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覺得,她對宴輕的了解,如今僅局限于表面,她想更多的了解他。
若是你不了解一個人,想與他的心走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了解了,深知了,才能用對法子,走近他。
宴輕如今雖然娶了他,但對她十分抗拒,她一時間沒法子從他身上找出與他拉進距離的法子,因為他太聰明了,不管是小心思小動作還是小計謀,他一眼就能識別出來,這讓她十分難,宴輕如今根本就不會給她一個促膝談心的機會,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徑了。
四哥從小因為好奇和興趣,研究過幾日《推背圖》,還拉著她一起,她雖然在別處顯得處處聰明,但看《推背圖》就如天書一般,一片空白,四哥是個坐不住的人,沒人與他一起,他便沒了耐心,扔下了。
如今再拾起來,雖然難些,但她要求不多,也許也能做到。
凌云揚見凌畫說的認真,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不解地壓低聲音問,“你干嘛要讓我學《推背圖》?你想要知道二殿下將來能不能坐上皇帝嗎?”
凌畫搖頭,“我就想知道宴輕的事兒。”
凌云揚“嗐”了一聲,“那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凌畫無奈,“若是能問,我還用你費這么大的勁兒?”
凌云揚想想也是,他七妹算計人翻了車,如今還能嫁進端敬候府,宴輕還能娶她,就已經該知足了,若是宴輕不計前嫌與他敞開心扉你儂我儂對她多好,他該懷疑宴輕是不是就等著被她算計了。
他撓撓頭,提醒凌畫,“七妹,《推背圖》推算的是未來,我覺得吧,提前知道未來,也沒什么好,不如不知道,否則日子還怎么過?多沒趣?”
人生,不是只有未知,才有希望嗎?
參考宴輕,他因為《推背圖》反復推演,傷了慧根,而跑去做紈绔,這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凌畫點頭,“我知道,我就是覺得,宴輕的心里,大概是落了一塊或者一片什么樣的地方,那地方不可碰觸,就算他不知道我算計他的事兒,他怕是也不會告訴我,永遠也不會的那種,我卻是因為喜歡他,想走進他心里去看看,不想一直與他隔個千萬重山,走不進他心里。”
在棲云山時,她在知道他是因為《推背圖》而傷了慧根,就有那么一點兒想知道他《推背圖》的反復推演里,推出了什么,否則,他天資聰穎少小聰慧,如端陽所說的小侯爺怎么反復推演都是按照既定的路走沒意思才跑去做紈绔,這個原因她不太相信。
宴輕是端敬候府兩位侯爺從小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是端敬候府的未來,他從記事起,刻進骨子里學的東西,單憑“沒意思”三個字,不足以讓他放棄自小所學。
除非……
端敬候府沒有未來,他才放棄一切,去做個吃喝玩樂的紈绔,用他的方式,讓端敬候府的牌匾,穩穩當當地掛著。哪怕曾榮耀一時門庭若市的端敬候府門前冷清下來,有沒落之勢。
不過,這都是她的猜想,做不得準。
凌云揚嘆息一聲,“哎,七妹,原來你是真栽進去了。”
他以前也覺得七妹是單純看宴輕長的好看,如今看來,他是低估了她的妹妹,若只憑長的好看,宴輕還不至于讓她動了讓他重新學《推背圖》,只為了弄清宴輕心里。
《推背圖》是那么好學的嗎?他若是答應了,科考完后,仍舊不能輕松,得給她學這個,怕是要繼續累很長一段時間了。
凌畫看著他,認真地說,“四哥,你這么坑我,應該補償我的。”
所以,就拿這個補償吧!
凌云揚:“……”
真是悔不當初,他做什么想不開,要跟宴輕喝酒?他寧愿她揍他一頓。
凌云深、秦桓陪著宴輕說話,等了許久,不見凌云揚和凌畫回來,快到開飯的時辰了,凌云深忍不住吩咐人,“去問問四弟和七妹,怎么還不過來?”
有人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秦桓猜測,“大約是快金秋科考了,義妹趁機檢查四哥課業。”
凌云深覺得不見得,但還是點頭,“也許。”
宴輕卻有別的想法,覺得凌畫一定是找凌云揚算賬呢,畢竟,是他坑了凌云揚,凌云揚將她的事兒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凌畫不敢找他算賬,只能找凌云揚了。
她回京后沒時間找他算賬,今兒正好有空。
他不同情凌云揚,若是他有這么一個哥哥,把他賣給別人,他得狠揍一頓才解氣。
但有點兒覺得對不住他,倒是真的。
凌云深派人來喊,凌畫和凌云揚才驚覺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晌午,二人出了空蕩蕩的書房,往前廳走。
路上,凌云揚好奇地問凌畫,“七妹,你真沒受他欺負?”
凌畫笑,“沒有。”
新婚之夜,說好了她睡地上,他睡床,但最后卻是他將床給了她,自己睡到了地上。有這樣欺負人的嗎?他欺負的是他自己吧?
冷眼幾回,說話沒好氣幾回,不待見她幾回,這都是小事兒,算不上欺負。
凌云揚放下了一顆老母親心,才趁機問正事兒,“二殿下如何了?可好?”
從她回來后,都沒空問她,就匆匆忙忙嫁出去了。
她這個大婚,真是史無前例的急促,都沒能安心在家待嫁,大婚前一日才從京外快馬趕回來,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好,毫發無傷。”就是受了點兒心里創傷,不過也被她給寬慰撫平了。
凌云揚壓低聲音,“太子已被關了太久,陛下一直沒放他出來,若是再關些日子,怕是狗急了跳墻。”
凌畫點頭,“再過兩日,我會上折子,請陛下放他出來。”
凌云揚一愣,“你上折子?”
凌畫點頭,“他是因我被關的,如今我給個臺階,將他放出來,他也就不必狗急了跳墻了。”
畢竟,他扶持蕭枕的事兒,蕭澤雖然沒拿到證據,但已經知道了。她與嶺山的關系,在衡川郡動用嶺山蒼云衛的事兒,東宮的暗衛也會報給他知道,哪怕溫行之不說,蕭澤也會隱約猜到,陛下如今身子骨強壯,若是蕭澤狗急跳墻,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揭露自己也揭露她,給陛下上折子胡言亂語什么,陛下難保不會信,那么她的麻煩也就大了。
既然衡川郡堤壩的事兒被溫行之截了胡,沒拿捏住蕭澤的把柄,那么,不如就將他放出來,再慢慢斗吧!
更何況,蕭枕失蹤被陛下的大內侍衛找到受傷回京,蕭澤不出來打壓蕭枕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想除掉他怎么行?否則陛下也看不到。
她就是要讓陛下看到,太子有多失德,有多不容人,哪怕衡川郡堤壩沒有證據,陛下難道就不懷疑與蕭澤有關?
千秋功業,重在社稷,陛下能允許一國儲君,動用修筑堤壩的銀子,為私利置百姓于不顧?
凌云揚覺得有理,“等我科考后入朝,就能幫你了。”
他說完又補充,“還有秦桓。”
凌畫搖頭,“哥哥不必幫我,義兄也不必幫我,你們不必站隊,做陛下的純臣就行。”
凌云揚看向凌畫,“那是不可能的。”
一家子出來的人,怎么可能不幫著?
凌畫道,“暗地里幫幫,明面上就做純臣,我這些年也沒拉著一大幫子朝臣對付東宮,否則陛下豈能容我?我對上東宮,從來明面上都是自己。”
凌云揚想想也是,搓手,忽然有了幾分期待,“七妹,官場也很好玩吧?”
凌畫笑,“好玩啊!四哥秉持著當初做紈绔的心態,游走官場,你一樣能游刃有余。”
凌云揚大樂,“這個主意好。”
兄妹二人說說笑笑來到前廳,宴輕看到凌畫眉眼都是笑意,挑了挑眉。
回到了凌家,就這么開心?
凌云深笑問,“你們兩個在說什么,這般開心?”
凌云揚樂著說,“七妹告訴我,將來科考后,以做紈绔的心態游走官場,我想想大約很有意思,一下子不覺得將來無聊了。”
凌云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