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想著,忽然,就聽到李定國對他說道:“如今有事情需要你這邊去辦!”
“請將軍吩咐!”鄭向明一聽,便連忙恭聲回應道。
隨后,李定國便把早就計劃好的事情都交代了下,聽得鄭向明非常詫異,同時也更是感覺到天兵對于倭軍來攻這事,早就準備充分,因此,他便立刻興奮地答應了下來,馬上就去辦這個事情了。
薩摩藩這邊,雖然是明軍攻占了這里,但是管著倭人,辦一般的瑣碎事情都是琉球人在替明軍辦的。
之所以如此,一是明軍都要備戰,不能分兵力去管理地方;二是琉球人和倭人打交道,會更少一些障礙,至少語言這一關就是。被倭國影響了這么多年,已經有很多琉球人是會倭語的了。
于是,很快就有消息,從琉球人這邊,傳到了薩摩藩的倭人耳中。
“你們知道吧,德川幕府剛派來了信使,結果態度囂張,還想威脅天兵,惹怒天兵了!”
“據說大明皇帝曾經有交代過,說倭人屢教不改的話,就會懲治倭國了!”
對于普通倭人來說,他們可能看到了確實有一隊倭兵來過,但是更具體的,他們顯然不可能知道,此時聽到這樣的議論,便紛紛打聽具體的消息。畢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倭人也不例外!
“什么叫屢教不改啊?”
“你們想,以前的時候,大明東南沿海鬧倭亂,有這么一回事吧?那一次,就已經把大明給得罪了!”
“然后還有之前倭軍出兵朝鮮,那朝鮮可是大明的藩屬國,倭軍還直接和明軍打了起來。”
“再然后,我琉球也是大明的藩屬國,不也被薩摩藩給占了!然后薩摩藩又派兵去偷襲琉球的明軍。”
“如此種種,是不是屢教不改,屢屢得罪大明。因此,大明皇帝這次就真得生氣了!”
對于這些過往的事情,倭國雖然名義上一直沒有改朝換代,可實際上的統治者卻已經換了好幾撥。
倭人自己覺得,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在如今德川幕府身上,似乎有點冤。
如果說,在德川幕府時期,沒有去得罪大明,但是大明卻派兵打倭國,那就更冤。
但如今的關鍵是,這侵占琉球國和攻打在琉球國的明軍,卻是發生在德川幕府治下,那就沒什么冤不冤的了。
因此,大部分倭人聽到這些消息之后,一個個都覺得是倭國理虧了。不少人感覺,江戶派來的使者,更是沒腦子,理虧的情況下還激怒明軍,這是窩里橫慣了么?
在這樣的想法之下,他們便又好奇大明皇帝要怎么懲罰倭國?
于是,那些得到授意的琉球人,便把崇禎皇帝圣旨的內容給傳了出去,并且再加以解釋。
“其實吧,我覺得這樣很好!你們想想,倭國皇帝要是改為倭王,向大明臣服,成為大明的藩屬國的話,如果有臣子作亂。就像我們琉球國王一樣,求到大明皇帝那邊去,大明皇帝就會派兵來幫忙。這么一來,倭王就不會聽那什么德川家光擺布了吧?”
“你們知道的吧,以前有海貿的時候,我們琉球人的日子就很好過。可是,后來沒有明商來了,我們都快窮死了。如果倭國這邊能同意大明皇帝的要求,那大明商人也都能來倭國做買賣,到時候,你們的日子也會好過起來!”
“另外,聽上面說,聽到明軍那邊在說,如果哪個大名敢來攻打薩摩藩的明軍,那明軍以后一定會報復,就和薩摩藩一樣,把他們的土地全都分給窮苦的倭人。”
聽著這些消息,不少倭人其實是非常有感覺的。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就是自從德川幕府下令閉關鎖國之后,普通倭人的日子便一日比一日難過。畢竟所有生活的來源,就只能全靠土地了,還是大名以及武士的土地。
如果將來有一天,大明的商人真能來做生意的,他們這邊賣不出錢的東西,都能換一些大明的東西,那日子也肯定會比現在好過的。
還有,至少薩摩藩這邊,明軍是真得這么做了,把島津光久和其他武士的土地都分給了窮苦倭人。這明軍,簡直就是活菩薩,哪有這么好的軍隊!
對于這些,大部分倭人,其實都是非常歡迎的。只不過眼下,他們也都有顧慮,因為感覺明軍太少了。要是德川幕府發怒之下,集倭國之力來攻打的話,明軍肯定守不住。
為此,很多倭人私底下的時候,都是在偷偷祈禱,希望明軍能打敗倭軍。
這個時候,壓根沒有民族國家的概念。對于普通老百姓,只要誰能對他們好,他們就支持誰!
這些消息,在通過琉球人的推動下,很快就傳遍了薩摩藩領地。
很自然的,薩摩藩領地內,當然有其他大名派來的探子,就把這些消息都傳了回去。九州島這邊傳開之后,自然也會往本州、四國那邊傳。畢竟那邊的大名,也肯定會在九州島有探子。
不同的倭人,關注的側重點不一樣。
比如普通倭人,他們就比較關注明軍會分田地的事情,還有大明商人來倭國貿易的事情。
而那些大名,他們就比較關注明軍的威脅,一旦打不過明軍的話,就要承受明軍的報復。當然,他們其實也是歡迎大明商人來貿易的,那樣就能有錢。
至于割地賠款那些,不管是倭人,還是各地大名,其實都不關心,那是德川幕府的事情。
到了后面,消息傳到京都之后,倭國皇室的人,就最關注去除皇帝封號,要當大明藩屬國的事情。會不會帶來實際好處,當然就會考慮了。
這不,在京都王宮一處偏殿內,后光明天皇就在悄悄地和一個臣子說話。
“陛下,此事甚至在京都,都已經悄悄再傳了,估計是真的!”
后光明天皇已經從最初的憤怒中鎮定下來了,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好一會之后,他才問他的這位臣子道:“如果成為明國的藩屬國,明國皇帝真得會出兵幫忙?”
對于他來說,與其空得一個倭國皇帝的名號,卻被實權將軍一直架空,這是絕對不甘心的。這種情況,就和養豬一樣的大明藩王其實也沒什么兩樣。
后光明天皇年紀也輕,在原本的歷史上,也都是對德川幕府非常不滿,平日里也對幕府常有抵觸之心,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沒有兵權。
此時,他從明國皇帝的旨意中,聽出了機會,自然是要考慮了。
聽到他的話,他的這個臣子便低聲回奏道:“以前朝鮮是個例子,那個時候的明國皇帝是萬歷皇帝;不過如今明軍出兵琉球,是如今在位的崇禎皇帝做出的決定。并且他是這么要求的,想必不會厚此薄彼。要不然,以后藩屬國也不會有人再信他!”
聽到這話,看到后光明天皇露出一絲激動之意,他便立刻明白了眼前這位年輕人在心里想什么,便連忙又補充說道:“陛下,如今的關鍵,乃是幕府將軍能贏,還是明軍能贏的問題。要是江戶那位把明軍消滅或者趕走了,那不管明國皇帝有什么承諾都是白搭!”
聽到這話,后光明天皇立刻便回到了現實,眉頭頓時一皺,感覺希望一下渺茫,不過他還是問道:“那卿以為,明軍能贏么?”
“微臣雖然想著能還政于陛下,可德川幕府如今控制著整個倭國,實力強大毋庸置疑。據說在薩摩藩的明軍最多也就只有兩三萬人,就這么一點兵力,如何能扛住德川幕府的進攻?”
后光明天皇聽到這話,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大概率來說,還是德川幕府會贏的。
這個時候的倭人,其實都是不看好明軍能贏的。雖然明軍確實摧古拉朽般地打敗了倭國強藩薩摩藩。但是,那是薩摩藩的精銳兵力不在的情況下。
至于薩摩藩的精銳兵力去琉球國那邊,最終是怎么被明軍打敗,明軍又是承受了多大的損失,這些就不清楚了。
就算琉球人說明軍無敵,戰船更是古怪,把薩摩藩的水師,只是短短時間內就打得全軍覆沒。對于這些話,倭人也只是聽聽而已,因為這些話明顯過于夸張,是屁股問題,不能盡信!
可以說,隨著明軍這邊有意把消息散播開之后,倭國人,上到天皇,中到各地大名,特別是那些離江戶遠的大名,下到窮苦的普通倭人,都是心思各異。
也就是如今看著德川幕府的實力更強大,因此有很多念頭,他們只能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一旦局勢有變,比如德川幕府被明軍打敗,哪怕沒有打敗,只是實力大損的話,那都有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
而在江戶這邊,柳生十兵衛趕回來之后,沒敢有任何隱瞞,包括他所見所聞,甚至于所想而采取的行動,全都向德川家光做了稟告。
因為他不知道,他的隨從中,是不是有德川家光的眼線。不如實稟告一旦被查實,那后果是很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