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一時說脫了嘴,但見宴輕似乎沒有什么不高興,他想著這在漕郡不是什么秘密,若是小侯爺不從他這里知道,特意讓人打聽的話,也是能打聽的出來的。
畢竟林飛遠公子還是非常出名的。
于是,他繼續道,“他對主子一見忘俗后,便開始纏上了主子,主子被他纏的不耐煩,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通,他不但不懼怕,反而改了策略,說要跟孫明喻和崔言書一樣,想成為主子的人,幫助主子在江南漕運立足,他父親林德治雖是漕郡的一方富甲,并不是惹不起的,但他有個姑父,卻是掌管漕郡十萬兵馬的曹督都尉江望,有這層關系在,自是可以利用。他自己漕郡這片在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中頗有地位,他爹是一方富甲,有銀子有路子有人脈,他姑父是曹督都尉有兵有馬,主子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便收了他為己用。”
宴輕聽的有意思,“如今他們人呢?”
“孫明喻孫大人一直都在漕郡的總督府,不知您可見過了?這一日陪著主子處理事情,崔言書崔大人外出公干,不日便會回來,林飛遠林公子月前病了,如今還沒好利落,在府中修養。”
宴輕點頭,“還有別的人物嗎?”
“這漕郡叫的上名號的,除了這三人,還有小的剛剛提到的林德治和江都尉,還有胭脂巷的十三娘,艷冠江南,其余都是小人物,倒也不必多提。”王六道。
“這個十三娘,是什么樣的人物?我聽說你們主子也去見過?”宴輕挑眉。
“這個十三娘,胭脂巷的當家花魁,艷冠江南,見一面千金,賣藝不賣身,許多人慕名而來,寧可花上千金,都要見上一見,咱們主子第一次來漕郡,也去見過。”
“長的好看?”宴輕不覺得凌畫一個女子,有什么可跑去看另一個女子的。
“長的好看,美的就跟咱們江南的煙雨似的。琴棋書畫造詣高絕,一手棋藝也十分出眾,尋常男子,都贏不了她。”王六大著膽子說,“小侯爺若是想去瞧瞧,也……”
宴輕嗤笑,“你倒是挺會幫你家主子辦事兒。”
他是凌畫的夫君,卻被凌畫的手下教唆著去看那什么胭脂巷的當家花魁?他懷疑凌畫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王六咳嗽起來,一時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忘形了,忘了面前這人不喜女色,且還是主子的夫君,連忙挽救,“主子傾國傾城,十三娘不及主子萬分之一,小侯爺的確是沒必要去看她,是小的一時脫嘴,欠打。”
他說著,狠狠打了自己一下。
宴輕不置可否,轉頭看向窗外,夜晚的西河,一艘艘畫舫,將整個西河點綴的如星河,很是漂亮,他這艘畫舫沒有別的畫舫靠近,都離的很是有些距離,想必是王六特意交待的,以至于遠處只隱隱約約傳來些許絲竹曲調聲,聽的不甚清楚。
唯一聽的清楚的是自己這艘船上,很是優美的琴曲管弦。
他回轉頭,盯著琴師和樂師看,兩個人感受到他的目光,險些彈錯音符,幸好他們造詣高,閉著眼睛也能奏出曲子,但依舊是頭皮發麻,不敢抬頭。
宴輕看了片刻,收回視線,又轉向看對面坐著的王六。
王六心里又想冒汗了,連忙試探地問,“小侯爺還有什么想知道的,有興趣聽的嗎?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宴輕搖頭,“沒了,喝酒吧!”
王六心里不覺松氣,“那小的陪小侯爺喝酒,小的酒量不太好,小侯爺您酒量一定很好吧?”
“嗯,還行。”
二人喝了一會兒酒,又閑談幾句沒什么特別營養的話,王六察覺出小侯爺好像沒心思真的難為人,便漸漸放松了心神,想著今日大約還是很好過的。
他剛這樣想完,外面忽然傳來聲音,“王六可在?”
王六一聽這聲音,頓時嚇了一跳,實在這聲音太過熟悉,實在這聲音的主人有點兒難惹到讓人頭疼,除了主子,在漕郡這塊,他老子都管不了他。
如今主子不在這里,只宴小侯爺。
這么大晚上的,林飛遠不在府中將養,怎么跑來了西河碼頭?難道是聞到風聲聽說宴小侯爺來了西河碼頭,才跟著來了?
雖然沒說他為何生病養了一個月,但是不少人都猜測,他之所以病倒將養,是因為主子嫁人了。
他對主子求而不得,急火攻心,病倒了。
他也有一個月沒見著這人了。
他有點兒頭皮發麻,想不應聲,但想著憑著林飛遠的性子,既然知道宴小侯爺在這艘畫舫上,不見著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只能先對宴輕說,“小侯爺,好像是剛剛咱們提到的林飛遠林公子來了,小的出去問問他有何事兒?”
宴輕擺手,“去吧!”
王六連忙出了畫舫,想著他不知道能不能拿主子把他嚇唬住,今兒別惹出什么事兒來。不過主子都嫁人了,林飛遠還買不買主子的賬,他也不敢打包票。
凌畫三年前沒來漕郡前,林飛遠在漕郡這片地方,算是漕郡一霸,別看他那時年紀小,但飛揚跋扈,有個有錢的爹,有個都尉的姑父,打架斗毆,沒人敢惹他。
若說宴輕這個紈绔做的低調,不喜女色,不強搶民女,不逛煙花風月之地,只喜歡玩耍和喝酒,四年下來,將京城紈绔圈的風氣都給改了。那么,林飛遠比他可高調張揚多了,凌畫沒來漕郡前,他強盜又霸橫,可以說在漕郡橫著走,雖不至于強搶民女,但見到美人,也要想辦法弄到手。
只不過他這個弄到手與其他欺男霸女的惡霸倒也有些區別,不占人身子,就是弄回府里養著,據說看著美人兒,心情就好。
他不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再加上又有個好爹和好姑父,所以,對凌畫一見忘俗糾纏不休后,凌畫雖然教訓了他一頓,但也沒想著要他的命,本以為他會怕會退卻,沒想到這個家伙韌性很大,不退反進,想方設法生要往凌畫跟前湊。
凌畫思索后,覺得他也是個人才,雖然這才是歪才,但凌家遭了大難后,她來了江南漕運,本就是要踏出一條血路,要走在黑暗中,很多事情,很多手段,都見不得光,收用林飛遠,利大于弊,于是,不拘一格將之收用了。
三年下來,事實證明,她做的還是對的,這三年里,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林飛遠給她做的,由他做來,很是順手。
但今年她回京,瞧上了宴輕,算計到手后,得了圣旨賜婚,消息傳回江南,開始時,林飛遠雖然很氣,但氣的是宴輕和秦桓這兩個王八蛋,醉酒還能弄出什么婚約轉讓書,讓陛下下了圣旨,就是凌畫不想嫁也得嫁了,但是月前,她聽說凌畫為了趕回京大婚,跑了五天五夜,他才真正意識到,也許是他想錯了,凌畫分明真的想嫁宴輕。
他一下子給氣的病倒了,所有的事情,都撒手不管了。
他喜歡了凌畫三年!他竟然短短時間,就嫁給了別人。
他這一撒手不要緊,凌畫背地里做的很多事情,一下子都癱瘓了,綠林趁機扣押了三十只運糧船,還有別的雜七雜八的事情,以及東宮還處處找江南漕運的麻煩,以至于,江南漕運一下子又變成了好亂的攤子。
幸好有孫明喻和崔言書在,否則,江南漕運早就徹底亂了。
這三人是凌畫扶持起來的金三角,如今斷了一角,雖然不至于出什么大的要命的事兒,但到底是讓凌畫有些焦頭爛額,她之后此次來江南漕運,用的時間一定短不了,所以才在離京前,將所有的事情花費許多時間都安排好,才能沒有后顧之憂來江南漕運收拾這些事兒。
林飛遠站在一艘畫舫的船頭,一身水藍色錦緞長衫,長的俊俏的人,哪怕是臉色此時非常難看,但也不損美感,尤其是他病了這一個月,很是清減了,更顯得瘦峭,臨風而立在船頭,哪怕手里沒刀沒劍,但也自帶著一股殺氣。
王六心里“咯噔”一下子,一看這位今兒就是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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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日出門,下禮拜在外地開會,從明天開始一更,這兩天盡量存稿,盡量不斷更,沒耐心的建議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