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拿著云落的那封信箋頓了一會兒,又連忙拆開了凌云揚傳來的信箋。
凌云揚的信箋比云落的信箋厚實多了,她打開一目十行看完,心中真是無奈極了。
怪不得宴輕會讓云落給他傳這樣一句話。
無論是哪里出現了問題,讓宴輕懷疑了,都可以肯定的是,宴輕那么聰明的人,是不可能有懷疑不去證實尋找答案,一旦讓他窺探了冰山一角,就等于窺探到了全部。
她能想象得到,能讓他四哥半點兒不敢隱瞞酒醒后立馬給她送來消息,宴輕怕是將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尤其是他府里還有一個曾大夫,他身邊還有一個云落,杏花村就在京城,凌家也在京城,凌云深喝不了多少酒就會醉,也不是個能被宴輕套話的人,凌云揚愛喝酒,與宴輕聊起來,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那種,納吉之日宴輕怕是就看出來了,先找他喝酒,喝個八九分醉,宴輕使什么套,凌云揚怕就會上什么套了。畢竟,宴輕是他的未婚夫,納吉納征之日他又親自去了凌家,凌云揚不會對他設防。
基于多種條件結合在一起,就足夠宴輕給他挖坑,從他口中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了。
尤其是當年她給蕭枕畫的那副畫像,證據在前,讓凌云揚幫她隱瞞辯駁都不成,更何況,在宴輕面前,凌云揚怎么辯駁,怕都會被他抓住漏洞。
凌畫頭疼地轉過頭,問琉璃,“是不是還有五日?”
“是。”琉璃也無力了,“四公子怎么就這么笨,他是豬嗎?”
凌畫被氣笑,“他當然不是豬,四哥不是笨,是宴輕太聰明了,他對宴輕不設防,宴輕又不聲不響給他挖坑,自然一步步被宴輕引著,就把我的老底都給掏了。”
“如今怎么辦呀小姐?”琉璃都替凌畫急。
凌畫深吸一口氣,攥緊手中的紙,“還能怎么辦?自然是快馬加鞭趕回去按時成婚。”
她對琉璃吩咐,“你速去找表哥,解藥我給他,談判的事兒以后再說,讓他把嶺山養的馬場里的所有日行千里的大宛良駒都借給我,我們立刻啟程回京。”
琉璃“啊?”了一聲,“小姐,葉世子會答應嗎?他那個馬場里的馬,都是花重金購的,一匹就要萬金。”
“他會的,借用他一個馬場里的馬匹,比讓他答應嶺山在蕭枕有生之年不做亂要簡單的多。”凌畫很篤定,“你只管去就是了。”
琉璃點頭,知道這事兒耽擱不得,立馬飛速地去了。
凌畫去找蕭枕。
蕭枕見她匆匆而來,大步流星,從來沒見她走的這么快過,她素來都是慢悠悠搖著團扇款款而來,他立即問,“出了什么大事兒嗎?”
琉璃點頭,“是出了大事兒了。”
不等蕭枕問,她便直接說,“我算計宴輕的事兒,被宴輕知道了,他讓云落傳信,我若按時回去按期成婚,婚約就繼續,我若不回去,他就去找陛下,取消婚約,婚約作廢。”
蕭枕愣了,“這就是你說的大事兒?”
凌畫對他瞪眼,“這難道不是大事兒?這是我一輩子的婚姻大事兒。”
蕭枕啞口無言。
凌畫直接說,“反正吳易到了溫行之的手里,我們暫時也沒有法子了,馬當時扳不倒蕭澤,這件事兒做不成,其余的事兒也跟著沒那么急迫了,我已經讓琉璃去找表哥了,我給他解藥,換借他馬場里所有日行千里的寶馬,至于我要跟他談的條件,以后再說。”
蕭枕說不出不同意的話來,看著她問,“你真的一定要嫁宴輕?還剩五日了,就因為他一句話,你就要拼死拼活趕回去?你明明是不能騎快馬的。”
“我是一定要嫁給他。”凌畫肯定地說,“若說這一輩子,我真正想要的,那就是見到了宴輕之后,就有了非要他不可的欲望,必須非他不可。他既然給我機會,那我就拼個五日五夜趕回京城,反正,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他與我取消婚約的。”
蕭枕敗下陣來,“嶺山的事情不談也罷,未來不可變數多了,蕭澤還在儲君之位穩穩地坐著,我能不能登上那個位置都兩說,談什么都過早。你既然決心下的這樣大,非宴輕不可,那我就不攔你了。”
他說完,沒好氣地補充了一句,“別累死在路上。”
凌畫見他答應,還是很觸動,對他說,“蕭枕,只要讓我完成了這一件事兒,我如愿嫁給宴輕后,一定保你登上那個位置。”
蕭枕對她擺手,“快走吧你。”
凌畫再不多說,轉身走了。
“換件騎裝,免得真累死你。”蕭枕在她身后囑咐了一句。
凌畫頭也不回地答應,“知道了。”
她來時腳步匆匆,走時依舊腳步匆匆。
蕭枕看著她走走沒了身影,無奈地坐在了椅子上嘟囔,“宴輕何德何能。”
他怎么都覺得宴輕命好,投胎長了那么一張臉,讓凌畫一見傾心,若他長成一副豬頭的模樣,你看凌畫喜歡不喜歡?偏偏他長的好也就罷了,還做吃喝玩樂的紈绔,正正好都踩在凌畫想嫁的夫婿的點上,如今為了他,竟然要拼死趕回去。
以前,他還嫉妒宴輕,如今凌畫為他奔波衡川郡又奔波來嶺山,無可奈何推遲婚期,他經歷一個月被困嶺山,再見凌畫,已經不怎么嫉妒宴輕了,如今,他只剩無奈。
是沒法攔住她,也沒有理由攔住她的無奈。
只剩下一句宴輕命好了。
葉瑞正在陪嶺山王說話,同時帶來了大夫,以凌畫送的那一株雪靈芝入藥,給嶺山王補身體。
琉璃匆匆而來,由人稟告,見到了葉瑞。
琉璃手里拿著解藥,對葉瑞說,“葉世子,我家小姐以解藥換您那個馬場的所有馬匹一用,用完歸還。”
葉瑞一怔,“她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看上我那個馬場的所有馬了?”
凌畫自己也有馬場的,只是不在嶺山。
琉璃繃著臉說,“小姐要急趕回京成婚。”
“那也用不著我的所有馬。”
“用得到。”琉璃給他科普,“小姐要多帶些人回京,免得路上被溫行之的人攔截住,二殿下的安危就交給世子您了,請您派人護送二殿下前往衡川郡。我們要騎最快的馬趕回京城。”
葉瑞疑惑,“發生了什么事兒?她不是延遲婚期了嗎?”
琉璃覺得這件事兒也沒什么可隱瞞的,無奈地說,“小侯爺不準。若是小姐晚回去,就取消婚約。”
葉瑞驚訝了,“她不是說宴輕若是知道她推遲婚約,會高興的嗎?”
如今這是什么操作?竟然必須如期完婚?
琉璃沒那么多功夫與葉瑞閑說為他解惑,只言簡意賅地說,“小侯爺知道了小姐算計他的事兒,怕是惱了,葉世子,您快些答應,解藥立即給你。”
葉瑞嘖嘖了一聲,“行。”
他有什么可不答應的?凌畫只要把解藥給她,不提與他談判談條件的事兒,別說是借一個馬場的所有馬,就是他有是個馬場,都能借給她。
琉璃見他答應的痛快,立馬把解藥給了她。
葉瑞給了她一塊令牌,凌畫二話不說,立馬拿著去了馬場,她知道葉瑞的那個馬場在哪里。
琉璃匆匆離開后,葉瑞輕輕嘆了口氣,對身邊人說,“看來表妹真是十分喜歡宴小侯爺。”
身邊人跟著說了一句,“可惜了。”
可惜表小姐不能嫁來嶺山做主母,若是她嫁進嶺山,那么嶺山何愁不昌盛?
葉瑞笑笑,沒在說話。
回到屋子里,嶺山王問葉瑞,“怎么?出了什么事兒?讓琉璃那丫頭急匆匆來找你?”
葉瑞捏著手里的解藥,簡短地說了。
嶺山王尋思道,“看來端敬候府那小子不簡單啊。”
葉瑞看著嶺山王,“祖父為何如此說?”
“能讓小畫瞧上,費盡心思算計到手,如今很快就知道了她的算計,一句話又讓她不遠數千里日夜兼程趕回京城完婚,豈能是個簡單的小子?”嶺山王道,“這么多年,除了個他,你看那小丫頭還瞧上過誰?二殿下于她是救命之恩,于宴輕,這是真上心,真想嫁。””
葉瑞笑,“有朝一日孫兒去京城,會會宴小侯爺。”
嶺山王頷首,“是要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