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爾此時已經回到了自己作為人類的家中。
不大的空間之中擺放了不少家具，這讓正中間的餐桌周圍顯得格外的擁擠。
餐桌上已經放好了食物，而因普銳斯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丈夫一樣正在收拾著餐具。
用來烹飪的鐵鍋在做好食物之后立刻清洗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那邊的事情已經忙完了？”
因普銳斯頭也沒有回的問道。
“我們到底應該是作為什么而存在？
為了這個孩子，我們已經付出了很多。
但是到現在為止我依然看不到盡頭。”
奧莉爾的聲音帶著疲憊。
或許只有在和自己的愛人相處的時候她才會表現出這種樣子。
作為希望大天使的奧莉爾永遠都只能是那副圣潔的模樣。
很難說這些大天使對于自己過去的存在方式是不是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厭惡。
尋求改變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任何一個對現狀不滿意的存在身上。
奧莉爾和因普銳斯作出任何的選擇，似乎都不會讓人感到多么的意外。
“是啊，當我們化身成為人類并且按照人類的方式生活之后，
這個孩子突然的降臨到了我們的身邊。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高階天堂給我們的預示。
但是有一點我是能夠確定的，
這個世界總有比勇氣更加美好的存在，就像是希望？”
因普銳斯說著只有他們兩個才能理解的情話。
兩個大天使在并不漫長的時光之中已經逐漸的理解了人類。
甚至他們開始一點點的忽略自己本來存在的模樣。
這樣的變化不一定是好事，但似乎也算不上壞。
“好吧，你對一切未知都是充滿了勇氣。
太陽的光輝在你的身上甚至不如你雙眼之中偶現的神光。
親愛的因普銳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近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聊了一些什么呢？
我現在只是你的妻子，而不是的那個自私又無私的希望大天使。
那么作為我的丈夫，你不是應該好好交待一下自己的交際圈？”
奧莉爾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嬌嗔。
這樣的他們更像是一對尋常的夫妻了。
“其實沒有太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我從來都不會對你隱瞞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只是和布爾凱索商量過一次關于未來的事情而已。
雖然現在還不是告訴你這個的時機，但是我能保證那個未來我們會喜歡的。”
因普銳斯撓了撓頭。
他的語言顯得有些笨拙，但是卻格外的溫柔。
奧莉爾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夠享受到因普銳斯溫柔的“人”了。
“我就知道你們早就有了盤算。
只是你為了他已經付出了不少，作為朋友，
布爾凱索又為你做了些什么？”
奧莉爾的話像是在質疑布爾凱索一樣。
但是她只是在為自己的愛人考慮而已。
因普銳斯再怎么都不會為此而生氣什么的。
或者說，因普銳斯為此感動的可能性還要更高一些。
“布爾凱索所付出的大概是他的一切。
不管是他現在已經擁有的，還是他未來可能會擁有的。
那就是一切。”
因普銳斯說話間拿過了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
然后直接坐在了餐桌的一邊。
“來嘗嘗我的手藝吧，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嘗試烹飪牛排。
但我想它應該是熟透了。
至于調味料是我按照菜譜上一比一還原的。
相信我，這調料和菜譜上的一點差距都不會有。”
因普銳斯有些殷切的邀請著自己的妻子用餐。
“我可是聽說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食用牛排的時候還要什么七分熟之類的。
關于這種說明，你掌握了嗎？”
奧莉爾帶著笑意輕輕的坐下了。
她在入座的時候還小心的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邊有著一個生命正在孕育著。
“說真的，我實在是搞不清楚這個幾分熟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過我想全熟應該是不會出錯的吧？
那些野蠻人在最惡劣的情況下也會找機會將食物弄熟。
熟食應該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至于那些追求口感的食物，我想可能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為了讓進食這個過程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因普銳斯將刀叉輕輕的推到了奧莉爾的面前。
然后帶著有些過于憨厚的笑容從桌下拿出了一瓶紅酒。
這瓶紅酒不算便宜，花費了因普銳斯整整一天的工錢。
所以因普銳斯帶著一點期待，想要從奧莉爾的口中聽到一聲夸贊。
他們兩個真的是越來越像是正常的人類了。
而且勇氣和希望就在這里，他們大概是美好的生活的一種代表了。
“真是浪費，不過這一次就原諒了你了。”
奧莉爾帶著點佯裝的嗔怒說道。
然后奪過了酒瓶，給自己和因普銳斯滿滿的倒上了一杯。
兩個“人”帶著笑容共同舉起了杯子，輕輕的碰觸了一下。
當空氣之中傳出了酒杯輕觸的響聲之后，他們才緩緩的喝下。
“聽說這個叫做高腳杯的玩意是要抓住這根立柱呢，
人類說是這樣能夠不會讓體溫影響酒水的滋味。”
奧莉爾看了看自己和因普銳斯舉杯的姿勢之后說道。
他們兩個都是將手掌包裹住了杯子的下端。
這種做法按照這個國度的眼光來看，無疑是不夠優雅和精致。
“管他呢，優雅？”
因普銳斯說道“優雅”這個詞匯的時候帶著嘲笑搖了搖頭。
“真正的優雅難道不是面對著自己無法匹敵的敵人時，
在死亡之前認真的整理自己已經有些難以蔽體的衣物嗎？
還是說只是為了填飽肚子這種簡單的事情，折騰出一大堆的事情就算是優雅？
或許心懷一切美好的存在本身才是優雅的。”
因普銳斯說道。
“在生存面前，什么都應該被放在后邊。
只是我們大概是無法理解死亡的滋味了。
不過這樣也好。”
奧莉爾笑了笑。
然后從自己的小挎包之中拿出了一個拳頭大的禮盒。
“這是給你的禮物，你不打開看看嗎？
還有，你準備什么時候才將自己藏起來的花朵送給我？”
奧莉爾用手肘支撐著桌面，那雙溫柔的眼睛之中帶著愛意。
因普銳斯有些慌忙的擦了擦手，之后才接過了奧莉爾給他的禮物。
打開盒子，里邊只是一支不算太名貴的手表。
但是因普銳斯很開心，他們兩個作為人類只是有著一個勉強能夠在人類社會生存的工作而已。
這支手表的心意是真摯而美好的。
因普銳斯憨笑了一下，然后從房間唯一一個能夠藏東西的柜子之中拿出了花束。
“這是我自己收集的，因為明天還需要交房租和水費。
但是我還是想要送給你一捧鮮花。
所以我就從布爾凱索家里邊稍微拿了一點。
我想他應該是不會在意的。”
因普銳斯的聲音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至于布爾凱索的家……那就是哈洛加斯圣山……
整個圣山都是布爾凱索牽頭重建的，說是他的家絕對是沒有問題。
只是這個時候，有人正在炸毛。
就在哈洛加斯圣山上，喜歡養點花花草草的巴那爾正在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花圃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
“好了，吃飯吧。
原來回家是這樣一種美好的感覺。
你覺得呢？親愛的。”
奧莉爾笑著將花束放在了一直罐頭瓶里邊。
他們的家中并沒有哪怕一支花瓶。
不過放在罐頭瓶里邊也不會影響花朵的芬芳。
陽光從一邊的小窗戶之中投入到房間之中，奧莉爾和因普銳斯的身上像是籠罩了一層圣光一樣的美好。
“馬薩伊爾，我覺得我們的目標少了奧莉爾他們是不行的。”
伊瑟瑞爾有些猶豫的對著馬薩伊爾說道。
馬薩伊爾回過頭平靜的看著剛剛才來到他身邊的伊瑟瑞爾，眼神有些怪異。
“平衡，我們有什么目標？
還是說你感受不到自己哥哥和姐姐之間那種美好的氛圍？
伊瑟瑞爾，我的弟弟，我大概知道你在野蠻人那邊吃了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好像一開始就告訴你了不要在這件事上有任何的想法。
我們是大天使，首要的敵人只有惡魔。”
馬薩伊爾的語氣就像是一個睿智的兄長在溫和的教導著自己那稚嫩的弟弟。
或許對于馬薩伊爾來說，事情就是如此。
“我只是覺得因普銳斯他和奈非天之間太近了一些。
倒不是有什么惡意。”
伊瑟瑞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之后才說道。
這一點倒是沒有問題，伊瑟瑞爾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
因為沒有必要。
大天使之間從來都沒有真刀真槍的廝殺過。
即便是泰瑞爾墮天之前和因普銳斯的沖突，因普銳斯那也沒有動真格的。
那種表現只能說是氣急了一時間想不到動手之外的解決辦法而已。
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廝殺過的。
“不要小覷奈非天，他們既是天使也是惡魔。
我可不記得曾經的你會有如此傲慢的想法。
的確，高階天堂對于奈非天來說高高在上。
但你為什么就不去想想，我們是不是只是單純的因為飛在天上所以高高在上呢？”
馬薩伊爾的話有些怪異，就像是在為奈非天說話一樣。
但是伊瑟瑞爾知道，馬薩伊爾沒有說錯什么。
他也并沒有什么改變。
智慧大天使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的。
思考和行動之間雖然總是有關聯的，
但是馬薩伊爾思考的時候所帶著的立場絕對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馬薩伊爾想要解決掉所有帶著惡魔痕跡的東西，為此想要殺死所有的奈非天。
如果他成功了，世界當然會變成他所希望的那種美好樣子。
這并不意味著馬薩伊爾就對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視若無睹。
恰恰相反，馬薩伊爾會記住這些人的。
并且會為他們在死亡面前的高尚表現而發自內心的欣賞。
但他絕對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有半點的后悔。
即便是存在后悔這種情緒，那也只可能是為自己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案而后悔。
智慧向來慷慨，因為智慧是真切的被一切生命所分享的東西。
“馬薩伊爾，現在的燃燒地獄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這就是我們戰勝他們的最好機會。
現在只有巴爾存在，還有一個不知道躲藏在什么地方的迪亞波羅。
我們直接動手吧。”
伊瑟瑞爾這樣說道。
他表現的有些過于急切了。
馬薩伊爾轉過了身子，看著面前的伊瑟瑞爾。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上上下下的仔細的掃視了伊瑟瑞爾好幾次。
“看來這一次你在哈洛加斯那個地方吃了不小的虧。
甚至連自己的平衡都被打破了。
說說吧，我可不覺得梳理一座圣山的能量就能讓你損傷幾分本源。”
馬薩伊爾說完就轉過了身子，繼續在桌面上拿著羽毛筆在羊皮卷上寫寫畫畫。
他已經做好了傾聽的準備了。
“一座野蠻人的圣山當然不至于讓我如此。
即便那做圣山之中的能量也的確是驚世駭俗。
我動搖了布爾凱索的靈魂！”
伊瑟瑞爾很平靜的說道。
他最后一句話出口的瞬間，馬薩伊爾手中的羽毛筆就被拗斷了筆尖！
墨水在羊皮卷上暈染出了幾個難看的墨滴。
“這對于三方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似乎早就忘記了那個烏迪西安的可怕。
而我們對布爾凱索的退讓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不去見到烏迪西安。”
馬薩伊爾的聲音依然平穩。
但他顯然是產生了情緒上的波動。
“當然，我也不想遇見烏迪西安那個家伙。
但是別忘了，烏迪西安始終都是失敗者。
一個失敗者將自己的希望放在了重新開始的自己身上。
而這個家伙我們現在應付起來已經十分艱難了。
對于我們來說，或許那個強大的失敗者才是最好解決的目標。”
伊瑟瑞爾說著自己的理解。
或許是因為他大天使的位格是被伊納瑞斯施舍來的。
所以伊瑟瑞爾在面對其他大天使的時候總是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我的兄弟，我們都是為了高階天堂。
誠然布爾凱索應付起來是要比烏迪西安更加麻煩一些。
但是野蠻人是會和你講道理的，即便他們講道理的方式有些粗暴。
而那個農夫的孩子，那個烏迪西安可不會和你講道理。
他不會和你講述任何的道理！
有時候我都懷疑烏迪西安那個家伙才是真正高高在上的那一個。”
馬薩伊爾看著伊瑟瑞爾說道。
他似乎是沒有指責伊瑟瑞爾做了什么蠢事。
但是他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我只是動搖了布爾凱索靈魂的平衡而已。
我認為迪亞波羅是有可能戰勝懂得恐懼的布爾凱索。
做到這種程度，應該是沒有犯錯的。”
伊瑟瑞爾的聲音稍微弱小了一些。
馬薩伊爾點了點頭，然后換了一根羽毛筆繼續在羊皮卷上寫寫畫畫著。
至于之前復蘇過來的王子艾丹的身軀，還有命運天使伊納瑞斯。
他們現在都在死亡大天使馬薩伊爾的那邊。
用不了多長時間，平衡大天使伊瑟瑞爾也會到那邊去。
他們是一定會對死亡下手的。
這種權柄的力量，他們都很清楚具備著什么程度的力量！
那是一切生命的掌控者，生者的死敵，亡者的主宰！
這也是他們計劃之中的一張不輕不重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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