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角巷,海爾波坐在了艾倫的對面,讓自己雙手都拄在了那根眼鏡蛇型拐杖上。
艾倫的背挺得筆直,面對著對方隱隱散發出的威壓,他背部緊繃,感覺血流被擠壓,腦子里有些暈眩,雖然盧娜告訴自己這僅僅是死神的一個沒有什么真正力量的化身,并非本體降臨對他們來說還構不成真正威脅,但作為一個凡人,他還是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透露出的那種來自真神身份的壓制。
“要來點嗎?”在一位真神的化身面前竭力掩飾著自己的警惕與不適,艾倫將小攤上的菜單向海爾波的方向推了推。
此時對方給艾倫造成的壓力和當初在帷幔后進入的冥界里看到死神不同,當初所見到的那個死神幾乎無法直視,光是靠近前就似乎可以讓他窒息,現在這個雖然也會讓艾倫全身汗毛豎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警告著對面那個巫師十足危險,但是艾倫還是勉強能讓自己的行動看上去還算正常。
海爾波目光停留在艾倫手中只剩一點的布朗尼蛋糕上,沙啞的聲音無波無瀾:“Ευxαριστ(希臘語謝謝)。”
“布朗尼蛋糕兩份,謝謝。”艾倫對著店員招招手,指揮圈好的菜單飛過去。
店員很快就將兩份撒滿了核桃、杏仁的巧克力布朗尼蛋糕送了過來,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他完全無法感知到海爾波的存在,輕松寫意的店員還有些喜悅,“真是榮幸,艾倫·哈里斯先生能喜歡我們的蛋糕。”
海爾波無視放在蛋糕一側的叉子,直接用手拿起蛋糕,因為沒有控制好力度,手指突破了表面的酥脆外殼到了蓬松部分,將蛋糕掐得變了形。和看起來精心打扮的外表不符,海爾波有些粗魯地咬下了一塊,含著滿口蛋糕的他楞了一下,兩千年都沒有吃過任何食物讓他一時之間忘記了怎樣吃東西,頓了頓方才想起自己應該繼續咀嚼。
將口中的蛋糕完全吞落腹中后,海爾波把沾滿巧克力的手指在桌布上擦了擦:“不如果仁蜜餅(希臘切糕)。”
艾倫放下了叉子,調整了一個讓自己看起來更放松的姿勢,身體靠在了椅背上,后背接觸到實物,也支撐住了他倍感壓力的身軀。
“那不是凡人該掌控的力量。”海爾波的拐杖對著神殿的方向點了點。
“你也曾經是一名凡人。”艾倫不喜歡海爾波的語氣,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里透露出了對方的蔑視,自從這幾年他對那些奧法秘藝和晦澀知識的掌握,已經很久沒有這種不被人當回事的體驗了。
“我‘曾經’是一名凡人——你應該奉勸那位正在神殿中關注我們的偽神,不要妄想用欺騙的方式獲取信仰。”海爾波平靜無波,完全不為艾倫那近乎于諷刺的語氣所動,“凡人皆有一死,死亡是生命周期的一環,它并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它并不是懲罰,而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必然需求。”
海爾波這樣自顧自地說話,如果艾倫不是曾經在盧娜那里得到過耐瑟卷軸的信息,還真不容易聽懂他在說什么,只是被對方無視的感覺倒是讓艾倫更為惱火,這幫助他在面對對方壓制時輕松了些,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反問道:“你自己不也是通過類似的方法獲得神職的?說起來,我們不過是為了避免讓你吸收掉靈魂罷了。”
對于自己吞噬死者靈魂來增強力量的行為被艾倫揭穿,海爾波的情緒依舊沒有產生任何波瀾,他只是平靜的在嘗試引導艾倫回歸到他所認為的正確道路一般:“凡人,如果你和那名偽神嘗試逃避死亡只是為了這種原因,這個因我凡人性導致的錯誤我早已糾正。死亡不過是另外一種存在方式。凡人對于死亡的恐懼只是因為無知,活著也會遇到比死亡更糟的事情。”
面對海爾波的引導,雖然艾倫有些疑惑對方似乎在表示他自己早已沒有繼續貪婪地吸收亡者靈魂,似乎一副只是在嘗試完成神職工作的感覺,但去年他被對方卷進帷幔后所發生的事還是讓他拒絕了:“我想我自己的命運最好由自己掌控,而不是把指望放在你是否會犯錯上。”
艾倫的話音落下,就不由得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海爾波突然透露出的真神力量和自己凡人身份這種差距帶來的壓迫讓艾倫神經緊繃。那種仿若墜入深海的窒息感緊緊束縛著艾倫,那種壓迫感仿若由死亡形成的一雙巨手,無情地將艾倫身周的空氣擠壓、揉捏,不留一絲空隙——但和之前在帷幔后第一次遇見對方時不一樣,這一次依靠著閱讀耐瑟卷軸帶給他的力量,他自己就將這種死亡的黑暗驅逐,帶著布朗尼蛋糕上堅果和巧克力香氣的空氣很快就重新充滿了他的肺部。
“耐瑟卷軸也不是你該掌握的力量,耐瑟瑞爾的奧術師因為在研究上沒有任何限制,來自神靈的禁令也膽敢突破,妄圖盜取不該持有力量,整個世界差點因此毀滅。”死神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在凡間化身的力量對眼前的小男巫來說已經并不起作用,他還是面無表情地看向艾倫,仿佛剛才什么都沒做一樣,“只要偽神放棄她的計劃,你也不再繼續修習不該存在在凡間的知識,我可以忽略你們妄圖在凡間長生不老的愚蠢行徑。”
此時,霍格莫德村。
拜爾輕輕揮了揮自己的手臂,仿佛要抹去這一個村莊巫師的性命就和拂去一片煙霧一般輕而易舉。他背上火龍一樣的翅膀輕輕震動,他漸漸向上飛去,在它的腰間纏著不斷哀嚎的人類頭顱張大了嘴巴,空洞洞的骷髏眼睛讓看到的人心里發毛,后背發寒。
聽到拜爾的話,在場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巫師們從這些骷髏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絕望彌漫在霍格莫德的上空。
古怪而特殊的腔調從拜爾的口中發出,天空中慢慢開始蔓延起紅色的光芒,無數道紅色的射線狀的光線肆意激蕩,光線慢慢的延展鋪開,如同無數個火球將要在空中匯聚一樣,鮮艷的紅色占領了整片天空。
狂風四溢,將霍格莫德街兩旁的茅草屋頂吹得簌簌作響,哪怕有著魔法加固,依然有部分屋頂都被這狂風掀翻。被震懾在原地的巫師,被這狂風吹得東倒西歪,赫敏蓬亂的頭發被這迎面的狂風吹得全部向腦后飛去,她的眼睛也因此無法睜開。
“不……他在召喚流星……這是流星爆!隕石流星落下來,哪怕只有一小塊,也足以將我們全部毀滅……”三把掃帚酒吧門口,一個滿身傷疤的老巫師驚恐地指著天上的異狀,絕望地發出嚎叫——他剛徒勞的再一次試圖使用飛路粉想用壁爐逃跑發現飛路網之間連接也被干擾后,決定冒險沖出酒館逃跑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漫天都是紅色,那紅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沉,仿若要將整片霍格莫德都壓到地下,聽到了老巫師的話,巫師們驚慌地四下逃竄,想要沖出反幻影移形范圍。
恐怖的狂風源源不斷地從耳朵里灌進來,在人們的驚慌叫嚷聲、風的怒吼聲中,老巫師癱倒在地上,握著鐵皮酒瓶,顫抖的手拔開塞子將里面僅存的液體全灌倒了口中嗚咽道:“來不及了…”
接著,被絕望和尖叫聲淹沒的霍格莫德村的空氣突然為之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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