳言,沒見過威震江南的掌舵使的她,一時間也驚訝和意外了,雖然聽說摘下面紗后的凌畫長的美,因鮮少有人見過,所以,她覺得是夸大其詞了,沒想到,還真是美貌至極,連她一個女子,都驚艷的覺得她有著傾城之色。
而且這種美,不是她以為的凌厲鋒利,能殺傷人的美,而是柔美嬌美,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傳言中厲害至極的掌舵使,會長這么樣一副女兒家的嬌嫩容貌,整個人嬌嫩柔軟,完全看不到半絲鋒利和厲害。
尤其是從雨中走進來,如雨打海棠,嬌嫩的臉蛋如剝了殼的雞蛋。
“朱蘭?”凌畫一邊解雨披,一邊試探地挑眉,“綠林小公主?”
朱蘭臉色一瞬間有些奇異,她本想穩穩當當地坐著,哪怕來了這總督府,見了凌畫,她也不懼,但這時她覺得美人面前這般屁股太沉不太禮貌,有些做作的掉價,便站起了身,“是我。”
她頓了下,糾正,“什么綠林小公主?是江湖人給的渾稱,糟蹋我呢,我就是朱蘭而已。”
凌畫笑了下,果然是朱蘭,初見倒是給她印象不錯,她笑著擺手,“坐,你既然不喜歡外人稱呼的綠林小公主的稱號,那我是稱呼你朱小姐?還是稱呼你朱女俠?”
朱蘭臉色更奇異了,慢慢地坐下身,有些渾身不對勁地說,“我十七,好像是年長你一歲,你稱呼我……朱姐姐?”
凌畫看著她,“我們沒這么熟的能以姐妹相稱吧?”
朱蘭:“……”
也是!
她頓了一下,“如今我們已認識了,很快就相熟了,以姐妹相稱也不為過。”
凌畫坐在主位上,對于她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問她,“若是你說今日我夫君被張二先生刺殺的事情你沒參與,你悄默聲地來漕郡,不是對我不利而來,那么,以姐妹相稱也無不可。”
朱蘭立即說,“張二先生刺殺宴小侯爺之事,我絕對不知道,這個與我沒關系。”
她頓了一下,“至于來漕郡,也不算是對你不利而來,因為綠林扣押了江南漕運的船只,我想過來探探消息,看你怎么對付綠林。”
“然后查清楚我怎么對付綠林后,你再通風報個信?”凌畫問。
朱蘭眨眨眼睛,“也可以這么說。”
她不能說她就是對凌畫太好奇了,也受了柳蘭溪的影響,想來看看宴小侯爺到底長什么樣兒,竟然讓柳蘭溪那樣的女子惦記了多年,求而不得后,差點兒將自己毀了,如今雖然人沒毀,但也去了半條命,躲來江南療傷了,但這求而不得的情傷之苦,怕是一時半會也療養不好,她年紀不小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這一輩子,怕是也嫁不了什么如意郎君了。
一個宴輕,害了她整個嫁人的心思。女子出身是第一生命,嫁人是第二生命。柳蘭溪有個好出身,本可以有個門當戶對的良配,但沒想到,她心儀宴輕,如今算是毀了第二生命。
毀了第二生命,無異于毀一生。
柳蘭溪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朱蘭是真心將柳蘭溪當做恩人朋友般看重。她更是從柳蘭溪的口中探知到,她竟然想給宴輕做妾,哪怕是做妾,也樂意,竟然求柳夫人求上了太后的門路,被太后給一口回絕了,這才絕望。
宴輕與凌畫大婚,天下皆知,朱蘭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想幫柳蘭溪,但也不知道該怎么幫,畢竟,凌畫是真厲害,而宴輕,讓他能娶個妻子,據說已不容易,再納個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否則太后也不會一口回絕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她就想著,既然她請不動凌畫去姑蘇城,不如就來漕郡一趟,看看能不能找準機會從中周旋一二,讓宴輕解開柳蘭溪這個情傷的心結,讓她一輩子別被這么毀了。
當然,這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敢保證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能不能成,總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