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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青陽山上,青陽遺跡中,各個部件整理齊備的天罡甲,被堆放在了寬大的工作臺上。
正在忙碌的艾大差回頭瞥了一眼。
又將目光,放在了沈秋身旁的小鐵身上,他的大小眼瞪大開來,眼中那一抹扭曲的渴求,時隔數年,依然讓小鐵感覺到不舒服。
“銅皮鐵骨,金剛之軀。”
青陽魔君丟下手里的活,上前幾步,用一種癡迷的語氣,伸出手來,試圖觸摸穿著短衣的小鐵的手臂皮膚。
卻被后者躲開,這瘋子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
并不害怕。
但就是不舒服。
“咳、咳”
沈秋咳嗽了一聲。
伸出手,按住了艾大差伸來的手掌。
他說:
“體面一點,魔君,別像個癡漢一樣。”
“你懂個屁!”
艾大差粗魯的罵了一句。
但被沈秋一提醒,也想起自己江湖前輩的身份,便收回手來。
目光繼續在小鐵那寬大健碩的軀體上查看。
除了看隆起的肌肉外,他還在看那肌肉之下的骨骼。
幾息之后,他說:
“圣火鍛體篇大成了?”
“沒有。”
小鐵啞聲回答說:
“還差些許,但進度越發慢了,這套天罡甲,已有些跟不上我的進展。穿上它,我已感覺不到壓力。
沒有壓力,哪來的進步?
請魔君再為我修整一番。
鋼椎再多一倍。
重量加重兩倍。”
艾大差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小鐵手臂上。
那里有些傷痕。
一些陳舊的疤痕,已經脫落,露出了更白皙一些的皮膚。
“絕世寶材,與千年圣火,兩者組合,讓你這具軀體的潛力,被以十倍的速度發掘出來,短短小半年不見,你的武藝就已到達此等境界。
說實話。
這讓老子感覺有些不安。”
青陽魔君摸著自己亂糟糟的胡須。
他那大小眼中,閃過一抹憂慮。
“自江湖武藝出現時,這鍛體武藝,從來都是水磨工夫,老子從未聽說過,有人修習鍛體武藝的速度,如你一般快。
倒不是說老子在意你的小命。
主要是怕你這身好材料,被如此魯莽的錘煉給糟蹋了。
過猶不及。
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魔君不必憂慮。”
小鐵語氣平靜的說:
“若我真死在途中,那就是我無能該死ꓹ怪不到魔君頭上ꓹ這軀體,自然也歸魔君所有。”
艾大差抿了抿嘴,他看了一眼沈秋。
這家伙臉色毫無變化,依然是那笑瞇瞇的樣子,看的艾大差一陣火大,他罵到:
“你兄弟要去送死ꓹ你這撲街ꓹ都不管管?”
“這天地如鍛爐ꓹ大家都是火中金石ꓹ跑不了我ꓹ也跑不了他。
蓬萊狗賊在外窺測ꓹ一心想著把我等捏死。
強敵,死亡和明日。
魔君能篤定說哪個更先來?”
沈秋擺了擺手ꓹ伸手拍了拍小鐵的肩膀。
“即是如此ꓹ那我兄弟所作ꓹ便是強化己身,我作為大哥,要支持他,在他撐不住的時候,救下他。
陪他走完這段苦旅。
除此之外的事,我不該管。
也管不了。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魔君按著搬山的說法,改進天罡甲吧,還有我的那七個‘仆從’,也請魔君上心。”
“大哥果然懂我。”
聽沈秋所說。
小鐵滿臉贊同的點了點頭。
兩人的目光,落在艾大差身上,讓青陽魔君一陣無奈。
他瞪起大小眼,惡聲惡氣的罵到:
“滾滾滾!都滾出去!別打擾老子干活。你等自己求死,老子又不是你等親爹,為何還要管?”
被艾大差趕出工作間后。
沈秋和小鐵一前一后,走在這寬大的地下遺跡里。
小鐵是第一次到青陽門來,看什么都覺得稀奇些。
尤其是那些被鎖鏈掛在石壁上的機關人半成品,在這遺跡中的光的照射下,顯得如此邪惡。
他說:
“早知道大哥在尋好材料,打造宗門機關人,那我之前在韶關大鬧的時候,就該留下幾個好根骨的,也省的大哥在這窮鄉僻壤四處搜尋。”
“不礙事的。”
沈秋笑瞇瞇的擺了擺手,他說:
“艾大差已應下我。待忘川宗現世后,他就成為我宗門大匠,以后這些機關人,咱們要多少有多少。”
“狗屁!”
艾大差粗暴的聲音,從工作室里響起:
“別踏馬胡說傳謠!老子根本沒答應你,也看不上你那什么裝神弄鬼的忘川宗。
除非,你跪下來求老子!”
“呵呵,魔君就是喜歡開玩笑。”
沈秋對小鐵說:
“不必理他,他就是個死嬌傲。
來,搬山,這里有你的兩件東西。”
他帶著小鐵走到遺跡庫房中。
在一處陰暗的石室里,擺著一尊黑色棺木,外圍不住寒氣四溢。
在看到那棺木時,小鐵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他快步上前,伸手將棺木推開。
在那棺木里,躺著一個被厚重冰層包裹的男人,隔著晶瑩的寒冰看去,依稀可見那人一身戰意。
殘破的衣物上盡是血漬和戰斗的痕跡。
雖有些狼狽。
但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把頂天立地的長槍一般。
“父親。”
小鐵站在棺木邊,伸出手,去觸摸仇不平遺骸上的冰層。
在接觸時,那森寒之氣試圖滲入小鐵血肉之中,他心竅處的圣火被刺激到,散發出滾滾灼熱,將那寒氣驅散。
“等艾大差升級完天罡甲后,咱們就送仇寨主回齊魯去。”
沈秋走到虎背熊腰的小鐵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當初立下五年之誓。咱們一路苦戰,總歸是完成了誓言。你心中的痛苦,也該消散一些。其實剛才艾大差說的,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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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要撐下去,不被壓垮,也不能任由苦楚延伸出的惡意,把自己吞沒,把自己真的變成一頭怪物。”
他加重了聲音,說:
“這一次你來,你體內戰氣太活躍了。那股血殺之氣,就算戰氣不激發,我也感覺的到,你正在被內心的殺意吞沒。
搬山。
不要向自己認輸!
你父親。
還有詩音,還有我,還有那些一起走過來的人,大家都不想看到一個墜入殺道的你。
惡意的鬼,狂笑著要從你心里逃出來。
它認為你沒有力量束縛它。
但你有!
我知道,你有。
他們把我們叫惡人,壞人,可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不是他們口中描述的妖魔。
我知道你想快點到達終點。
大家都想。
我也想。
但為了勝利,就把自己獻祭掉,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在戰斗結束之后,我們還得繼續生活。
戰斗永遠不是目的。
戰斗只是達成我等欲求之事的手段。
別迷失了。
以你現在的武力,若是失控,會相當麻煩的。”
小鐵沉默著站在原地。
幾息之后,他伸出手,將父親的棺木合攏,在這昏暗之地,點了點頭。
沈秋也露出一抹笑容,他說:
“除了仇寨主能返鄉之外,還有件禮物,算是我和艾大差一起做來,送給你的。
哦,對了。
我已經給它起了個名字。
你一定會喜歡的。”
大半月后,瀟湘邊境,永州城外驛道邊,騎在馬上的張嵐左右四顧。
在他馬匹的頭顱上,小白貓兒趴在那里。
昏昏欲睡。
它不知道自家鏟屎官在等誰。
它也不關心,吃飽了肚子后的慵懶,讓這貓兒感覺到異常舒適。
但很快,它的睡意,就被遠處傳出來的古怪聲音驅散開。
貓兒叫了一聲,敏捷的跳到張嵐肩膀,和鏟屎官一起回頭,看向驛路盡頭。
不多時,在很有節奏的,咔咔作響的聲音中,一個有丈許高的黑色“怪物”,出現在一人一貓眼中。
那應是一匹馬載著一個人。
但不管是馬。
還是人。
都有些高大沉重的過分了。
那匹有三米多高的戰馬全身披著黑色重甲,就像是重騎兵的騎具,在馬頭頂部,還裝著兩根如牛角一樣的撞角。
它行走姿態僵硬得很,一看就不是活物。
偏偏體態沉重。
每一步踏來,都有巨物震動的感官。
仔細去聽。
還能聽到齒輪的碰撞,杠桿的活動,還有絞盤激發時響起一格一格的響動。
最奇特的是。
它還會發出低沉的嘶鳴,如微弱雷聲。
在張嵐好奇而詫異的注視中,那戰馬的鼻孔里噴出兩縷高溫的白色氣柱,復爾再次抬腳,以每一步精準踏出同樣距離的步伐,朝著他這邊走來。
相比這怪獸一樣的機關戰馬,騎在馬上的黑甲劍士,就有些平凡普通。
穿著寬大的黑衣斗篷,將全身盔甲都罩在其中。
頂著全覆式的戰盔,臉上扣著猩紅色的般若鬼面,背后配著沉重巨劍。
一頭神駿的鳳頭鷹,就站在那人肩膀上。
似是飛累了,正在休息。
以這人的體重,再加上這一身盔甲重劍,活物戰馬,確實是沒辦法承載的。
在那機關戰馬之后,牽引著一輛黑色馬車。
很樸素。
但很寬大結實。
帶著斗笠,穿著白衣黑衫的沈秋,靠在車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前方的兄弟說著話。
“都讓他別做馬了。”
沈秋吐槽道:
“既然做了機關獸,為什么還要拘泥于四條腿?做個六條腿的機關蝎多好?平衡性,殺傷性,外觀顏值,都要比這機關戰馬強出太多了。
還有那個蒸汽爐。
精巧是精巧。
但蒸汽升騰,要以你體內圣火加持,沒了足夠熱量,這馬也就廢了,還不如一開始,就做成發條絞盤蓄力。”
“大哥莫要吹毛求疵。”
小鐵撫摸著胯下機關馬。
鬼面之下的雙眼里,盡是一抹喜愛之色,語氣沙啞的說:
“黑王已經夠好了。”
“哈,我給它起這個名字,你也很喜歡,對吧?”
沈秋瞇起眼睛,哈哈一笑。
“改日大哥教你一套自兩儀神拳和貪狼刀術衍化來的剛猛拳法,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北斗神拳’,再配上爆衣神功,我家兄弟便有足夠的威風煞氣。
每次殺人時,都要告訴他。
‘你已經死了’!”
“大哥又在說怪話了。”
小鐵回了句,他看向眼前,張嵐正縱馬而來,幾息之后,就來到了兩人身邊。
這瀟灑公子抱著有些畏懼,縮頭縮腦的貓兒,一邊打量著小鐵胯下的機關戰馬,一邊說:
“這是個什么鬼東西?看起來好生威猛,好有意思啊。”
他伸手摸了摸那黑王戰馬冰冷的盔甲,扭頭看向沈秋,和半大孩子一樣說:
“我能要一個嗎?”
“你自己去找艾大差說。”
沈秋擺了擺手,說到:
“他已是咱忘川宗的首席大匠。也許等他閑下來,一時手癢,便能做出更多這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過,一別三四個月了,張嵐,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唰”
惜花公子輕笑一聲,得意的擺動手指,攤開的黑扇自手腕轉動一圈,又被他扣在手心。
左右搖擺兩次。
淡薄的黑氣纏繞在黑扇上,籠罩于張嵐周身,猶若云霞。
在那扇面上,已畫作完成,只剩最后幾筆點睛的夜盡天明圖,如蛇蝎女子身穿妖媚黑裙,陰森異常。
給張嵐這浪蕩公子,也多了一分邪氣凜然。
“幸不辱命。”
張嵐秀完了手段,黑扇合攏于手中,雙手拱起,對沈秋說:
“小問荊代她爺爺,傳授青囊毒術,萬毒魔典也已堂堂入室,接下來就剩水磨工夫,把這寶扇毒物配比一一嫻熟。”
他的眼神挑了挑,輕聲說:
“本少爺,已非昨日之我,必不會給你等丟人。”
“好!不愧是我兄弟。”
沈秋話語盡是驕傲,他坐直身體。
對張嵐說:
“接下來,你是隨我和搬山往齊魯去,安葬仇寨主遺體?還是先回陶朱山?”
“我送你們出瀟湘吧。”
張嵐也沒有猶豫,他跳上馬車,將自己那匹馬的韁繩,拴在車邊,讓它隨著車一起動作,對沈秋說:
“你是不知,你在瀟湘做了那事后,引得這里群情激奮,有名頭,沒名頭的,都勢要斬殺妖邪。
沒本少爺相助,你兩怕是頂不住的。”
說到這里,他笑了句。
這顯然是玩笑話了。
在這瀟湘之地,只要純陽子不出手,其他人想要留下沈秋,基本上不可能。
“過洞庭湖后,本少爺便走水路回江南去,聽說沈蘭在蘇州重建了煙雨樓,本少爺要帶玄魚去蘇州逛逛,順便看看,沈蘭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張嵐說著話,往這寬大馬車里瞅了一眼。
車中放著一具棺木,還有森森寒氣逸散。
其中定然裝著仇不平的遺骸。
時隔數年后。
這位齊魯豪俠,終于能在兒子的護送下返鄉安葬,葉落歸根。
“你先別急回江南。”
機關戰馬黑王拖著馬車,在不斷噴出蒸汽氣柱的響動中,向前行進,沈秋則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張嵐。
“替我去一趟川蜀,把這信親手轉交給五九鉅子,墨城那邊有鳳頭鷹巢,就這么把驚鴻派過去我不放心。
它再兇狠,也只是年輕的鷹兒。
再說,事關重大,總要表現出點誠意。”
“好。”
張嵐接過信,他語氣調侃的說:
“還有什么吩咐讓小人去做嗎?宗主大爺。”
“有。”
沈秋瞥了他一眼,說:
“回蘇州后,讓沈蘭動用些人手,找到游歷天下得墨黑,這事重在隱秘,慢一點都行,別驚動他人。
事關緊要,你親自負責。
我和搬山可能要在齊魯待一段時間,事完后,咱們在陶朱山匯合。”
“你們要在那里做什么?”
張嵐問到:
“那地方現在挺亂的,南北兩朝在那對峙呢。”
“大戰將至,該做的準備得早點做。”
沈秋看著前方山道,說:
“炮灰是炮灰,朋友是朋友,要分清楚些。我要去和‘朋友們’交流交流,要人一起隨我們上戰場,總得發點武器甲胄吧?
破邪的刀槍,魂魄的鎧甲,沈某都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
這次過去,就要將他們武裝到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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