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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好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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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蘭溪自從那日柳夫人從宮里回來被太后拒絕后,就病倒了。

  一連病了多日,病情不見好,直到京兆尹府尹陳橋岳被斬首抄家,陳夫人與陳蘭桂被貶為奴仆送到凌家,千金小姐一夕之間淪為奴仆,無家可歸,道一句可憐也不為過。

  柳望私下沉著臉對柳蘭溪教導,“知道陳橋岳為什么落得這個下場嗎?知道陳家為什么倒嗎?我私下里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從東宮內部打聽清楚,是因為陳橋岳的女兒,她喜歡宴輕,東宮因此做誘餌,說幫助陳蘭桂嫁給宴輕,換取陳橋岳監守自盜殺了京兆尹天牢里的四個死士活口。從來被陛下查知,推出午門外斬首。”

  柳蘭溪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陳橋岳這么疼女兒?不惜為了她能嫁宴輕參與東宮之事?”

  “因為陳蘭桂得了相思病,不嫁宴輕就會死的那種。”柳望看著柳蘭溪,“生養此女,不如不生,為禍家門。”

  柳蘭溪震驚。

  柳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柳蘭溪,“爹不會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不說丟官位性命,只說但凡要臉面,就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你也不要想,咱們家一大家子,不能為了你,禍害了整個家。”

  柳蘭溪垂下頭,“爹放心,我省得。”

  她也不是真不懂事兒,她只是嫁不了宴輕,就提不起精神,有點兒不想活了,但又不甘心,她悄無聲息地死了,怕是宴輕連嘆息一聲都不會,嫁她的人依舊是凌畫。

  “你能懂事兒就好。”柳望道,“無論太子將來坐不坐得上皇位,無論東宮有多勢頭熱,無論凌畫與東宮怎么明爭暗斗,無論這背后還會攪動多少人,我都會保持中立。保持中立有好有壞,好就是安穩,壞就是爹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有太大權利,做不到幫你得到想要的。”

  柳蘭溪點點頭。

  柳望又道,“你娘因為你,這些年沒少操心,這些日子你病倒,她更是憔悴憂愁,你娘疼你,你也疼她一二。我們生你養你,不是為了讓你這般作踐自己,眼里除了個宴輕,便什么也沒有了。這天下不止宴輕一個,這世上也不是只有情情愛愛才能活下去。”

  柳蘭溪咬唇,“女兒知道。”

  柳望嘆氣,“你若是真知道就好了,也許你是心里明白,但卻做不到。爹也不求你能有多出息,但最起碼,不讓我們再操心。不求你像你哥哥姐姐一般,你省心點兒,我們就知足了。”

  柳蘭溪心里難受,抬起眼,“爹,那女兒能做什么呢?有沒有什么法子,能讓女兒心里不這么窄?或者有沒有什么法子讓女兒從凌畫的手里將宴輕奪過來?”

  柳望心里一突,“你是金嬌貴養的千金小姐,你自小學的是師傅們教你的琴棋書畫,貴族禮儀,你娘教你的是閨中禮數,教你的是相夫教子,管家有方。放在閨秀里,你是出類拔萃的,但與凌畫比的話……”

  柳望搖搖頭,不想與女兒說這話,但不得不說,“不是爹為凌畫說好話,而是凌畫太厲害了。你會的她都會,滿京城都知道,當年凌夫人教導女兒有多嚴苛,就連太后當年每次見了凌夫人都直搖頭,讓她別那么嚴厲。但凌夫人依舊我行我素,京城的夫人們背后誰不說一嘴?但是如今呢?還有誰會說凌夫人不會教導女兒?她雖然不是文武雙全,但卻是心思玲瓏,手段厲害,三年前,多少朝臣反對她接手江南漕運?但她一力承擔起來,雷厲風行地讓所有人都閉了嘴,江南漕運除了她,還真沒人能擔起來。這份厲害,讓所有人見了他,哪怕是最難打交道的御史臺,都不敢惹她。”

  柳望很少跟女兒說這些話,但是今兒既然話匣子打開了,便掰開了揉碎了的與她說,“你與凌畫,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你娘養你養的嬌慣,凌畫卻不嬌慣,三年前她敢敲登聞鼓告御狀,三年后,她一個年芳十六的小姑娘,跺跺腳,京城就會震三震,你能有什么法子對上她,將宴輕從凌畫的手里奪過來呢?太子殿下在她手里吃了多少次虧?這次陳橋岳被陛下推出五門斬首,東宮的近臣被腰斬,豈能說背后沒有她的手筆?誰知道呢。”

  柳蘭溪默默聽著,反駁不得。

  是啊,凌畫的厲害,她以前就聽了許多,哪怕父親不說這些,她也知道也清楚,但她從來沒想過,凌畫會嫁宴輕,會成為她跨不過去的一座大山。

  同樣的年紀,凌畫卻讓父親都忌憚,而她,也只會心心念念著宴輕傷春悲秋。

  柳蘭溪喃喃,“爹,你別說了。”

  柳望住了嘴,起身離開,“你好好想想吧!”

  柳望離開后,柳夫人進了柳蘭溪的房里,對她嘆氣,“你爹是為你好。”

  柳蘭溪不說話。

  “你這幅樣子,生生在剜娘的心,你讓娘去為你求太后,娘也求的,再多的,娘也沒法子了。”柳夫人的確憔悴了很多,“溪兒,你不能只顧著自己。”

  柳蘭溪沉默了好久,勉強打起精神,“娘,你給我點兒時間。”

  柳夫人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好好好。”

  只要她的女兒能想開,給她點兒時間不算什么,能救回來就行。

  于是,柳蘭溪自這一日起,病漸漸地好了,只是人沒有以前活潑了,有些悶,常常一個人發呆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雖然看著不像是為了宴輕食不下咽寢食難安了,但也說不上多好。

  柳夫人怕她總想東西,越想越想不開,這一日便勸她,“娘與你出去走走如何?聽說外面的鋪子里,今兒又進了新的胭脂水粉首飾,你也許久沒換新的了。”

  柳蘭溪點點頭,跟著柳夫人去了街上。

  只是好巧不巧,二人從首飾鋪子里出來,正碰見宴輕與凌畫共乘一騎穿街而過。

  柳蘭溪的臉色一下子蒼白的如白紙,而身子發抖如風中落葉,看著像是一陣風一刮就倒。

  柳夫人直呼冤孽,她后悔極了,怎么就這么巧?早不早晚不晚,偏偏今日,偏偏這時候,她帶著女兒來逛街,若是照她看,她女兒一輩子不見宴輕和凌畫才好。

  她伸手拽住柳蘭溪的手,女兒的手冰涼,沒有一點兒暖意,她一時說不出寬慰的話,“走吧!回府吧!”

  再待下去,這副樣子,被人瞧見了,又胡鄒出什么風言風語來。

  柳蘭溪倒也不反抗,隨著柳夫人上了車。

  上了車后,她便默默落淚,“宴輕……宴輕他怎么……怎么會……”

  他怎么會是這樣的人?難道他以前都是作假的?只是不喜歡她而已?那別的女子也不見他喜歡,怎么擱在了凌畫的身上,便是這樣的大不同對待呢?

  柳夫人坐在一旁,雖然跟柳蘭溪想的不同,但也有相似,想著會不會是看錯了?宴輕怎么會當街與凌畫共乘一騎呢?

  她想了一會兒,轉頭問車夫,“剛剛騎馬過去的一男一女,可是宴小侯爺與凌小姐?”

  “回夫人,是,街上的人也都在談論此事。”車夫恭敬回話。

  柳夫人嘆息,原來真是啊,若說圣旨賜婚的背后是宴輕迫不得已的娶凌畫,那么如今兩個人共乘一騎呢?總不能是宴輕被凌畫綁著吧?

  她對柳蘭溪道,“你死心吧!宴輕什么樣兒,你該清楚,你追著他幾年,他見了你就躲,但是凌畫,以前從沒追過他,甚至沒出現在他面前過,但他如今與她共乘一騎。若是這都不能讓你死心,娘不知道還有什么才能讓你死心?他們的大婚,是圣旨,婚期就在中秋節后,兩個多月而已。”

  柳蘭溪默默哭了許久,快回到柳府時,才開口,“娘,您將我送出京吧!去哪里都好,只要沒有宴輕和凌畫在的地方,我再也不想見到今日這樣的他們了。”

  柳夫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咬牙答應,“行。”

  她也覺得,再留女兒在京城,女兒這一輩子就真完了,將她送走,出去散散心,等她放下宴輕,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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