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樣子,崇禎皇帝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堵錫,對自己即將得到的權力有敬畏之心,這也是好的。
于是,他便寬慰了堵錫一番之后就這么定了。
崇禎皇帝自己都沒發現,左懋第和堵錫截然不同的反應,卻都被他給欣然接受了。
由此可知,他的性格其實并沒有多大變化,還是相信一個人的話,那就使勁地相信。
就如當下,他相信了張明偉,那張明偉所說得所有都是對的,他舉薦的人才,也全都看著順眼。
和原本那些人不一樣的是,張明偉得他信任,就給了他想要的回報。比如,安置難民,解決九蓮菩薩一案,消除皇宮隱患,保住他的愛妃等等。
此時,崇禎皇帝再次看向最后一個人,也是他一直掛念的良將閻應元,開始考究起如果讓他帶兵的話,他會怎么做?
有前面兩個例子在,閻應元知道自己將會得到多大的機遇,自然是要把自己的能力表現出來。
亂世之中,太需要一個能打的武將了!
崇禎皇帝問得仔細,可他畢竟沒有帶過兵,問出的問題其實也有限。但這不妨礙閻應元對于領兵打仗方面的答復,讓他很是滿意。
到了后來,甚至幾個人還出殿,親眼看了下閻應元的臨陣廝殺能力,特別是他的箭技,更是讓崇禎皇帝拍案叫絕,連贊“神箭!”
不過,對于閻應元的任命,崇禎皇帝并沒有馬任命,而是轉去了武英殿,和張明偉仔細地討論了軍隊方面的情況。
“陛下,勇衛營如今接管了京營,我在來宮里之前,有去看過。”所有人都在聽著張明偉回奏,“不說把總以級別的,全都是朱純臣的人,就是普通軍卒,也都是老弱殘兵,京營是徹底爛了。陛下平日檢閱看到的那些強壯的京營軍卒,其實都是朱純臣臨時找來冒充的地痞無賴而已。”
崇禎皇帝聽到這話,不由得恨聲說道:“真是該死,京營爛成這樣,滿朝文武就都眼瞎了么?”
這話,他其實還是有點冤枉滿朝文武了。
要知道,朱純臣原為成國公,世襲了那么多代,勢力其實是很大的。
不說朝官,只是軍隊中的很多將領,都是成國公一系的門生旁支之類。還有一代代的聯姻,成國公一系,可以算是大明朝的頂級勢力了。
對一般官員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動他分毫。甚至都不用朱純臣動手,隨便示意一下,就有他的人去對付敢和他作對的那些普通官員。
哪怕是之前的時候,貴為大明首輔的薛國觀,雖然沒有直接對他,可露出了觸動他利益的苗頭,就立刻身敗名裂。
由此可知,普通官員要是去彈劾朱純臣的話,信不信會跳出一大幫子人反過來彈劾,到底誰會倒霉都不用說了。
如果不是崇禎皇帝十萬分地相信張明偉,且手中有一支勇衛營可用,而朱純臣又沒有防備,關了京師城門,突然動手之下,真要動朱純臣的話,絕對不是那么容易喊打喊殺的。
如今朱純臣已被抓,勇衛營和錦衣衛大舉出動,抓捕朱純臣那一派系的人,自然是要連根拔起。畢竟朱純臣做下的這個事情是謀逆大罪,要誅九族的,包括依附于朱純臣的那些文官武將等等,也要一掃而空。如此一來,朱純臣影響最大的京營,就更是廢了,沒人了。
此時,見崇禎皇帝那么生氣,張明偉卻反而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實這也是一件好事!”
“嗯?”崇禎皇帝一聽,有點不明其意,用疑惑地眼神看向他。
而隨侍一邊的左懋第等人,初來乍到,壓根沒有說話的份,只是在邊安靜地聽著。
“陛下請想!”就聽張明偉回答崇禎皇帝道,“如果平常想要整頓京營的話,肯定會受到很多明里暗里的阻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陛下以前曾讓李邦華整頓過京營,結果建虜圍城那會,京營火炮卻炮轟了滿桂所部,以至于最終,李邦華黯然去職。這就是陽奉陰違,整頓京營所遇到的阻力有多大的表現。”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不由得又尷尬了一下。因為在他看來,就是李邦華整頓無功,因此在御史言官的彈劾下,李邦華整頓京營的事情就黃了。
張明偉還在接著說道:“如今是好了,整個京營中的勢力幾乎連根拔起,又都是老弱殘兵,正好是個重建京營的機會,阻力也是最小,無非是剩下了兵源糧餉和統兵將領的事情要解決而已!”
聽到這里,閻應元不由得心中一動,猜測著該不會是自己要去京營吧?
“先生言之有理!”崇禎皇帝聽了點點頭,然后又有點疑惑地說道,“可這兵源糧餉等等,又該如何解決呢?”
張明偉聽了一笑道:“糧餉這個,最是容易解決。我查抄成國公府,初步所獲,至少有五十萬兩白銀之多,如果加黃金珠寶等其他財物,至少百萬。還有其他朱純臣的手下,全部查抄所得,兩百萬肯定沒問題。這些錢,都可以用來重建京營之用,應該是夠組建出一支能征善戰,像勇衛營這樣的精銳軍隊了!”
“好,好,好!”崇禎皇帝一聽,頓時大喜,連聲道好。
對他來說,幾乎是不用出一分錢,也不需要向百姓加派,就能再得一支像勇衛營這樣的軍隊,兵力更多,在這天下大亂的年頭,絕對是一件大喜事!
甚至高興之余,他還對張明偉說道:“今天罷官去職的這些人里面,先生也得務必查仔細了,定要讓他們把平日貪了的銀子吐出來!”
左懋第等人一聽,不由得啞然,那群人原來丟官去職還不是最倒霉的,而是成為待宰羔羊,等著錦衣衛指揮使去動手才是最倒霉的!
雖然他們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可卻沒人同情他們。貪官污吏,不徹查他們,還要大明律法何用?又如何能震懾其他官吏!
再說了,錢財查抄出來,又不是落到個人腰包,都是要用在軍國大事,這絕對是要支持的啊!
此時就聽張明偉又在說道:“至于這個兵源,也真是時候!”
“哦?先生快快道來!”崇禎皇帝聽得又興奮了起來,連忙催促道。
他的這個樣子,不斷地加深左懋第等人對張明偉地位的認知。
“這時候的兵,最是能打的,應該算是秦兵和遼東兵了。”張明偉侃侃而談道,“秦兵那邊,孫傳庭正在整頓,不好從他那抽調精銳。而遼東兵這邊,像勇衛營的黃得功、周遇吉等人,都是從小兵廝殺出來的。”
崇禎皇帝聽得點點頭,事實,很多能打的,確實都是出自遼東軍中。
“不過之前的時候,遼東將門互為聯姻,把控了遼東衛所,朝廷想要伸手,并不是那么容易。但眼下,松錦之戰的結果,讓遼東將門遭受重大打擊,錦州的祖大壽已經投降建虜,寧遠總兵吳三桂所部也是全軍覆沒,如今還想著從寧遠調任山海關……”
聽他說起這個,崇禎皇帝立刻便想了起來,當即打斷張明偉道:“之前那陳新甲奏對松錦之敗將領的處置,先生可都知道了?”
見張明偉點點頭,他就又連忙問道:“那先生是如何想的?”
之前的時候,他沒有批復陳新甲的奏章,其實就是要等張明偉回京之后再決定。畢竟事關六大總兵的處置,涉及軍隊層面,他還是很謹慎的。
張明偉見問,其實已經有過考慮,便馬回答道:“臨陣脫逃,豈能姑息!要是換了平時,想要處置一個總兵是有點難。但如今他們手下全軍覆沒,那還有什么可以顧慮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之后又道:“外面有傳言,陳新甲對這六大總兵的處罰,是根據他們給的賄賂來定的。這一點,回頭我會嚴查。不過有關吳三桂的一點,我就想給陛下詳細說說。”
吳三桂在原本的歷史放進建虜,做了建虜的平西王,還勒死了南明皇帝這些事情,崇禎皇帝在紀錄片中當然看到過。因此,對于這個吳三桂,那是絕對沒有好感的。
此時聽到張明偉要細說這個吳三桂,便更為關注地聽著。
“這個吳三桂之所以不惜重金想要免罪調任山海關,就是因為他們吳祖兩家的實力大損,而錦州一丟,寧遠孤懸于山海關之外。如果建虜再用對付錦州的招數圍城打援,那寧遠必定陷落。吳三桂怕了,才想著放棄他的老巢而轉到安全的山海關來。”
張明偉說到這里,忽然轉回之前的話題道:“如此一來,就正好是朝廷插足遼東軍隊的最好時候,否則等吳三桂在山海關站穩腳跟的話,再想動他,就會投鼠忌器!”
在他看來,山海關這個最重要的關卡,必須要掌握在對朝廷絕對忠心的將領手中。要不然,就像歷史一樣,李自成馬打到京師了,調吳三桂勤王,他卻和崇禎皇帝討價還價起來不說,惹得他不高興了,轉頭就賣給建虜,引著建虜入關,這危害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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