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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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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原本以為的過場竟演變至如此程度,兩名三品大員謫貶蜀州,其余官員更不必多說,江南的欽犯亦有二十余被判斬立決,舉家流放遼東之戶過百。

  如此自然也是惹得朝野震動,對太子儲君的抱怨顯現,不過到底還是要比圣上舉刀時要好上不少,誰也不想在這等時候試試太子殿下還能不能更狠心一些。

  宋濂等東宮臣屬也是趕忙在朝野發聲,加之沒涉案的官員們也實在受不了如此繁重的政務,兩相配合之下,此事也就盡快翻篇了。

  從刑部大牢內釋放的官員沒被貶到地方的便畢竟是多數,朱標諭令其各歸其職戴罪立功,如此一來京官也就又充盈了起來,再從地方破格提拔一些官員補缺也就可以了。

  正好那些被貶的京官也需要地方騰出位置,至于江南押運來的其余欽犯,朱標予以特赦,只是但凡有才學之士,必需服從吏部調遣為國效力。

  吏部會組織考核,才能出眾者補為八九品官員,才學出眾者入國子監任助教,才學平平者入國子監學習,以此為天恩浩蕩。

  朱標軟硬兼用,對被判重刑流放的官員士紳以及其親朋而言自然怨憤無比,但對那些有驚無險的官員或者士子來說就是天大的仁德了,到底還是要看自身的利弊所得,旁人死活與我何干。

  “哎,此事不該由殿下出面,縱是想要彰顯朝廷雷霆之威,也該是讓圣上下令胡相宣告,殿下再從中求情,如此萬眾仰賴于殿下之恩德。”

  朱標親自接過劉瑾遞過來的茶水送到老夫子身前:“君子當正其衣冠,攝其威儀,養望養望,若是弟子終被這虛名所困豈不誤矣?”

  宋濂接過茶水抿了一口道:“非是讓殿下困于虛名,只是該用于更重之處,不過好在朝野稍有怨望,但還是有更多人得賴殿下活命,雷霆震震雨露時澍,總歸是善事。”

  朱標早些年比較重視名望,畢竟那時候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手底下也沒多少權柄以及心腹,養才儲望成本低收益大,自然是何樂而不為,有些固有印象一旦定下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改變的了。

  朱標這一路如此順遂,絕大多數的功勞自然是得歸功于自己父皇的扶持,其余的便是他展現出的才能以及養成的名望所帶來的。

  一個愚蠢秉性暴虐不能服眾的太子,哪怕是有皇帝的寵愛也很難登上龍椅,政治總歸是離不開妥協的。

  就如這次的江南案,這也就是因為是太祖皇帝開國年間,否則哪個皇帝敢做到如此地步,逼的地方造反不斷,又關押一大批中樞官員。

  若是別人恐怕早就迫不得已下罪己詔投子認輸亦或是在官僚士紳集團的默認中被旁系皇族奪走江山權柄了。

  千萬千萬不要以為所有皇帝都是口含天憲,一言可決天下事的偉岸帝王人間至尊,其實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才是常態。

  而且縱然是開國之君,他手中的權柄也是會不斷遞減的,皇帝到底也還是人,而非神明,衰老病痛都會損傷其威,到最后威嚴不足以鎮世的時候,各路狐鼠蛇狼也就跳出來了。

  如果朱標真的是個無才無德之人,不說老朱會不會改變自己立嫡立長的心意,縱使鐵了心傳位于他,恐怕早晚也會有禍患。

  就如歷史上朱允炆若是天資璀璨有人主之像,那么老朱又何必在晚年掀起大獄殺盡藍玉等一干武勛,如果藍玉等一干武勛不死,那么朱棣又憑什么以一地之力抗天下之力?

  朱標儲才養望為的事證明自己,向自己父皇向武勛將領向官僚士紳向黎民百姓,只要有心便可了解到,當今太子有人主之像。

  事實上證明也確有其效,自己父皇最自傲的便是培養出了個如此出眾的兒子,這些年來又有多少武勛將領以及陳佑宗閻東來等文官向他聚攏過來,有多少人通過方方面面的關系網渴求能早點為朱標表忠效命。

  到了如今這步,朱標其實已經不需要在刻意維護自己的名望了,那些已經投效到他門下的自然而然的就會拼命維護他,絕不容許任何人詆毀,任何詆毀朱標的都無異于是他們的生死仇寇。

  也就是說朱標的基本盤已經穩了,這時候他到底如何其實也就不重要了,江南案也不是沒有涉及到陳佑宗家,陳家也有幾個旁枝子弟被押送入京,可陳佑宗從未開口求過情。

  朱標到上位落座后開口道:“士林風評那邊老師便不必再管了,由得師兄師弟們去吧,倒是國子監那邊需要您去做主了。”

  宋濂默默點頭,以他在士林文壇的身份地位,確實也不好去同一幫小輩去爭鬧,高啟等人一死,文壇泰斗倒是只剩下他和劉伯溫了。

  “請老師回來時,本是打算讓您領工部尚書,只是如今科舉暫時停罷,國子監不斷擴張,如今又要將江南這些士子書生也都送進去,沒有您是不成了。”

  宋濂起身行禮道:“老臣謹奉殿下諭令。”

  朱標起身虛扶,劉瑾趕忙去赴宋濂坐下,自圣駕離京這么久,丞相和六部尚書以及武勛候爺們也沒少奉召來謹身殿,可到如今也只有這老夫子才有體面落座喝茶。

  師徒倆坐下后朱標手中摩擦著玉佩道:“國子監祭酒從四品之職,倒是有些委屈老師了,等老師上任后本宮在將祭酒提為正三品吧,如此德位相配。”

  宋濂擺手道:“切莫如此,教書育人先圣之道,何圖官位高低。”

  朱標笑笑也沒應話,其實要提國子監的官位倒也不全是為了老夫子,原先國子監只不過是從仕的一條渠道,主流還是在科舉那邊。

  那時國子監祭酒自然也不算什么重要顯赫的官位了,而如今科舉停罷,被地方官員舉薦或者被朝廷征辟入仕的條件極為苛刻,國子監成了絕大多數人入仕為官唯一的道路。

  國子監的地位自然是得跟著水漲船高,這幾日來朱標就批閱了不少想要調職去國子監的官員奏章,尤其是那些暫時沒有實權的副職官員們,迫切的很。

  這個時代師傅名份極重,能到國子監教書,那么往后自己的徒子徒孫必然是分布天下各州府為官任職,誰人不想將來自己多些信得過的臂助呢。

  又想談了好一會兒朱標才起身送老夫子出宮離去,自刑部大牢的官員們被釋放出獄待罪留官后,都是勤奮的很,這也讓辛苦了好一陣子的朱標胡惟庸等人輕松了不少。

  朱標也是刻意的將手中的一些政務轉交給了中書省,下令可先行處理隨后稟報,如此一來朝廷中樞的運轉加快了不少,朱標在勤奮批閱奏章也是一個人一雙眼睛,到底不如一個衙門群策群力處理得快。

  朱標吩咐劉瑾研磨,揮筆開始給自己父皇寫信,老朱也是真放心,離宮這么久了一封信都沒送來,可見領著馬皇后出宮玩的是有多快樂了。

  將近來的一些決斷以及江南川蜀云貴等地的軍事調動寫上,然后又問候了父皇母后的身體狀況便就停筆了。

  老朱沒來信問,可親軍都尉府的往來可沒停過,加之常洛華隔三差五也會給馬皇后去信,所以宮內宮外的事想必那兩位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倒也不用他寫的多詳細,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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