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久在世界頂端的強者來說,一時宣泄心中肆無忌憚的瘋狂想法,也是難以避免,人類的理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生存環境的反饋,而對現實的妥協。
越往高處走,就會發現以往的束縛在逐漸消失,漸漸地,往上望去,先行者寥寥無幾,同行的也十分稀少。
直到這個時候,世間的真相才會對這些在激烈的競爭中獲勝的幸運兒,展露出一絲真容,從而讓強者窺破層層迷霧掩藏下的大智慧。
站在不同高度思考問題,得出的結論可能會大相徑庭,普通忍者們會認為大丸、自來也、大野木甚至是大蛇丸這樣強大的人,真的會狂妄到想殺誰就殺誰,將不順服的人全部干掉,或者給小鞋穿;其實這就跟一輩子沒見過皇帝的老農,認為皇帝用金鋤頭種地,早餐豆漿喝一碗倒一碗一般可笑。
大部分砂忍覺得巖忍是死敵,木葉忍者是砂隱村崛起的絆腳石,這是一件好事,但是身為風影,還以這種狹義的善惡觀來引領砂隱村乃至于風之國的走向,那就太愚蠢了。
羅砂對貌似嫉惡如仇,其實相當意氣用事的葉倉不屑地瞥了一眼。
在戰斗領域,灼遁使是個很厲害的大手,也能引領血氣方剛的小年輕,激發他們的戰斗熱情,但是沒能力在波詭云譎的忍界保護砂隱村屹立不倒。
“又是權衡利弊,長遠發展那一套……”
葉倉有些不服氣地冷哼道,
“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也拿不到好處,最后還不是要兵戎相見?”
大丸撇了撇嘴,這個火氣頗重的“大姐姐”,競爭風影四代目,不是“便宜岳父”的對手,最后將自己玩死,真的不冤。
身為忍者,時刻不能忘記,實力才是立身之本,但是將所有事情都寄托在更加能打這件事上,就注定了她只是一個沖鋒陷陣的猛將,揮舞旗幟,吹響沖鋒號的先鋒官,連審時度勢的智慧都欠奉。
或許并非不聰明,而是懶得在需要智慧的時候動腦子罷了。
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排除威脅,而且習慣了用看似最省力,其實風險很大,后患無窮的武力。
要是能強大到如大筒木輝夜或者六道仙人那樣,壓服整個世界也就罷了,沒強大到無敵的地步,還如此魯莽,遲早會被現實教做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實中,還真的需要這種人,心中存著不切實際的理想,心智堅毅,英勇善戰,富有號召力,在某些時候也是很有用的,只是對有志于成為“影”,帶領大家活得更長久方面,有一些硬傷。
“在有必要的時候耍賴,不要臉,甚至是主動背黑鍋方面,你還需要有所覺悟,這也是你當年悲劇的根本原因,身為領袖,不僅要有陽光下偉岸的形象,還要有背地里默默忍受的陰影……”
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的大丸認為,還是葉倉并不算長的一生,實在是太順利了,從小就是被寄予厚望的天才與中流砥柱,長大了有順利覺醒灼遁,戰功卓著,受人尊敬,在驕傲到目中無人這方面,十分有當年滅族之前宇智波家族的風采,甚至比宇智波還要得人心,也更加危險,
“身為一村之‘影’,又有誰會甘心當一個被迫簽訂城下之盟的失敗者?在需要的時候,背上罵名,被人詬病,也需要‘影’來挺身而出,戰場上的犧牲是英雄,談判桌上的犧牲,基本都會被冠上‘賣國賊’的名號……”
世間總有這樣不太光彩正面的角色,但總要有人去扮演,不是大丸為自己的“便宜岳父”說好話,在如何當“村長”這項才能上,葉倉差得有點遠。
雖然有些耿耿于懷,甚至對拋棄自己的砂隱村還有怨恨,但在這段時日的相處中,也看到了一些以往不曾預見的畫面,無法反抗的“灼遁使”也知道,明顯干得更加優秀的后輩們,說出來的話更接近真相。
“自來也就那么被看好么,明明我們已經有抗衡的力量了……”
大丸哂笑道:
“這就是‘掄大錘’久了的壞習慣,遇到不平事,本能就想著一錘子砸平,而不是采用最優秀的穿針引線、因勢利導甚至是精工細作。長久的成功帶來傲慢與懶惰,必將引向毀滅的深淵……”
一直贏,乃至于麻木了,失去了對危險的警覺。
又不是玩個人扮演游戲,失敗了可以讀檔重來,一旦選錯了,后悔都來不及。
“賣木葉村一個人情,不僅僅是因為和自來也的私人交情,還有木葉村下一代‘幼苗’即將走上忍界舞臺,至少到下次忍界大戰之前,都沒人能夠動搖木葉村的‘主角’地位,受到命運眷顧的血繼限界,還沒有將祖先的積累揮霍干凈,不要著急,我還年輕,我愛羅今年也才十六歲,后面的日子還長著呢……”
聽了大丸的話,千默然不語,大筒木舍人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輕笑,羅砂想了想之后,突然撇到了存在感不太強的千身上,腦子里千回百轉,琢磨著一些事情。
長久的沉默過后,葉倉突然說道:
“聽說砂隱村附近已經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場了,野兔、草原狼也時常出沒,真想去看看……”
“有機會的,等這次忍界大戰過后,你們還有很長時間去慢慢欣賞……”
這是大丸一行人將月球從天上“摘”下來后,風之國的第一個春天,灑下的種子,也已經發芽了。
結果是不是真的如大丸“吹噓”的那樣,徹底改變整個風之國的氣候,也差不多要給出個像樣的答案了。
按照大丸的設想,化名“閻魔羅”的羅砂,等復活之后,將成為鳴門村改制的原之國聘請的“遠國奉行”,事實上執掌外藩的風之國“幕府”封疆大吏,理論上只在原之國的大名和實際主人風影之下。
對外宣稱當然會下設一些執行機構,并由砂忍掌握實際權柄。
對成為親生兒子的屬下,名義上的顧問且兼職打手,羅砂也沒說什么怨言。
規劃中的原之國說大不太大,說小也不小了,關鍵是經濟發達,各方勢力魚龍混雜,地處戰略要沖,幾個有點實力的勢力都虎視眈眈,如羅砂這種實力強大,心性與智慧達標,經驗豐富的獨當一面的人才,砂隱村當真是難得找出一個來。
另一個戰力強大的“灼遁使”葉倉,大丸已經計劃好了,讓他以“火霧妖”煙煙羅的名號,加入長門死亡后的“曉”組織,將這張“皮”給撐起來,再有茨木幫襯,小南也不至于獨木難支,還不行的話,把迪達拉也加上。
忍界的“水”這么深,今后還不知道會冒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組織和敵人,“歷史悠久”的“曉”組織屹立不倒,也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當然,首先得讓長門施展外道——輪回天生之術,讓兩人復活才行。
木葉村外,方圓近兩三公里的地方,已經完全變成了坑坑洼洼的“菜地”,沒一塊平整的地方。
自來也和漩渦鳴人,在家一個旗木卡卡西,到也能和只剩下三個傀儡的長門比劃比劃,繼畜生道、修羅道和人間道被干掉后,餓鬼道也快要堅持不住了,吸收而來太多的仙術查克拉,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地獄道的修復能力也不是無限的,消耗的都是長門的查克拉、體力甚至是生命力。
此時此刻,木葉忍者一方其實也算不得占據上風,施展了一次神威為大丸解圍,再次出擊又配合自來也擊毀人間道,“拷貝忍者”的眼角已經留下的漆黑的血液,超高強度的戰斗進行了這么久,其查克拉量不足的弱點開始顯現,已經開始透支體力與生命力的旗木卡卡西,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將幾顆功效各異的藥丸混合著兵糧丸吃下去,感受著干涸的經脈中又開始有查克拉流淌,瀕臨崩潰的身體,又開始充滿力量,旗木卡卡西焦灼的心總算是緩解了一點。
另一邊,已經戰斗了好長時間的自來也,仙人模式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連志麻仙人都回到妙木山恢復體力與查克拉去了,只有深作仙人還勉力堅持著,為契約者提供援護。
“利用天道操縱力場的術有五秒鐘間隔的弱點牽制他,再盡快聯手擊破餓鬼道和地獄道……”
剩下的破壞力最強的天道,還有沒有余力對付,就連經驗豐富的自來也都沒有把握。
上一次體會到這種無從把握未來的絕望與彷徨,還是初出茅廬的時候,和大蛇丸與綱手對戰山椒魚半藏,那是“三忍”名震忍界的一戰,也是和長門、小南以及彌彥的緣分的開端。
沒想到,當初那個快被拋諸腦后的插曲,如今成了決定忍界未來的關鍵要素。
還有余力的漩渦鳴人,再次擲出一枚仙法·風遁·螺旋手里劍,被餓鬼道擋住,化作查克拉吸收后,這個屢立戰功的傀儡,終于走向了盡頭,被夾雜著自然能量的仙術查克拉侵蝕,先是軀體扭曲,化作認不清人型的惡鬼后,變成了毫無生機的石像。
“果然,大丸說得方法還是很有效的……”
要是餓鬼道的“忍術免疫”能力真的沒有極限,再多攻擊嘗試也是沒有用的。
只剩下天道與地獄道了,遠距離操縱的長門,以及小南,都知道情況十分不妙。
“失敗了么……”
長門語氣中透著冷漠的疏離,
“要是先前在雨之國殺死自來也老師,可能情況就不一樣了……”
誰又能預料到,砂忍會如此盡心盡力為保護木葉村而戰斗?
以他們那叛服無常的傳統以及累累前科,巴不得木葉村被毀滅才對,已經丟掉了一尾守鶴的砂隱村,和“曉”組織其實已經沒有直接沖突了,至于所謂的忍界聯合起來,共御強敵這種事,在真正見識到輪回眼威力之前,是不可能達成的。
忍界就沒有這樣的傳統,所謂五影大會,過往召開了無數次,也甚少有建設性的成果。
如今砂隱村倒是開了先河,忍界第一次有五大忍村之一,向另一個大忍村提供如此程度的武力援護。
擱在以往,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哪有什么同仇敵愾的傳統?
“要不放棄這次機會,下次重整旗鼓,再來試試?”
小南試探著問道,長門搖了搖頭回應道:
“這次要是無功而返,‘曉’組織就會分崩離析,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再也不會有人聽我們的了……”
那些s級叛忍之所以聚攏在一起,是因為首領擁有傳說中的仙人之眼,理論上忍界戰力的巔峰,如果被打敗了,誰還會將他放在眼里?
“要我出手嗎?”
“你……除了殺死更多人,沒辦法抓到尾獸……”
必須將以自來也為首的抵抗力量徹底消滅,才能順利將幾名人柱力抓住。
“可是……”
小南欲言又止。
以長門如今的狀態,要是調動外道魔像的力量,恐怕就算成功,也很難活著回去了。
驅使遠超自己控制能力的東西,付出的代價也十分驚人。
原本受傷的長門不至于這么虛弱,可長時間利用外道魔像壓榨身體,已經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還有那些佩恩六道,明顯就是歪門邪道,雖然會讓戰力延伸得更遠,更強大,但對身體的傷害也極為明顯。
宇智波帶土和絕找上門來,尋求合作,并將這些奇奇怪怪的秘術拿出來作為合作的籌碼,以此展示誠意,恐怕也是包藏禍心。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計較這些,也無濟于事,只有一條路走到黑,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對方也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會垮掉,既然如此,那就一回合定勝負吧……”
將所有籌碼壓上,盡全力抽取外道魔像的生命力,并提煉出更多查克拉,使出致命一招,擊垮對方的信心,自己還能活下來,就贏了。
賭命,是沒有退路的最后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