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山王派人帶凌畫到住處,進了房門后,凌畫早早便歇下了。
她不擔心葉瑞救不出蕭枕,也不擔心中途出差錯,葉瑞的本事,她多年前隨外祖父第一次來嶺山時便知道,這么多年多少人如狼似虎地盯著他的世子之位,可是無人將他拉下馬,他平時不聲不響不鋒利,但實則狠起來,嶺山這些跳騰的人,皆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嶺山王培養的最成功的繼承人。
琉璃與望書等人都聽候葉瑞差遣,這一夜,嶺山動蕩不平,唯一睡好覺的人,怕就只有凌畫一人以及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們了。
果然,一夜血雨腥風,天明十分,琉璃回來復命,她搖醒凌畫,對她無語地說,“小姐,你睡的也太香了吧?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二殿下嗎?”
凌畫困歪歪的,“有什么好擔心的?難道他掉了跟頭發?”
琉璃無言地看著她。
凌畫困的眼睛睜不開,“怎么不說話?難道還真掉了跟頭發?”
“沒有。”琉璃無話可說,“我就告訴您一聲,二殿下完好無損,如今被望書帶著人安置去了您的府邸,那些人雖然劫了二殿下,但沒真敢動二殿下。”
凌畫點頭,“死了多少人?”
提起這個琉璃就有話說了,“世子的叔伯們,死了兩個,兄弟們死了五個,葉世子雷霆手腕,很多人都怕了,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凌畫嘖了一聲,“葉瑞呢?”
“葉世子去見老王爺了。”琉璃小聲說,“向老王爺請罪去了。”
凌畫擺手,“你也累了,去歇著吧!”
琉璃很興奮,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跟凌畫說,但看凌畫困的不行懶得問的樣子,只能按捺住興奮,轉身下去了。
凌畫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嶺山王一直沒睡,就在等著事情結束。
葉瑞來見嶺山王后,跪在地上向嶺山王請罪,“祖父,孫兒對不住您。”
“死了幾個?”嶺山王早有心理準備。
“大堂伯和三堂叔,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和六哥。”葉瑞一一報出,“他們死也不服孫兒。”
嶺山王點頭,“比我想象的少,你起來吧。”
葉瑞站起身。
嶺山王問,“二殿下呢?可有傷著?”
“不曾傷著,如今二殿下已由表妹的人送去了她的府邸。”葉瑞感慨凌畫的人動作快,讓他救出蕭枕后,連想拿捏一二的機會都沒給他。
嶺山王點頭,“二殿下沒事兒就好。小畫與你談了什么條件?”
葉瑞實話實說,“表妹讓嶺山扶持二殿下,孫兒沒有答應,我們嶺山不參與爭儲,表妹倒也不曾強求,只讓孫兒答應,若二殿下登基后,有生之年,嶺山不得生亂,孫兒怕是得答應。”
嶺山王“哦?”了一聲,“你要答應?”
葉瑞嘆氣,“她剛來到,便給孫兒下了毒,此毒是奇毒,出自曾大夫之手,咱們的人解不了毒,她給孫兒十日維持奇毒不發作的藥,十日后若是不解毒,每日都會發作,折磨得人生不如死。孫兒可不想每日受這種毒的折磨。”
嶺山王搖搖頭,“這個小丫頭,難為你竟然著了她的道。看來她對二殿下,這報恩真是十足的赤誠一片了。”
葉瑞無奈,“誰能想到她下毒不著痕跡?”
“也罷,我們嶺山先祖當年連天下都不要,為報太祖知遇之恩,選嶺山封地而守后梁東南之境,若二殿下是個明主,我們也未必要爭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守嶺山一地,便已負責千里之境的百姓安好了。福澤萬民之事,未必要用野心去爭做那個位置。”
葉瑞一笑,“爺爺這一生正因為是這樣的想法,才使得嶺山一直止步不前。但從先皇到當今陛下,都對嶺山諱莫如深,今日肅清嶺山污垢,同時也鏟除了幽州溫家派來嶺山的探子,想必是陛下借幽州溫家溫啟良之手來打探嶺山內部情形的,孫兒都殺了,一個都沒放回去。”
“嗯,殺得好。”嶺山王贊同,“我們嶺山幾代以來,未曾對不起皇室,當今陛下派探子來,疑心嶺山要反,這是君心多疑,已違背太祖之訓,你殺了也就殺了。更何況借溫啟良之手,那更該殺,連個理由也不必給。”
葉瑞頷首,“祖父說的是。”
嶺山王擺手,“你也累了,去歇著吧,小畫早就歇下了,她倒是個運籌帷幄,在今夜也能睡得著覺的人。”
葉瑞失笑,“她怕是為了養足精神,接下來與孫兒為了二殿下談判呢。東宮太子還沒下那個位置,她便十分有信心地談判二殿下坐上那個位置之后了。”
嶺山王感慨,“所以說,這小丫頭沒嫁回我們嶺山來,是嶺山的損失。當年是我沒為你把握住機會。”
葉瑞揉揉眉心,不接這話,笑著說,“祖父歇著吧!您熬了這么晚,再熬下去身子骨可熬不住。”
嶺山王點點頭。
葉瑞服侍嶺山王歇下,熄了燈,出了嶺山王的房間,并為其關好了房門。
凌畫辰時準時醒來,梳洗后,依照昨日所言,陪嶺山王用早膳。
嶺山王今日精神不大好,大概與昨夜熬夜有關,或許也跟昨夜嶺山發生的大清洗有關,雖然嶺山子嗣眾多,但一下子折損七人,到底也是嶺山血脈的損失,嶺山王早上有些懨懨的,但見凌畫如昨日說好的陪他來用早飯,他還是很高興,面上一如昨日一般溫和。
用過早飯后,嶺山王問凌畫,“小畫,你這一回來,打算在嶺山待幾日?”
凌畫不客氣地說,“就看我與表哥談的事兒,表哥幾日能想好了。”
嶺山王大笑,“那我讓他多拖延你幾日,你也陪陪我這個老頭子。我雖然孫女一大堆,但還是最喜歡你這個小丫頭。”
凌畫抿著嘴笑,“最多十日。”
“行。”嶺山王昨兒聽葉瑞說了凌畫給他下毒之事,好像就是十日的期限,他笑的無奈,“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啊,鬼靈精的。”
用過早飯后,凌畫沒急著去見蕭枕,陪著嶺山王聊聊天,散散步,半日就過去了,索性吃了午飯,才出了嶺山王府,回了自己的府邸。
琉璃一路上與凌畫說昨夜發生的事兒,回到凌畫府邸時,也已說完了,話落,她感慨,“葉世子真不愧是葉世子,昨夜就算沒有咱們的人,葉世子不見得就真的奈何不了那些人,只不過是費勁些損失些罷了,昨夜之后,他就是嶺山真正的主人了,差的就是嶺山王的王位了。”
“與以前也沒有多少分別。”凌畫搖著團扇下車,“他本來就是叔外公從小培養的繼承人,當年,外祖父與我說起葉瑞,說叔外公眼光不錯,嶺山后繼有人。”
琉璃小聲說,“我聽說當年嶺山王有意將您許配給葉世子的?只不過聽說您已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才作罷了。”
凌畫點頭,陳年舊事了,“是有這么回事兒。”
琉璃用更小的聲音說,“葉世子長的也很好看,文質彬彬,風采翩翩,如玉做的人一般,瞧著也是十分賞心悅目的,不比小侯爺差多少。”
凌畫斜睨她,“你不是不好顏色,一直鄙視我好顏色的嗎?”
如今這是怎么回事兒?也好上男色了?
琉璃咳嗽一聲,“就是說說。”
長的好看的男人都有毒,她也就看看罷了。
她小聲嘀咕,“葉世子真的很好看的,是那種不一樣的好看,若說宴小侯爺是天上云,高山雪,那葉世子就是玉蘭花香,他是比二殿下還要好看的那種好看。”
凌畫嘖嘖,“你這話可別讓蕭枕聽見。”
琉璃頓時閉了嘴。
進了府內,管事迎出來,不等凌畫問,對她拱手稟告,“主子,二殿下一直在報堂廳等著您。”
凌畫點頭,直接向報堂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