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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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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文學)

  凌畫在皇帝面前素來敢言敢語,也在皇帝允許的范圍內,懂得分寸進退。

  所以,她這般直接說,有理有據,倒讓皇帝不由得信了幾分,沉聲說,“你剛剛新婚,便出京去江南漕運,太后該不樂意了。”

  凌畫也沒法子,“臣也是沒法子啊。”

  當她樂意離開宴輕嗎?

  皇帝沉聲道,“綠林的事情是有幾分棘手,容朕思量思量。”

  凌畫點頭,“今年雨勢分布不均,有的地方大旱,有的地方濕澇,三十只船只的糧食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小數,畢竟今年糧食緊缺。”

  皇帝點頭,“不錯。”

  三十只船只雖然不多,但綠林動的是江南漕運的官糧,自然不能讓它這么明目張膽的動了。

  凌畫轉向榻上的蕭枕,“臣府里有一名大夫,擅長醫毒之術,臣稍等等太醫來了看看?若是太醫也解不了二殿下身上的毒,臣派人將府里的大夫叫來給二殿下看看?”

  皇帝轉向凌畫,“朕是記得你說過,你手里有一名大夫擅毒,你會用毒,據說還是他教的,不必等太醫了,現在就讓人請他入宮。”

  凌畫點頭,看向趙公公。

  趙公公連忙說,“老奴這就派人去……端敬候府?”

  “對,侯府。”

  趙公公連忙派了一名小太監出宮去了端敬候府。

  皇帝坐下身,怒道,“堂堂二皇子,出京去衡川郡查案賑災,半路被追殺,逼入障毒林,傷的這么重回來,這件事兒,你怎么看?”

  凌畫搖頭,“臣不怎么看。”

  皇帝挑眉,“這是什么話?不怎么看是怎么看?”

  凌畫嘆了口氣,“陛下您是不是忘了?臣第一次出京,也弄了個渾身是傷,差點兒將命丟在江南漕運。衡川郡大水綿延千里,災情何其嚴峻?二殿下奉旨出京,若是能平安到達衡川郡,那才是稀奇呢,臣當年,第一次出京時,不也是連江南漕運的地方都沒到,就差點兒死在路上?”

  皇帝想想也是,更是來氣了,“真是沒有王法了。”

  王法是什么?是能覆蓋到有王法的地方,王法覆蓋不到的地方,那就是荒原一片。衡川郡就是王法覆蓋不到的地方。

  凌畫道,“二殿下能留著一口氣回來,也是奇跡了,畢竟二殿下身邊沒幾個得用的人,與臣當年又不同,臣當年陛下是給了臣人的,而臣自己也有外祖父留給臣的些許人手。”

  這沒什么不可說的,皇帝當年最開始看重的不是她的本事能耐,看重的不就是她外祖父留給他的人和錢嗎?

  皇帝臉色更難看了,“你的意思是,是朕苛待他了?”

  凌畫肯定地點頭,“陛下心里清楚,還用臣說嗎?臣聽說二殿下不樂意出京領旨,是陛下您強硬下旨,讓二殿下前去的,您突然器重二殿下,二殿下一身邊沒人護著,二沒您的愛護讓人不敢動的名聲,出京不就是跟個光禿禿的靶子似的,就是讓人明晃晃的砍殺嗎?”

  皇帝怒,聽不得,“凌畫,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朕都敢指責了。”

  凌畫搖頭,“臣可不敢指責陛下,您問臣的看法,臣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臣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讓陛下您對二殿下有了牽連的不喜苛責,臣只知道,二殿下這些年,怕是比臣過的還不容易,如果此次能大難不死,以后陛下對二殿下好點兒吧!他畢竟也是您的兒子,您若是真不管他死活,也不會讓大內侍衛費勁辛苦出京去找了這么久的人了。”

  皇帝臉色難看至極,“朕怎么對他好?”

  凌畫搖頭,“臣也不懂,但臣覺得,對二殿下好些也很容易,多給點兒人保護唄,否則就算這一回大難不死,下一回也難保不礙了誰的眼,真死一回。”

  皇帝被氣著了,伸手指著她,“你可真敢說,你這是意有所指呢。”

  當著他的面,一個字沒提太子蕭澤的名字,但卻是句句含著這個意思,太子有人,蕭枕沒人,太子有人護著,有人疼著,蕭枕沒有。

  皇帝凌厲地看著凌畫,“你是朕的純臣。”

  凌畫點頭,“是,臣是純臣。臣今兒趕的不巧,碰到了陸統領帶二殿下回京。”

  她嘆了口氣,“臣自從嫁給小侯爺后,被他影響,心都變軟了,這真不是一件好事兒,看來臣得趕緊離京去江南漕運,到了江南漕運,廝殺一番,臣的心就會硬了,不會看不得這些血污了。”

  皇帝面色緩了緩,“宴輕從小就心善。”

  提到宴輕,凌畫有了笑模樣,溫柔地說,“是啊,小侯爺可真心善,當初臣都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撿到了個寶貝,還要多謝陛下成全。”

  皇帝沒有心情與她說笑,“可不是你誤打誤撞,是宴輕誤打誤撞,撞到了你手里,讓你白撿了,他雖做紈绔四年,如今依舊大有不回頭的勢頭,但你既然不求夫婿覓封侯,那么,自然看他全身都是優點了。”

  “是呢,臣如今看小侯爺,真是處處對臣的脾性。”凌畫嘆氣,“就是聚少離多,金秋科舉,陛下要好好地選一個能把臣手里江南漕運這一大攤子接過手去的人。”

  皇帝煩悶,“放心吧,朕會給你找到的。”

  他看著凌畫,“你若是舍不得宴輕,不如把他也帶上,太后應該也樂意你帶著他。”

  凌畫頓了一下,還是搖頭,“不行,臣每次出京,都危險的很,還是讓他留在京城吧!臣什么時候卸除了江南漕運的職務,大約面對的刀光劍影才會少了,那時,再帶他出京去玩,他也能開心些。”

  皇帝搖頭,“他從小膽子也大,怕什么刀光劍影?”

  凌畫很認真,“陛下有所不知,外面的刀光劍影,可真是殺人不眨眼,臣可不想他跟臣出京一趟,再回來,跟二殿下似的躺在這里,臣得哭死。”

  皇帝又看向蕭枕,沒了話。

  這時,太醫院的太醫提著藥箱,來到了御書房。

  皇帝吩咐,“給他看看。”

  太醫們看到蕭枕的模樣,齊齊一驚,連忙上前,依次給蕭枕把脈,在有太醫要解蕭枕衣服時,凌畫退了出去。

  皇帝交待了凌畫一句,“你先別走,外面候著。”

  凌畫本來也沒想走,在外面應了一聲。

  太醫們給蕭枕看過傷勢后,一個個面色凝重,臉上不約而同地都染上為難之色。

  皇帝問,“怎么樣?你們倒是說話!”

  太醫院的院首馮太醫上前,拱手,“回陛下,二殿下傷勢十分嚴峻,箭傷雖深,位置有些特殊,因拖延了拔箭的時機,已化膿,有些危險難拔,但不至于致命,最致命的是毒,二殿下腹內吸入了障毒,還有一種奇毒,老臣不識,需要查遍醫書,細細研究,但就怕二殿下毒發挺不住……”

  皇帝立即問,“拔箭的話,你有幾分把握?”

  馮太醫猶豫了一下,“五分。”

  皇帝從不是一個殃及臣民不講理的皇帝,但聽了馮太醫的話,還是震怒地說,“不能解毒也就罷了,拔個箭,還只有五分?”

  馮太醫立即請罪,“陛下恕罪,實在是二殿下的箭傷,有些耽擱了。”

  “朕知道你們太醫院都有保守的說法,朕今日就問你,不保守來說,你有幾分把握?”皇帝盯著馮太醫問。

  馮太醫心里發苦,勉勉強強地咬牙說,“六分。”

  皇帝沉著臉,“再不能多了?”

  馮太醫跪在地上,“回陛下,臣不敢多作保啊,二殿下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危急。”

  這時,外面有小太監稟告,“陛下,端敬侯府的曾大夫請來了。”

  皇帝吩咐,“進來。”

  曾大夫一把年紀,脊背挺的很直,哪怕見了皇帝,他也全然不帶怕字的,見了九五至尊,也不叩頭,只拱手見禮,“陛下,小老兒曾盛。”

  皇帝知道民間的高人都有幾分怪癖孤傲的脾性,不輕易向皇權折腰,他也不怪罪,指指蕭枕,“朕聽凌畫舉薦你,給他看看,看好了,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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