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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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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輕會讓凌畫就這么走了嗎?

  他自然不會的。若就讓她這么走了,他就不是宴輕了。

  所以,在凌畫轉身即將沖出他屋門的時候,宴輕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還沒說完呢?走什么?”

  凌畫不想說了,什么也不想說了,她覺得她根本就不該招惹他,做什么想不開,非要招惹他,且還要嫁給他,他與她想象中要嫁的人,根本就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想要嫁的人什么樣兒呢?

  就是宴輕以前那樣,絕對不是他如今這樣。

  以前的宴輕,喜歡吃喝玩樂,無所事事,悠悠閑閑,逗鸚鵡溜大街,和一幫子紈绔喝酒斗蛐蛐,進出賭坊、酒樓、茶肆、畫舫,投壺、賽馬、打獵射箭,心情好了,就出去玩,心情不好了,就躲在府中睡大覺。

  宴輕一心一意要做的是紈绔,他不會干涉任何人,更不會干涉她,當然,她從始至終也沒打算干涉阻礙他。

  他不喜歡她,沒什么,只要不討厭她,就挺好。

  他脾氣不好,也沒什么,她看在他這張臉的面子上,對他的容忍度很高,可以說是高出天際。

  他想做自己的事情,她會支持,都能坦然含笑,不會說反對的話。

  她喜歡他,不那么深,雖然淺,但是漸漸的比淺要深那么一點兒,與他的不討厭不厭惡她能夠容納她晃悠在他面前,這樣的過日子,她覺得很是相得益彰。

  她沒有十分的要宴輕一定喜歡她,只覺得有那么一點點,就行了,當然,更從沒有想過,她不掌控宴輕,宴輕會不會掌控她,掌控她的思想,她的行事,她身邊的人,以及她本人。

  凌畫被這個突然迸發出的新認知沖擊的一時受不住,她想回去冷靜冷靜,至少這一刻,她不想面對宴輕。

  但是宴輕不放過她,好不容易撕開一條口子,他最擅長最會的,便是捏住這一條口子,撕的更開。

  于是,宴輕盯著她,看著她發白的臉,發顫的身子,瞇了瞇眼,“怎么?這副樣子……是我戮中你什么心事兒了?”

  凌畫咬牙,撐著不讓自己泄露,但她知道,她此時在宴輕面前,因為太驚惶,而一定有所泄露,且泄露的十分分明,她能掌控很多事兒,但絕對不包括能掌控這件事兒,這根本就不受她所控制。

  她控制不了自己這種認知下的驚惶表情。

  于是,她閉上眼睛,抿緊嘴角,片刻后,再掙開眼睛,用力地掙開宴輕,但她畢竟沒武功,宴輕只是輕輕鉗住她,她便掙不開。

  她掙不開,也因此生起怒意,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小心翼翼和溫軟如水,也不再是淺笑嫣然,亦或者是溫和淡笑,而是目光鋒利又犀利,直直地砸到宴輕面前,“我沒學過什么是夫為妻綱。”

  宴輕神色一頓。

  凌畫這一刻怒極了,“我娘沒教給我這個。”

  她娘本身也不是夫為妻綱的女子,她娘教給她的,是怎么拿捏住丈夫的心,讓她心里只有你一個人,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當然一切都是針對秦桓的。但當年換做任何一個人是她自小訂婚的未婚夫,她娘也絕對不會教導她夫為妻綱。

  她看著宴輕,相信他也不是那個一定要夫為妻綱的人,端敬候府的祖宗規矩都被他扔去九天之外了,他哪里還會要求她夫為妻綱?

  但是偏偏,他今兒就這么說出來了。

  他是故意的。

  他真實的目的,就是要占據主導地位,掌控她,主導她。

  凌畫一時間心氣沖上心口,一雙水眸死死地瞪著宴輕,鮮少會有的倔強此時隨著心氣涌上來,她胸脯不停地起伏,呼吸急促而劇烈,“我嫁你前,你就是紈绔小侯爺,你若不是紈绔小侯爺,我才不嫁你呢,哪怕你有這么一張長的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臉。”

  言外之意,紈绔小侯爺,只管吃喝玩樂就好了,娶個妻子當擺設,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從沒想著他改變,覺得他一直以來就挺好,但如今他做什么偏偏要打破平衡。

  她扔出一句話,惱怒地轉身就走,門簾掀起,帶走一陣風。

  她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推門而出,沖進雨里,走出院子。

  云落嚇了一跳,連忙拿了傘,追了出去,將凌畫罩在了傘里,但是凌畫不知是氣極了,還是怒極了,一把揮開云落給她的傘,“不用管我,別跟來。”

  云落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雨對她兜頭而下,轉眼間便將她淋了個透心涼,她纖細的身影,腳步很快,轉眼就走沒了影。

  云落想主子不讓跟,他該怎么辦?琉璃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他到底不放心,還是拿著傘追出了門口,入眼處,凌畫向外走,不知去哪里,他連忙抬步追去,但剛追了兩步,便見望書不知道從哪里出來,追了上去,他松了一口氣,有望書跟著也是行的,他便停住腳步,轉身連忙又走了回去,他要回屋子里去看看,小侯爺和主子不是早先還好好的嗎?怎么轉眼又鬧翻了。

  這么一日打兩場,他都快要被這兩個人折騰的魂飛天外了。

  屋中,宴輕見凌畫砸出一句話,轉身便怒氣沖沖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半晌,看著她走出院子,看著云落追上去給她打傘,看著她揮開,他整個人靜了好一會兒。

  云落沖進畫堂,擱下傘,放慢腳步,走進里屋,剛挑開門簾,便看到宴輕站在門口,整個人臉上面無表情,他心下有些駭然,試探地喊了一聲,“小侯爺?”

  宴輕抬眼瞅了他一眼,慢條細理地拂了拂衣袖早先被凌畫攥出的褶皺。

  “您與主子……”云落不知當不當問,主子的事兒,他不該管,但這不是因為小侯爺什么話都找他說嗎?他也算是小侯爺的知心知己了,興許有點兒用處。

  總之,任兩個人這么鬧下去,是不是不太行?真是有點兒太可怕了。

  主子自從敲登聞鼓后,一直很愛惜自己的身體,這么多年,除非有必要的時候,何時淋過雨?今日竟然連他追上去撐傘都不要,就那般淋著雨走了,她一直以來是最怕冷的人。

  宴輕“呵”一笑,雖是笑,卻沒什么笑意,說了句,“她不講理,我就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人。”

  云落汗顏,跟女人講理,小侯爺是不是一直以來對女人有什么錯誤的認知?女人這種生物,是講理的生物嗎?

  他試探地問,“主子怎么不講理了?”

  他覺得,在女子里,主子這種人,算是十分講理的人,聰明、明智、冷靜,不會做糊涂事兒,這些年,除了一心要嫁給小侯爺算計她這一件事兒,他就沒見過她做什么不理智的事兒。

  宴輕轉身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她喜歡喝孫明喻沏的茶,我不準她再喝,就跟我惱了。”

  云落:“……”

  不應該是這么簡單的一件小事兒吧?

  “非要揪著我要一個明白理由,為什么不許,我說夫為妻綱,她說沒學過。”宴輕哼笑,“普天之下,就沒有人沒學過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云落:“……”

  他似懂非懂,有些糊涂,又有些明白,他看著宴輕,躊躇半晌,打著膽子小聲說,“主子是真沒學過這個,主子也不是十分聽陛下的話的,小時候,也不是十分聽父母的話,總是陽奉陰違,如今不夫為妻綱,也、也不意外。”

  宴輕睜開眼睛,看著云落。

  云落額頭冒汗,但還是說,“主子又不同于一般女子,也與天下大多數人多有不同,所以……也沒說錯。”

  宴輕騰地坐起身,坐在床上,冷笑地看著云落,“呵,你倒是會替她說話,不愧是她的人,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說錯了?她發脾氣,是應該的?”

  云落沒法搖這個頭,但也不能點頭,只斟酌著說,“屬下說的是實話,也許主子說的是實話呢。”

  宴輕冷笑,“你說她與天下大多數人都不同,那怎么她看我這張臉后想嫁給我的心,卻與天下大多數女人都一樣?”

  云落呆住。

  是這樣偷換概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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