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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舍棄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楚千凰的嘴唇顫了顫,似乎想叫外祖母,但最后沒喊出聲。

  這一幕也落入了太夫人眼中。

  太夫人皺了皺眉頭,覺得穆國公夫人太狠了,虧楚千凰喚她這么多年外祖母,一直在她膝下盡孝。再說了,調換孩子的事和楚千凰又沒什么關系。

  “凰姐兒,你過來。”太夫人對著楚千凰招了招手,柔聲寬慰道,“這一切與你無關,姜姨娘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當太夫人的手拉住楚千凰的那一瞬,楚千凰眸中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滑落面頰。

  太夫人用帕子為楚千凰拭淚,聲音更慈愛了,“你放心,有祖母在,祖母給你做主。”

  楚千凰哭得更厲害了。

  太夫人看向沈氏,用訓誡的口吻道:“阿芷,你想怎么懲罰姜敏姍,我也由著你了。可在我凰姐兒的事上,我就不得不說你了。”

  “凰姐兒可是你養大的,養恩大于生恩,你怎么就能完全不顧一點母女之情呢!”

  太夫人實在想不明白沈氏,難道她和楚千凰這十幾年的母女之情是假的嗎?楚千凰樣樣出色,所以才能被皇后選為公主伴讀,可楚千塵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會鉆營、會討好人而已!

  “祖母……”楚千凰的眼淚掉得更洶涌了,聲音哽咽,沙啞,泣不成聲。

  沈氏看向了淚流滿面的楚千凰,那雍容的面龐上面無表情,聲音淡漠地說道:“你不是一直不愿意我管她,那正好,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管你了。”

  楚千凰雙眸睜大,臉色又白了一分,顫聲道:“娘,您永遠是我的娘。”

  “當不起。”沈氏眸光清冷。

  楚千凰仿佛又被捅了一刀,身子搖搖欲墜,貝齒死死地咬住。

  太夫人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沈氏,然而,沈氏不動如山。

  她看著楚千凰道:“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從嗷嗷待哺到現在亭亭玉立,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驕傲。”

  “可是你呢?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沈氏也不提楚千凰是怎么挑唆楚千菱針對楚千塵,不提楚千凰是怎么意圖包庇崔嬤嬤,她只說最近的一件事:“你在我常用的安息香里,加了什么?”

  沈氏的神情無比的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她毫不相干的事一般。

  “……”楚千凰的目光游移了一下。

  沈氏接著道:“因為你不想去尚德書院,因為你覺得我擋了你的路,所以,你就想讓我病著,想讓我給你讓路,對是不對?”

  “既然如此,那我就徹底給你讓路好了。”

  她不是她的親娘,她也管不了她,以后就讓她們各自安好吧。

  穆國公夫人才剛知道這件事,面色又是一變,難以置信地看著楚千凰。

  她竟然暗地里給女兒下藥!!

  一瞬間,穆國公夫人對楚千凰的那一絲絲憐惜盡數消去了。

  陳嬤嬤也是表情復雜,她與沈氏從來沒正面討論這個問題,但是她隱隱約約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娘,不是的!”楚千凰想要為自己辯護幾句,可是沈氏卻不想聽了。

  沈氏站起了身,對著穆國公夫人以及楚千塵道:“娘,塵姐兒,雨停了,我們走吧。”

  如同沈氏所說,外面的雷雨已經停了。

  只剩下些許雨滴沿著屋檐“滴答滴答”的落下,雨后的空氣分外清新,那葳蕤的枝葉愈發碧綠。

  穆國公夫人與楚千塵都站起了身,不冷不熱地與太夫人告了辭。

  三人朝著正堂外走去,楚千凰想追,但終究沒追,再次跪了下去,喊道:“娘!”

  她這一聲喊得蕩氣回腸,可是沈氏沒有留步,也沒有回頭,徑直地出了正堂。

  楚千凰依舊跪在地上,怔怔地望著沈氏與楚千塵離開的背影。

  這一幕與她夢中的記憶重疊在了一起。

  在夢中也是這樣,沈氏拋下她,選擇了楚千塵,她們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只有她,成了一則笑話。

  楚千凰眼神惶惶,一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夢中,亦或是在現實,她的手指下意識地去叩自己的指腹,指腹傳來的疼痛感告訴她,這是現實!

  事情終究是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凰姐兒。”太夫人看楚千凰這無依無靠的樣子,心疼壞了,示意王嬤嬤扶楚千凰起來。

  她緩步走到了楚千凰身邊,親昵地摟住了孫女,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還有祖母呢,祖母不會像你娘那樣狠心的。祖母一定會幫你的!”

  太夫人心里再次感慨沈氏的心太狠了。

  “祖母,”楚千凰緩緩地轉頭看向了太夫人,眼睛因為哭過又紅又腫,眼眸慘淡無光,“那安息香里只是加了些朱砂,會讓人乏力而已……”

  “我只是想為家里出力,可娘一意孤行,就是不肯讓我進宮當伴讀,還想把我送去尚德書院,但是父親傷了腿,又丟了差事,我們楚家每況愈下……”

  “我是楚家的嫡長女,我不能不為楚家著想……”

  她只是在安息香里加了朱砂,少量的朱砂也只會讓人神疲氣乏。

  她不想傷害沈氏的,她就是想讓沈氏提不起精神,自然就沒有精力來管她了。

  現在的發展也恰好證明了她所做的一切沒有錯。

  什么生恩不及養恩,事情一旦曝露出來,自己立刻就被沈氏舍棄了,如同夢里的一模一樣!

  她為自己鋪路有什么不對?!

  她不想像夢里那樣,成為一顆沒有人在意的棄子,她不想淪落到夢里的那個結局!

  “凰姐兒,”太夫人更心疼她了,拉著她的手到旁邊坐下,“祖母明白你的。”

  楚千凰是太夫人從小疼到大的大孫女,祖孫之間的感情不一般,在侯府這么多姑娘中,太夫人最疼的孫女就是楚千凰了。

  “你娘啊,是魔障了,也是氣糊涂了。”

  楚千凰把臉埋在了太夫人的肩膀上,淚水再次落下,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終于找到了親人,嚎啕大哭起來。

  她淚流不止,身子輕顫不已。

  她外表哀泣,心里卻是出奇的冷靜。

  還好,她一直沒有指望過沈氏。

  從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從親歷了夢中的一切后,她就從來沒有指望過沈氏。

  沈氏只看重血緣,她的心里只有她生下的孩子才是她的女兒。

  夢里,沈氏拋棄了她一次;現在,沈氏再次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拋棄了她。

  她沒什么對不起沈氏的,涼薄的人是沈氏,拋棄自己的人也是沈氏。

  楚千凰眼角的余光正堂外望去,外面已經看不到沈氏與楚千塵三人的身影了。

  風一吹,庭院里的樹木隨風搖曳,那枝葉上的雨水灑落下來,仿佛又下起了一場小雨。

  “嘩嘩嘩……”

  跟在沈氏身后的上馬車的楚千塵恰好被吹到了一些雨水。鬢發上沾濕了一小片。

  “塵姐兒,我給你擦擦。”沈氏親自用帕子給楚千塵擦去鬢角的水珠,動作溫柔。

  她其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手指都在止不住地輕顫著。

  楚千塵只當做沒看到,溫溫柔柔地注視著沈氏。

  很快,收拾好東西的冬梅等人也到了,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地從侯府的角門駛出。

  對于沈氏來說,這一次離開侯府,與上次走,又是另一種心情。

  上一次,她是帶著楚千凰與楚云沐一起離開的,而這一次,她把楚千凰留下了,永遠地……就像是從她身上切了一塊肉似的。

  很疼,很疼。

  但是,有些事她必須直面,有些人她也必須舍棄。

  沈氏幫楚千塵擦完后,就收回了手,捏著手里那方有些潮濕的帕子,問道:“塵姐兒,為什么?”

  為什么要攔著她開祠堂?!

  穆國公夫人也是好奇地看著楚千塵。

  楚千塵簡而言之地解釋了一句:“我才剛出嫁。”

  沈氏不解,穆國公夫人對于朝政更為敏感,一下子就想明白楚千塵是顧忌宸王府與皇帝之間的平衡。

  楚千塵見沈氏的嘴唇干涸,親自給她倒了杯溫花茶,“娘,喝茶。”

  楚千塵的眼神與心情都十分平靜,眼眸如那雨后的藍天似的,澄澈明凈。

  對她來說,找到真相就夠了,其他的事都不急,她必須以王爺為優先。

  皇帝給她與王爺賜婚,是不懷好意,是存心以她這個庶女來折辱王爺。

  雙朝賀紅那日,她與王爺已經打了皇帝的臉,這對皇帝來說,就是計劃外的變數,皇帝心里想必已經對自己生了不滿。

  如果現在她又從庶女變成了嫡女,盡管永定侯府上不了臺面的,但是,也相當于再度打了皇帝的臉,皇帝多疑,也許會懷疑這樁婚事是不是王爺的安排,那么皇帝很有可能會再有所動作。

  她知道王爺不怕皇帝,她也同樣不怕皇帝,只是,她好不容易才把王爺的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眼看著她就可以給王爺治傷了,現在絕不能再有任何的變數。

  是嫡是庶并不重要,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她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就好。

  楚千塵對著沈氏歪著頭笑,唇畔淺淺的笑渦乖巧俏皮,而又甜美。

  也是。沈氏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在細思后,也緩過神來。

  她不知道顧玦的傷病,所以只以為楚千塵是因為賜婚的事,不想她的身世刺激到了皇帝。

  沈氏更加心疼楚千塵了,她這小小的年紀,就要去費這么多神考量這么多事,換作別的姑娘,現在這個年紀還在娘家由娘寵著呢。

  “可是……”沈氏心里糾結極了,既不想給女兒添麻煩,但又受不了女兒背著庶女的名頭。

  楚千塵安撫地拍了拍沈氏的手,“娘,不急在一時,等楚令霄從西北回來再說。”

  沈氏:“……”

  沈氏總覺得楚千塵的話意味深長,莫非楚令霄在西北的差事還能出什么問題不成?莫非女兒從宸王那里聽說了什么?!

  想著這是朝事,沈氏就沒敢問。

  她動了動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塵姐兒,你在王府怎么樣?”

  楚千塵抿唇笑,那笑意從唇角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如三月里的春風般讓人迷醉,讓人這么看著,心就柔軟了起來。

  沈氏的心軟得化成了水,此外,還有一絲絲痛。

  這十幾年來,楚千塵在侯府一直過得不好,自己很少看她這么笑。如今她擺脫了侯府,才能笑得這么開懷,這么無憂,這么愉悅。

  “塵姐兒,都是娘不好。”沈氏緊緊地抓著楚千塵的手,心疼地說道,“以前你在侯府的日子太苦了……”

  一個姑娘家在娘家應該是過得最舒暢的時候,可是楚家留給楚千塵的卻全都不是什么好的回憶。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個當娘的失職了……

  沈氏當然也不想楚千塵從此活在楚家的陰影中,寬慰道:“以后你在王府好好地與王爺過日子,我那天也看出來了,王爺對你不錯。”

  宸王不比楚令霄,他一定能看到楚千塵的好,能記住楚千塵的好。

  她的塵姐兒先苦后甜,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楚千塵見沈氏想歪了,也沒解釋,反而順著沈氏的話勸道:“娘,您離開了永定侯府,也能過得更開心的。”

  何必為了和一個人渣斗氣,賠上自己一輩子呢!

  “……”沈氏沒有搭話。

  楚千塵知道沈氏還在鉆牛角尖,沒再繼續勸。

  反正離楚令霄回京還有一段時日,她回頭再慢慢勸就是了。

  她笑道:“娘……”

  話還沒說完,他們所乘坐的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伴隨著馬兒不安的嘶鳴聲。

  外面的街道上一片喧嘩,似乎圍著不少人,嘈雜的人聲、馬聲、車轱轆聲傳了進來,紛雜凌亂。

  陳嬤嬤就問了車夫一句:“怎么了?”

  外面的車夫答道:“前面錦衣衛正在拿人,把這一路的馬車都攔下了,一輛輛地在搜查往來的馬車。”

  馬車里的幾人面面相看。

  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響亮,街道上都是人,馬車與路人都被堵在了路上,進退兩難,街上還有兩邊酒樓、鋪子的人跑出來看熱鬧。

  車夫只能把馬車暫時靠邊,停在了路邊,略顯拘束地往前張望著。

  前方,十幾個身著大紅色飛魚服、身配繡春刀的錦衣衛正在搜查幾輛馬車,一個個都人高馬大,面目森冷,那些被搜查的馬車也只能認了倒霉。

  錦衣衛讓下馬車,他們就下馬車;錦衣衛提出搜身,他們就由著錦衣衛搜身;錦衣衛說帶走,他們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圍觀的路人都對著那些被搜查的馬車指指點點,有人問錦衣衛這到底是在找什么人;有人同情這些人倒霉;有人說錦衣衛未免也太跋扈了……

  這“跋扈”兩字才出口,周圍的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地退了好幾步,生怕和這個嘴上沒個把門的人扯上關系。

  錦衣衛自然是跋扈的,自太祖皇帝設立錦衣衛后,錦衣衛既是皇帝的耳目,也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劍,可以逮捕任何人,也包括皇親國戚,朝中文武百官誰也不敢得罪錦衣衛!

  這些個普通百姓自然是畏錦衣衛如虎。

  沒一會兒,其中五六個錦衣衛就氣勢洶洶地朝穆國公府的馬車走來,為首的國字臉總旗趾高氣昂地說道:“錦衣衛要搜查,里面的人都下來!”

  車夫擠出一個笑容,客客氣氣地抱拳,并亮出了國公府的名號:“這位大人,我們是穆國公府的人,馬車里面的我家國公夫人。”

  幾個錦衣衛這才多看了這輛馬車一眼,馬車上刻有穆國公府的徽印。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些錦衣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他們錦衣衛有越過朝中各部只向皇帝匯報的權力,皇親國戚他們都敢查,更別說區區的穆國公府了。

  那總旗身邊一個細眼睛的錦衣衛冷冷地甩了下手里的馬鞭,輕蔑地說道:“穆國公夫人又怎么?!我們錦衣衛是奉皇命辦差,今天就算是穆國公本人在這里,也還是要搜!”

  “不僅要搜車,還要搜身!”

  “快,趕緊讓馬車里的人下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在錦衣衛咄咄逼人的氣勢下,車夫汗如雨下。

  現在馬車上的都是女眷,尤其沈芷還病著,不能見風,穆國公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也從沒有被人叫囂著當街趕下馬車。

  坐在車夫身旁的江沅氣定神閑地挑了挑濃黑的眉毛。哎呦,這錦衣衛還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車夫正遲疑著是不是讓人回府搬救兵,或者請示一下穆國公夫人,就在這時,一只纖白的素手挑開了窗簾的一角。

  那只手纖細修長,十指尖尖,肌膚潔白如初雪,仿佛掐一下就能擠出水來,修剪整齊的指甲粉粉嫩嫩,泛著如珠貝般柔和的光澤。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那總旗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那窗簾被那只手徐徐挑起,露出半張白凈的面龐。

  年輕的姑娘一頭烏黑蓬松的青絲挽了一個松松的纂兒,鬢角戴的珠花嵌著一顆顆耀眼的紅寶石,每一顆都如鴿血紅般鮮艷通透,光華四射,襯得她膚白似雪,烏發如墨,眸似星辰。

  她的五官精致明艷,氣質高雅清冷,顧盼間自有一股天生的尊貴氣度,彷如一朵帶刺的玫瑰,光艷奪人。

  總旗看呆了眼,心里不由道了聲可惜,瞧著這姑娘年紀還小,偏就已經為人婦了,心里猜測她應該是穆國公府的少夫人或者出嫁的沈氏女。

  楚千塵知道錦衣衛這些年一直越來越橫行霸道,因為今上寵信錦衣衛,更重用錦衣衛。

  自今上登基后,這才短短幾年,錦衣衛在朝中可謂一枝獨秀,根本就無人敢招惹。

  現在錦衣衛明顯是在拿著雞毛當令箭!

  別人怕他們錦衣衛,她可不怕。

  楚千塵微一挑眉,直視著那個錦衣衛總旗,語氣清冷地問道:“你們要搜查?”

  少女的聲音猶如山澗清泉般悅耳,聽得總旗心口一熱,嘴上就沒了把門,笑嘻嘻地說道:“小娘子海涵,錦衣衛執行公務,這街上的馬車每輛都要查!”

  “不過,瞧你們都是老弱婦孺,要是行動不便,不下車也行,那就等著哥哥上去找你。”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調戲,后方隨行的錦衣衛不由發出一聲哄笑。

  這馬車上都是女子,真要讓錦衣衛上去搜查,這傳揚出去,穆國公府女眷的清譽可就沒了。

  沈氏聽這錦衣衛自稱什么哥哥占女兒的便宜,登時大怒,正要發作,卻被楚千塵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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