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真耿直嗎?
  裝你妹的耿直?
  這幫瑪雅人絕對沒蠢到那個地步,在趙維婚禮上如此不識趣。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逼著趙維在這樣一個場合不得不端起宋人的面子,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
  尤其是這個老婦女,最不是什么好人!
  可惜了,他們把宋人研究的挺透徹,卻不了解趙維。
  寧王慣你這毛病?當場直接拆穿,往死里拍。
  拍的阿桑啞口無言,拍的一眾基里瓜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趙維。
  場中也是寂靜無聲,外族人在關注著大宋寧王與基里瓜的交鋒,不知道會向什么方向發展。
  而大宋自己人則是暗爽,
  牛逼啊,寧王還是剛啊!換了任何一個文官或武將坐那談,也不會把話說的那么露骨。
  你說你找誰不好?誰寧王?這位從小就是混不吝,從不考慮場面不場面的問題,我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
  “收起你的可憐,也收起你們所謂的耿直,那些都是虛的。如果你真的想和大宋談一筆交易,可以,歡迎!”
  “但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必要時,甚至要做好背棄神明的準備!”
  “因為,你的籌碼不多,明白嗎!?”
  趙維話像刀子一像刮在阿桑祭司的腦中。
  這位剛剛還保持沉穩淡定的印第安女人已經沉著不在,眼中飄忽不定,顯然在消化趙維的那番話。
  然而,把這些話在腦中仔細過了一遍,阿桑悲哀地發現,趙維說的沒錯。
  她們的籌碼不多,又憑什么和大宋,和寧王玩手段呢?
  瑪雅人,也確實不擅長如此。現學現賣在宋人面前,顯然是貽笑大方的。
  好在,阿桑也不是一般人物,很快鎮定下來。
既然小心思玩不過宋人,那就  起身行禮,“殿下教訓的是,是阿桑考慮不周。”
  “阿桑知道,我可能選了一個不欠當的時間,和一個不恰當的對手。但是,既然選擇了,那還請寧王殿下可以放下對阿桑的成見,與基里瓜三國坦誠地談一場,好嗎?”
  既然小心思玩不過宋人,那就直來直去,把假耿直變成變耿直唄!
  我攤牌了,我不會行吧?
  可是,你已經坐下來了,我也認錯了,還得跟我們談下去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阿桑也算達到目的了。
  趙維深深地看了阿桑一眼,也是無語。這就不是不要臉,這是真耿直了。
  哭笑不得地點頭,“好,那就談!”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大祭司想怎么談,請賜教!”
  “不過”話鋒一轉,“小王還是要提醒大祭司,你們的籌碼真的不多!”
  阿桑聞聽,這回不否認也不閃躲,坦誠地點了點頭,“阿桑知道。”
  沉吟片刻,“我們還是希望大宋與基里瓜交易。當然,如果帶來的這些黃金不能讓殿下滿意,我們還可以再湊一批黃金。但是,不可能把基里瓜城所有的黃金都交給大宋。”
  “殿下明白的,黃金對我們很重要,對神明很重要。”
  趙維聽完,直接搖頭,“不夠。”
  “追加一批黃金也不夠?”
  “不夠!”
  “那好吧!”阿桑是真的不再耍什么心眼兒,“還可以給殿下一批奴隸,兩萬壯奴,可以嗎?”
  “不夠。”
  “三萬!”
  “不夠。”
  “五萬!”
  “不夠!!”
  “十萬!”
  “還是不夠!”
  “寧王殿下!!”阿桑急的站了起來,“這已經是基里瓜的全部了。請殿下明白,基里瓜城的奴隸只有九萬多,十萬還是要我們湊一部分的族人。”
  好吧,阿桑真的是拼了,因為沒辦法,基里瓜真的活不下去了。
  狠心用一部分族人充當奴隸,那還是因為知道大宋不養奴,都會發給平民身份的緣故。
  “殿下!”阿桑幾近哀求,“我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無非是想要基里瓜臣服于大宋,想讓基里瓜城成為大宋抗擊敵人的力量。可是,那是我們無法答應的要求,是神明和祖先無法原諒的罪惡!”
  “這已經是我們能拿得出來的所有財產了,基里瓜九成的黃金,外加十萬奴隸,行不行?不行的話,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寧愿死,寧愿廢棄基里瓜城,也無法答應。”
  阿桑把話說死了,行不行?不行拉倒!
  但是,有一點她沒說錯,這確實是基里瓜的全部。
  基里瓜總共只有三十幾萬人口,拿出十萬奴隸,真的不容易。
  “唉!”只見趙維長長一嘆,“看來,大祭司確實誠意滿滿。”
  阿桑點頭,這份報價,讓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去了十萬奴隸,基里瓜一下從最大的瑪雅城邦掉到二流,怎么能高興?可是沒辦法,族人要生存。
  “寧王殿下,這是我們基里瓜三國的誠意。”
  卻不想,趙維搖了搖頭,“可...還是不夠啊!”
  阿桑一怔,甚至有些憤怒,“殿下是不是太過貪婪了!?”
  趙維則是一擺手,“大祭司別急,本王的話還沒說完。雖然不夠,不過我可以答應這筆交易,但是要別的籌碼。”
  阿桑聽聞,幾乎脫口而出,“什么籌碼?事先說明,我們不會臣服大宋,不會背棄神明!”
  “黃金如你所說之數,奴隸只要男丁,可上戰場的敢戰之士。外加三國的戰士五萬。”
  “不行!”阿桑幾乎馬上回絕。
  黃金和奴隸者可以,但是五萬戰士,不可能。
  趙維卻笑了,“你知道大宋有一句諺語嗎?‘有錢能使鬼推磨’。”
  正當阿桑茫然,不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之時,趙維開口了,“恢復糧貨貿易,并且,白送你們三年的口糧。”
  “白送三年?”阿桑心說,寧王真大方,可是...不行啊!
  苦聲道:“殿下,真的不行。將戰士交給大宋?我們不是傻子,到時”
  趙維不等她說完:“白送五年。”
  阿桑:“”
  “真的不行!到時,基里瓜等于不設防。”
  趙維:“十年。”
  “真的不行!!”阿桑幾乎就是咬著舌頭說出來的,“不設防,我們只會任大宋魚肉。”
  趙維:“十年糧食,再加一批銅鐵農具。”
  阿桑:“不但大宋要欺負我們,別的部落我們也無力反抗。”
  趙維:“再加一批牛馬牲畜。”
  阿桑:“”
  多林杰:“殿下不要戲耍我們,這不可能的。”
  好吧,你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不可能,是不可能給五萬戰士,還是大宋不可能把這么重要的農具和大牲畜交給他們。
  阿桑掙扎了好久:“不行!真的不行!!殿下不要再說了,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我們有信仰,我們不能背叛神明,不能把戰士交給大宋。”
  趙維看著她,淡然自若。
  “派大宋農人入基里瓜,傳授種植技術。”
  好糾結!!
  阿桑眼神變幻,氣息粗重,痛苦萬分。
  最終,“別說了,殿下別說了!神明在上,我們是最虔誠的信徒!祖先在上,我們從未曾背叛!”
  “呼”趙維這邊動了動身子,回頭四顧,“挺難搞的哈!”
  哄的一聲,大宋文武都笑了。
  是挺難搞的。
  這么多條件,還有種值技術,這不光得出錢了,還得派幾十個農民過去呢!很麻煩的。
  而趙維回過頭來,又蹦出一句,“改造科潘城水利設施,讓蘭琴王國可以重回家園,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種!”
  “成交!!”
  阿桑祭司還沒反應過來呢,身后蘭琴國王嗷的一聲蹦了起來。
  “成交!!寧王殿下說話算話?”
  嚓!!!
  多林杰和多林刺兩位國王恨不得掐死他,你們蘭琴不是最虔誠的嗎?這就動搖了?
  好吧,其實他們早就動搖了,在趙維開價十年糧食的時候就動搖了,只是礙于在前面談判的是蘭琴的大祭司。
  對于蘭琴國王的妥協,趙維并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依舊笑吟吟地看著阿桑,看著多林杰和多林刺。
  在趙維直勾勾的注視之下,兩位國王和大祭司終于低下高貴的頭顱。
  “殿下所言當真?”
  趙維:“你瞧,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大祭司一定很沮喪吧?”
  阿桑:“”
  趙維:“大祭司為了王國的延續,背棄了神明和祖先。你一定是痛苦的,對嗎?”
  阿桑:“”
  趙維:“可這就是現實,不是嗎?你的人民要吃飯,你的王國要延續。但不幸的是,這和你的信仰起了沖突。怎么辦?”
  “是屈服于大宋這個惡魔的淫威,還是堅信你的神明和祖先,讓你的人民去死?”
  “我想,大祭司已經有了答案,對嗎?”
  阿桑皺眉,“殿下到底要說什么?你贏了,不必再耀武揚威!”
  趙維:“這并不是耀武揚威。”
  趙維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說了大祭司可能不信,其實瑪雅人和漢人很像,我們是一路人,也許真的就是一個祖先。”
  “但是,本王只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大祭司一個道理,如果連子民都養育不了,還談什么神明和祖先?”
  “千萬不要到最后,是不是被神明和祖先拋棄不知道,卻先被自己的子民拋棄,那才是一個民族的悲哀。”
  向阿桑和三位國王徐徐一禮,“三位今天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不是我開的價碼太高,而是這個價碼讓你們認識到,什么才是現實,什么才是更重要的。”
  “不是神明,是現實!”
  說完,趙維揚長而去,繼續著他的婚禮,留下一眾基里瓜人陷入沉思。
  不遠處,陳宜中與張簡之同桌而坐,湊到張簡之耳邊,“你教他的?太陰損了吧?殺人誅心啊?”
  而張簡之則是眉頭緊皺,“不是,老夫可不會教他刨人家的祖墳!”
  是的,趙維在動搖人家的信念,這不是刨祖墳,是什么?
  “只是老夫不明白”
  張簡之眉頭不展,“他只要了五萬不一定聽話的瑪雅戰士?這不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