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很是理解地拍了拍程良娣的肩膀,想著這個女人心思單純,在太子妃的手里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如今立她為側妃,以她的身份來說,若不是被太子妃下毒迫害這件事兒,她是不可能因禍得福被提升位分的。
側妃是可以記入皇家玉牒的,她生的子女也可以再自己的名下撫養教導,她高興的哭出來也情有可原。
蕭澤倒沒有嫌棄她丟人,不止沒嫌棄,還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溫聲哄道,“別哭了,別被人看了笑話,皇祖母派來了教導嬤嬤,接下來你便跟著嬤嬤們學側妃的規矩禮數,在沒有太子妃之前,東宮內務都由你來管。”
程側妃更想哭了,小聲抽噎,“殿下,我、妾身、妾可不可以不管內務?”
她不要啊!她只想好吃好喝好玩好睡,不想攬東宮內院亂七八糟的那些累死人煩死人的活。
尤其太子殿下這么溫柔地哄她,她怎么就這么怕呢。她寧愿他跟以前一樣居高臨下地看她,不喜歡她,不愛搭理她,也不來她的院子寵幸她。
如今,她晚上睡覺都不敢睡實了,怕說夢話說出真相,被他掐死。
“說什么沒上進心的話?”蕭澤不贊同地皺眉看著她,“這東宮的內務,就要你來管,不想管,也得管。”
他就說這個女人單純嘛,看看,多少女兒夢寐以求的東宮權利,恨不得爭先恐后奪到手,可是這個女人,機會擺在她面前,她竟然還想推掉。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她不貪權貪財,不熱衷掌家之權,倒也可愛。
程側妃肩膀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殿下,妾怕管不了。”
“讓管家幫襯你,還有嬤嬤協助你,很快就能上手管起來。”蕭澤覺得溫氏做太子妃時,東宮內院烏七八糟一團黑心賬,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別怕,本宮給你調自己人幫你。”
程側妃抽著鼻子,知道推脫不了,點頭,“那、那好吧!”
她如今已經后悔吞那顆毒藥了,早知道今日,不如當日就讓太子殿下寵幸了她,也好過如今她每一日都過的膽戰心驚,生不如死。
蕭澤安撫好程側妃,留趙公公喝茶。
趙公公搖頭,“陛下那里還需要老奴伺候,老奴就不留了,得趕緊回去對陛下交差。”
蕭澤點頭,親自送趙公公出府,期間,試探地問,“公公,父皇對本宮的氣可消了?”
趙公公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哪怕如今蕭澤惹了陛下震怒被關著沒發話處置,他依舊對之恭恭敬敬,“陛下對太子殿下寵愛有加,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也是常理。”
沒說氣消沒消,但蕭澤已明白了,這是氣還沒消呢。
蕭澤問,“父皇身體可好?”
趙公公點頭,“陛下身體甚安,勞太子殿下掛念。”
蕭澤苦著臉,“本宮給父皇上了幾道折子,父皇都留中不發,不給本宮一個請罪的機會,本宮每日實在惶恐……”
趙公公寬慰,“殿下放心,陛下還是念著您的。”
有他這一句話,蕭澤就放心了,他嘴角露出笑意,“多謝公公。”
趙公公再度拱手,說了一句“太子殿下請留步!”,出了東宮,上了馬車,回了皇宮。
趙公公回宮后,對皇帝復命。
皇帝問,“太子都說了什么?”
趙公公未曾隱瞞,將與太子的對話分毫不差地說了。
皇帝冷哼一聲,“朕看他還是不知悔改。”
趙公公知道皇帝心里還是念著太子,否則也不會這么長時間沒對太子訂下個懲罰的章程,一直這么拖著猶豫著思索著,他勸道,“陛下,太子殿下還年輕,您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教導。”
皇帝不愛聽這個,“他不是小孩子了,朕也不年輕了。他行事不顧后果,只知道排除異己,他若是一直這副樣子,祖宗的江山,怎么擔得起來?”
這話趙公公不敢接了。
皇帝擺手,“行了,你退下吧!”
趙公公默默地退了下去。
玲兒將悄悄打探回來的消息稟告給溫夕柔,溫夕柔聽完,蹙眉,“我總不能去端敬候府門口特意截凌小姐吧?”
玲兒搖頭,“您若是特意截的話,老爺和大公子一定會知道的。”
溫夕柔木著臉,“這宅子里伺候的人,突然一下子少了很多,是我大哥將人都打發了?”
玲兒點頭,“是大公子今日將守宅的所有人都打發了,只留下了我們從幽州帶來的人。”
溫夕柔捻著手指,“大哥素來如此,無論忠奸,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玲兒不好接這話。
溫夕柔道,“今兒父親和大哥從宮中見過陛下回來,沒喊我去書房,想必關于我的事兒,還沒個定準,既然如此,倒也不著急了。”
玲兒點頭,“小姐才來京城,的確不太好輕舉妄動,免得就算不被老爺和大公子查知,也有可能被外人查知,引起麻煩。畢竟,老爺和大公子帶著小姐來京,如今消息已傳出去了,多著是人盯著溫宅呢!”
溫夕柔點頭,木聲說,“不必再出去打聽了,你多注意京中夫人們辦的宴會。看看凌小姐近來會參加哪個宴會。”
玲兒點頭,看著溫夕柔,想說什么,又有些猶豫。
“說。”溫夕柔看著她。
玲兒小聲道,“剛剛陛下下旨,準了太子輕立東宮溫良娣為太子側妃的折子,太后派了教導嬤嬤去了東宮。”
溫夕柔面無表情,“就是被我大姐姐下毒的那個溫良娣?”
“是那個溫良娣。”
溫夕柔道,“我大姐姐那個人,最喜歡以折磨人為樂,她自己怕是都沒想到自己會栽在溫良娣手里。”
玲兒唏噓,“大小姐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
溫夕柔不以為意,“一個側妃而已,太子真愛護,怎么就不直接請立太子妃?可見儲君的愛,還真是淺薄的很,為了帝位,還是要擇優而選,說白了,還是最愛權利。”
玲兒也覺得二小姐這話沒說錯。
溫家來京面圣,對于京城來說,的確是一件備受各大府邸關注的大事兒。尤其是溫家父子還帶來了溫二小姐,明顯告訴人,沖著東宮太子妃的位置而來。
朝臣們都覺得溫家的算盤打得好,沒了一個太子妃,又送來一個,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心思,太子殿下是否會因為前太子妃而厭惡抗拒娶這個二小姐?
不過溫家在幽州有三十萬兵權,主動送女,太子殿下不好拒絕吧?
有些盯著太子妃位置的朝臣沒想到溫家還有這個操作,衡量了一番,覺得自家怕是不能與溫家硬碰硬。
端敬候府內,程初看完了汗血寶馬,拉著宴輕說外面的八卦。
“宴兄,你聽說了嗎?幽州的溫家來人了,溫總兵和他的長子帶著他的二女兒,剛剛進宮面完圣。”
宴輕不感興趣,“沒聽說。”
他這一日沒出府,聽說個屁。
程初給他講外面的事兒,“溫家這回帶了二女兒進京,難道是大女兒廢了,將二女兒送給太子做太子妃?”
宴輕似聽非聽,“也不奇怪。”
溫家嘛,早已跟東宮密不可分了,如今斷了一指,不可能不續上這一指。
程初很惆悵,“哎,溫家的女兒能是好惹的嗎?若太子還娶的是溫家的女兒,我那妹妹又要受苦了。”
宴輕瞥他,“你那妹妹早已成了東宮的人了,你操這個心,有完嗎?”
程初拍拍臉,“也是。”
關鍵是他瞎操心也沒用!
“你是紈绔。”宴輕有些受不了他了,“近來你這么愛關心東宮的事兒,不如回去靠個科舉?或者通過你家跟東宮的關系弄個官做?”
程初嚇了一跳,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要,做紈绔多好啊,我還是愛做紈绔。”
況且,若真是靠著東宮的關系弄個官做,那豈不是成了東宮那一派,跟嫂子作對嗎?十個他的腦袋估計都不夠嫂子踢著玩的,他還是別了。
“那就少操那些個用不著的閑心,小心短壽。好好活著不好嗎?”宴輕靈魂拷問。
程初連連點頭,“好好好。”
好好活著自然好了,他又不是活膩歪了。
果然還是跟宴兄待著好,宴兄能時刻讓他一日三省吾身,知道什么才是對自己最主要的。
他一下子想開了,煩惱盡消,“宴兄,要不要出去喝酒啊?你離京去棲云山這些天,不止我想你,兄弟們都想你了。”
宴輕也正有此意,“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