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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阿秀,是你么,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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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人這是想干什么?

  說他們要發起進攻,出營的人是不少,只是沒有任何的隊形可言。

  三兩人。

  又或是三五十人。

  一伙又一伙的齊人來到站成列陣佇立的晉軍前方。

  他們無視自己進入晉軍弓弩射程范圍的事實,有說有笑繼續向前。

  晉軍這一邊,弓弩手沒有得到射箭的命令,繼續安靜地站立著。

  那些齊人看到晉軍沒有任何反應,刻意地加大了談笑聲,用這樣的舉動來展示自己的膽量,也是表示對晉軍的蔑視。

  “君上,晉可欺不可辱!”崔杼滿臉的嚴肅。

  齊國挑戰晉國是一回事,徹底惹怒晉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齊君呂環卻笑嘻嘻地看著前方,萬分期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對崔杼的勸諫不予理會。

  那些出營的齊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們來到晉軍前方約五十步左右的距離才停下來,有人開始做侮辱性的動作,不少則是開始動手動腳。

  這個“動手動腳”不是其它。

  他們或是赤手空拳,也能是手持戰劍或戰戈,一個人在那邊不斷地展示自己的武技。

  也能兩個或幾個,干出假意交戰的行為,賣力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和善戰。

  呂武、魏琦和士魴:“……”

  萬眾晉軍將士:“……”

  必須明說的是,他們被齊人搞這么一出,整得略略有些發懵。

  兩軍中間的空地成了露天舞臺。

  先出來的齊人在那邊玩得很歡樂。

  后來,齊人發現晉軍鴉雀無聲也沒有什么動作,越來越多的齊人選擇加入表演。

  呂武看到那么一幕。

  兩個齊人好像是出現失誤,又或是表演時出了火氣,其中一個齊人當場被殺。

  殺人的齊人割下死去齊人的腦袋,舉起還在滴血的腦袋,一臉猙獰對著晉軍大吼示威。

  他的行為引發了眾多齊人的歡呼。

  什么情況,這是?

  不獨那么一例。

  可能有其余的齊人覺得那樣做很“Cool”,進行了效仿。

  舞臺之上越來越多的齊人一改先前的溫和表演方式,選擇血淋淋的暴力款。

  “好、好好!”齊君呂環也看到了,喜笑顏開地大聲贊揚道:“寡人之國,不乏血性之人!”

  齊國一眾貴族,有人出聲附和,更多則是臉色難看。

  干掉自己的同伴來向敵人展示血性?

  這是何等的優秀啊!

  齊君呂環發表宣言:“何愁不克晉國!”

  崔杼盡人臣之責任,勸諫道:“魯常言,齊無禮,率獸食人;陣前皆為愿戰之黎庶,不亡于晉軍,于斯何斯?”

  這話齊君呂環不愛聽。

  他堅定認為魯國只是喜歡無能狂怒,歷來想干的事情是魯國反對什么,就越愛去干那件事情。

  兩軍陣前的鬧劇還在繼續。

  有齊君的寵臣上前賞賜表現出武勇的齊人之后,鬧劇越演越烈。

  魏琦皺眉說道:“齊人之頑劣可見一斑。”

  應該用“荒唐”這個說法才對。

  士魴則是笑嘻嘻地說:“齊人頗有上古之風。”

  什么意思?

  上古時期,兩軍開戰是需要進行祭典的。

  一般是拉出奴隸來進行表演賽,又或是用血腥的方式宰殺奴隸,來懇求神靈眷顧己方。

  話說,什么樣的神靈才會因為看到血腥的一幕,選擇去眷顧制造血腥與殘忍的那一方啊?

  用殺戮來取悅的神靈能獲得眷顧,又該是什么樣的神靈???

  諸夏在商周時期已經不再搞那一套。

  西方則是要等文藝復興時期才大體上停止,對血腥和殘忍的崇拜則是深入骨髓,改不掉的。

  舞臺之上,死掉的齊人越來越多。

  呂武發現士魴和魏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有些不明所以。

  死的是齊人。

  關他們什么事。

  難道是在憤怒死人無法再抓來當奴隸?

  “齊君若亡,謚號當為靈!”魏琦滿臉的憤怒。

  我了個去!

  預言家啊!

  而“靈”這個謚號算是最差的一個了。

  哪怕謚號是“厲”都要比“靈”好上那么一丟丟。

  謚號為“厲”多少還能側面證明帶著殺伐果斷的特質,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一旦君王死掉謚號為“靈”的評價只有一個:這個家伙一生就沒有做過什么正確的事情,活著就是專門為難自己,再給他人制造難堪的。

  活成了笑話,講的就是謚號為“靈”的君王。

  士魴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不當人子!”

  他們有生氣和憤怒的理由,卻不是因為遭到了嘲笑。

  晉國是一個非常刻板的國家,對生命的看法是,生要生的有意義,死要死得其所。

  同時,晉國還是周天子的守護者,需要看顧“禮儀”規范。

  現在死的是齊人,還是以一種非常荒謬的方式在死去。

  這件事情要是讓史官來記載,齊國丟人丟到遺臭萬年,卻也側面提醒禮崩樂壞的時代已經在悄悄降臨。

  呂武想了想,吩咐了隨行的趙武一句。

  沒有多久。

  晉軍的陣型中響起了一陣弓弦聲。

  表演得正起勁的齊人聽到動靜,停下動作扭頭看過去,恰好看到一片“烏云”從晉軍陣型中升起。

  箭矢升空再落下,撒歡的齊人成片地倒下。

  齊君呂環的“哈哈”大笑聲中有著齊人悶哼、慘叫和呻吟的摻和。

  他抬手指向晉軍,大聲說道:“晉人氣急矣!”

  就說忍不了多久的。

  狗急跳墻了吧!

  用數百上千的齊人死傷來證明晉軍被惹怒,太值得了吖!

  更多的齊人在恨爹媽不給自己多生兩條腿,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地進行奔逃。

  呂武招呼士魴和魏琦回營。

  走之前,他再看了齊軍的方向一眼,看到的是僥幸沒被射死的齊人跳腳破罵和嘲諷。

  他心想:“齊人好像是需要進行警惕啊!”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以上那句話不應該用在這里。

  問題是,陣前的齊人盡管看上去荒唐和愚蠢,卻有著振興國家該有的基礎。

  這種國民要是落到了懂得利用的君主手里,絕對能夠振興起一個正在沉淪的國家,乃至于重新成為強國的。

  看來,管仲給齊國留下的遺產不止是經濟發展路線?

  出營的齊人退了回去。

  進行伐木的晉軍輔兵也將木頭拉了回來。

  接下來雙方進入到了消停期。

  翌日。

  晉軍這邊以魏琦為代表,葛存為副使,一塊過去面見了齊君呂環。

  魏琦是去對齊君呂環致以問候。

  葛存則是進行重申,告訴齊國君臣,晉國為什么會出兵來打齊國。

  這一次葛存有了新的謾罵點,痛斥齊國讓平民被卷進戰爭,才導致齊國的南疆烽火處處。

  現在的戰爭跟平民無關。

  那么說也不對。

  若是某一方戰敗,平民依然會被波及。

  所謂的戰爭跟平民無關,單純指平民沒資格踏上戰場。

  各個諸侯國不是沒有發生過君主號召平民抵抗入侵者的例子。

  關鍵問題在于,那些君主是對某個正在遭到入侵的城池進行號召,并不是面對全國進行號召。

  齊君呂環這一次是對全國發出號召,響應號召的齊人難以進行統計。

  腿腳利索的齊人早早地跟大軍會合。

  各地會有齊人散亂地對晉軍發起主動攻擊。

  所以,呂武說是先遭到齊人的攻擊,迫不得已才一路攻城拔寨地殺過來,并不是什么假話。

  號召國人抵抗入侵者?

  以后世看來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現在是什么時候?

  是春秋中葉。

  是公元前572年啊!

  在現如今的普世公理中,打仗是貴族和武士的事情。

  黎庶老老實實承擔戰敗的后果就好了。

  要什么自行車!

  齊君呂環被罵得滿臉無光。

  偏偏他人還不夠徹頭徹尾的混賬,不敢挑戰至高階層認定的真理,全程閉嘴光挨罵了。

  齊國的其余大臣和參戰貴族也是默不吭聲。

  倒不是他們沒話講。

  黎庶來都來了。

  難道要趕回去?

  憑啥啊!

  才不是因為不用擔心后勤負擔。

  往好的方向想,哪怕那些黎庶不中看也不中用,壯一壯聲勢也是極好的。

  為人冷血一些的思考,一人挨晉軍一支箭,也能浪費晉軍很多箭矢的吧?

  另外,那些過來的齊人,絕大多數并不屬于某個貴族的屬民或奴隸,是一個個貿易發達城池里面的游俠。

  齊國貴族無法壓制齊君呂環喜歡培養游俠的興趣,琢磨著這批街頭好漢死前能為齊國起到貢獻的作用,好像也不錯嘛。

  有為國捐軀的機會?

  簡直是便宜那些家伙了!

  魏琦全程沒什么好臉色,等葛存罵完了,行禮直接告辭。

  他們回到營盤將過程一講。

  士魴評價道:“冥頑不靈!”

  呂武有些搞不明白齊國就沒明白人嗎?

  他不得不追問一些細節。

  在葛存的描述中。

  齊君呂環是屬于認錯但絕對不改的人。

  齊國執政崔杼全程黑著臉。

  大多數的齊國貴族有點死的人越多越好的意思。

  魏琦帶著很大的火氣,說道:“明日之戰,魏氏為先!”

  呂武默不吭聲地點頭。

  魏氏的戰斗力,還是比較令人放心的。

  開完會的呂武再次來到一個高坡觀察齊軍。

  他還沒有打過這么詭異的戰爭,哪怕是跟自號蠻夷的楚國打,什么都是有跡可循的。

  齊國的表現比楚國難琢磨多了。

  他可不想陰溝里翻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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