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倫到了多塞特郡南部的家時,幾乎快認不出自己的屋子了,遠遠就看到原本紅磚白窗的小別墅此時被大朵大朵的粉色、紅色、紫紅色的香石竹覆蓋著,這些完全不似平時栽種在泥土中的嬌柔花朵,在魔法的力量下,攀援著墻壁,爭相怒放,一個個都露出燦爛的笑容,她們在風中搖曳,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一些花兒透過飯廳窗戶,偷偷地窺視到那兒餐桌上擺放著的豐盛的宴席。
院子里綠樹成蔭,一道花橋從院門一直搭到了房門,橋兩側還纏繞著綠油油的藤蔓和美麗的花朵。無數金色的小鳥、銀色的星星、彩色的氣球四處漂浮飛舞,將原本暗沉的天空點亮。
哈里斯全家都聚集在門前,一家人衣著相當隆重,如今位高權重的歐文哈里斯先生杵著根裝飾用文明棍手杖,穿的正是當初他當選部長時的那套西服三件套,二兒子倫恩也一身正裝站在他身后;摩根勒費伊快速整理著她那深藍色波紋綢衣的褶皺;約瑟芬扶了扶自己本就該斜著帶的法國風帽子;而黛西穿著銀灰色的薄裙,發辮和胸前插著紅色的玫瑰;艾伯特穿著h94制服,顯得英姿颯爽。全家人都期待地看著遠處的汽車疾馳而來。
當汽車停穩的時候,歐文向前疾走幾步,大家跟在他的身后,將心中溫柔的期冀都寫在了臉上的笑容里。
艾倫率先下車,隨后艾米麗連忙將嘴里的零食吞咽下去,抱著自己的背包跳下來,盧娜在副駕駛里沒下車,被叫醒睜眼就看到眼前盛大的歡迎場面,她不禁向后仰了仰,抿了抿散亂的金發,說道:“海蓮娜你先跟著父親,艾米麗我先回去了,艾倫,我行禮就放你房間吧。”
言罷,盧娜便整個人利用副駕駛室里的陰影直接下沉了進去,整個人消失了。
“她有急事?有急事還陪我們坐車嗎?”艾米麗偏偏頭問向艾倫,對盧娜的行為邏輯完全搞不懂。
“人太多了,我母親怕麻煩。”海蓮娜出聲解釋道。
而全部人的焦點、這個歡迎盛會的主角海蓮娜拉文克勞,她卻讓自己跟在了艾倫的身后——雖然這并不能讓她的存在感降低多少,因為這個身材極其高大的幽靈應該是在場所有人里面個子最高的。
“出來吧,海蓮娜,別擔心,他們都是我們的家人。”誤以為海蓮娜害怕了的艾倫柔聲安慰道。
又沉默了一會,海蓮娜漸漸抬起頭,站直了身體,讓自己直接穿過了艾倫就這樣走了出來,發覺自己的又是按照了幽靈慣有的忽視一切障礙物的行為方式來行事,海蓮娜轉動眼珠看向眾人,在他們的臉上,看到的只有歡迎,完全沒有把她看做異類和恐懼。
“這是海蓮娜拉文克勞哈里斯,我的女兒。”艾倫虛虛地牽起海蓮娜的手,將海蓮娜鄭重介紹給家人——雖然在場所有人在學生生涯的時候其實都和格雷女士互相見過了。
歐文露出笑容,柔聲道:“海蓮娜,歡迎回家,我是你的爺爺歐文。”
艾倫攜著海蓮娜,將家中的親人一一介紹給她,每位哈里斯都親親熱熱地張開懷抱,主動擁抱這個體質特殊的家人,笑容洋溢在臉上,完全不在意因為碰觸到海蓮娜而帶來的如同冰水當頭澆下的那種冰冷感受。他們沒有辦法切切實實地將海蓮娜抱在懷中,但是卻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表示出自己的歡迎和喜悅。而海蓮娜此時并沒有漂浮在空中,而是如同艾倫他們一樣踩在巨石板鋪成的地面上,在擁抱過后提起了裙擺,向親人們一一行禮。
這種充滿了愛意的景象,讓剛剛做完節目幻影移型趕回來的芙蓉目睹了這一幕,感性的法國女巫急忙掏出手帕,抹去突然涌出的感動的眼淚。
摩根勒費伊虛攬住了孫女,帶著她向別墅走去,那些在天空中飄蕩的金色銀色光芒將海蓮娜透明的面龐照亮了,隨著她的踏入,大把大把的煙花躥入空中,慶賀著海蓮娜的回歸。
大家的情緒高昂,簇擁著海蓮娜進入了房間,他們做得很成功,心情輕快了,就很容易產生一連串的笑聲。禮物也沒有展示,因為所有的禮物都已經陳列在專門為海蓮娜準備的房間里了。
歡迎晚宴十分豐盛,不僅僅有各種菜品、蛋糕、水果,還有用鮮花裝飾的各種腐爛的食物夾雜在正常的食物中。那種難以形容的惡臭甚至掩蓋了其他正常的食物,但是沒有人顯示出厭惡之色,仿佛本應如此,本來就應該食用這樣的菜色一般。
艾倫帶著海蓮娜坐到了在他自己本來的位置旁添加的椅子上,海蓮娜透明的面龐上眼神動了動,在那些腐爛的菜色上轉動著,但放在桌子下的手卻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裙子。
艾倫看著桌上那些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卻被點綴得十足美觀的菜,心下十分感動,自家的母親是個熱愛廚藝、喜歡享受生活的人,能忍著惡臭將這些用魔法催得腐敗的菜色點綴的如此美觀,可見母親對自己的愛、可見母親對海蓮娜的態度。
只是海蓮娜在之前才剛說過,她和胖修士不同,并不喜歡這樣的食物。艾倫猶豫著,想要把這個事實告訴給母親,正當他張嘴想要說的時候,他身邊的海蓮娜卻行動起來。只見海蓮娜半蹲起身子,直接從桌子中間通過,將嘴巴張得大大的,正好穿過了一道臭氣熏天的、有著紫色羅蘭花裝飾的腐爛的魚肉。隨后海蓮娜坐回了位置,端坐在椅子上,對著摩根勒費伊說道:“謝謝奶奶。”
眾人從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她剛剛的感覺,但是艾倫卻注意到身旁海蓮娜在桌子下的手,已經完全地扭在了一起,顯然是在控制著自己惡心的感覺。艾倫心下感觸,為了自己所愛的家人,她們都甘愿委屈自己的感受。看到自家母親的手已經熱情地指向了另外一道腐爛的看不出食材的、泛著濃烈酸臭的食物,為了避免海蓮娜再被不知內情的母親邀請品嘗更多的食物,他連忙出聲解釋道:“媽媽,其實海蓮娜和胖修士和差點沒頭的尼克不一樣,她并不喜歡從這樣的食物里找回感覺……”
摩根勒費伊先是一愣,隨即便站起身來,虛空環抱著海蓮娜,看起來就像半倚在她身上一樣。“哦,我可憐的孫女。”說著,摩根勒費伊的眼淚便滾落她的面頰,“你怎么能這么善良,在這里你可以完全可以直接表達你的想法,不必顧忌我們的感受,做你想做的事情,吃你想吃的東西。”想到孫女已經不可能再品嘗人類的食物,作為奶奶的摩根勒費伊悲從中來。
看起來面色十分冰冷的海蓮娜轉過身,也攬住了哈里斯太太,并且低頭將自己冰冷的嘴唇湊近了奶奶的面頰,輕輕親吻了一下。哪怕這個吻讓摩根勒費伊不由得渾身激靈了一下,但哈里斯太太還是連聲道:“好孩子,好孩子!”
黛西帶著艾米麗也離開各自的座位擁了上去,和自己的母親和侄女抱成一團。
等艾伯特也開始忍不住和他的未婚妻芙蓉開始一起哭泣時,艾倫雖然感動,但覺得海蓮娜恐怕難以招架這樣的熱情,于是勸解道:“別擔心,我和盧娜會在假期里解決這個問題的。”
哈里斯一家在享受過這一頓前所未有的、特別的晚宴之后,和別的家族中家養小精靈盡量不在人們面前現身不同,麥琪瞬移到了餐廳,對著海蓮娜鞠躬叫了聲大小姐好后,就用手指操控著那些碗筷飛到了水槽里。水龍頭轉動,流出水來,那些碗筷叮叮咚咚的自動清洗起來,海蓮娜看著這家常的一幕,仿佛著了迷似的。
摩根勒費伊留意到這種情形,走上前來挽住了海蓮娜的手,實際上她這樣的動作,在沒有接觸到真正的實物面前,保持這樣的姿態對普通人來說是非常容易疲憊的。但是好在摩根勒費伊服用過屬性藥劑,而且她也仿佛完全沒有這回事一般,她對海蓮娜說道:“乖孫女跟我來,我帶你認認路,最后我們去看看你的房間,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更換的。”
海蓮娜有些茫然看了艾倫一眼,只見自己的父親滿眼含笑,滿是鼓勵,便點點頭主動貼近了奶奶,跟隨她在房屋里開始參觀游蕩。
趁著摩根勒費伊帶著海蓮娜參觀房間,艾倫站起身來對也有些濕了眼眶的父親道:“我去把赫敏家的車給她家送回去,今天格蘭杰家幫了大忙了,不過可能要多耽擱一會,我得去找個加油站,另外得去大漢格頓把一枚不屬于我的戒指還回去。”
“我明天讓倫恩去找亞瑟,給我們家里也改造幾臺車后去魔法交通司登個記……”歐文對著小兒子說完擺擺手,艾倫的身影便從室內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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