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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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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二)

  3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二)

  本書作者其他書:

  “當真是高人風范吶。”

  目送著何忘川大俠飛身離開。

  一眾江湖人紛紛發出感慨。

  自長安那一戰后,何忘川大俠這些時日,一直在追捕沈秋妖人。

  但凡是沈秋出現的地方,何大俠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兩人除了在長安外。

  還在襄陽,荊門,江凌等地做過幾場。

  因何大俠之故,好幾個被沈秋盯上的小門派。

  都得以保全下來。

  雖然那妖人狡猾,每次見勢不妙,都會及時逃脫。

  但大家也并非如此苛刻。

  沈秋有多難纏?

  通過鐘山,太行,金陵三地的遭遇,江湖人都看得清楚。

  那人就像是個狡猾的狐貍一樣。

  想要一棍子打死,沒那么容易。

  那人喜歡獨行,手段又高。

  連環塢莊主唐九生,鬼刀將薩日朗。

  這幾位接近半步天榜的高手,都被沈秋一戰廢掉。

  普通武者沖上去,那就完全是送菜。

  何大俠能把他逼的滿天下逃竄。

  這已經證明了伏魔神劍,絕非浪得虛名。

  有這樣的江湖大前輩,才能讓人放心。

  眾人這幾日,被暗中藏匿的沈秋折磨的夠嗆。

  這會聽沈秋已經被趕出洞庭湖畔,一個個便放下心來。

  讓整個大典的氣氛,在尚未開始時,就變得更熱鬧了許多。

  在這萬眾矚目中。

  一炷香后,瀟湘劍門大典正式開始。

  因為傳承中斷過一次。

  那些講究體統的長輩們,也都死在了張莫邪手中。

  所以重建后的劍門,在儀式這方面,并不繁瑣。

  取得是莊重大方。

  低沉鼓聲中,現任掌門林菀冬。

  在十幾名精心挑選的內外門弟子的簇擁下,走上鋪了地毯的高臺。

  接任掌門的林慧音,已在高臺上等候。

  整個劍門的弟子,經過三年前的內亂。

  還有這兩個月的清退,已比之前少了近三分之一。

  一千多名弟子今日都在此地。

  站滿了廣場。

  穿著統一的門派制服。

  看上去也是威風凜凜,頗有一番氣勢。

  觀禮者們,就站在高臺之下。

  注視著眼前傳承的一幕。

  鐵牛和尚、蕭靈素、還有代表五龍山莊來的秦虛名。

  大宗代表都在前排。

  同為瀟湘之地大宗門的純陽宗代表,也在第一排。

  來人是老熟人了。

  東方策。

  一身藍衣,手中提著真武玄蛇劍。

  梳著文士髻,看上去風流瀟灑。

  只是臉上多少有一絲愁苦。

  不過,此時是視若妹妹的林慧音的大日子。

  他心中雖有牽掛擔憂,但臉上依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東方策身邊身后。

  是其他門派的代表。

  仔細去看,就能發現。

  這些代表,其實幾乎就是完全復制了一個多月前。

  五龍山莊開宗儀式的那批人。

  這江湖,說小不小。

  但說大,也不大。

  這兩件江湖盛事,離得太近。

  所以這些代表,其實都是一次走兩家的。

  有節奏的鼓聲繼續ꓹ林慧音上前一步ꓹ跪在林菀冬身前。

  雙手接過代表掌門身份的瀟湘回音劍。

  以及記載著瀟湘劍門鎮派武學,瀟湘絕劍的劍典。

  這兩樣東西,乃是劍門立身之本。

  它們的傳承,就代表著掌門之位的傳承。

  然后,林慧音代替了林菀冬的位置。

  帶著內外門弟子代表,為天地敬香ꓹ請天地鑒證。

  又飲下一碗洞庭湖水和湘江水的混合。

  整個過程如祭祀一樣。

  代表著劍門誕生于這片土地ꓹ求得這方土地的庇護。

  禮成之后ꓹ是第三項。

  也是這簡約而不簡單的傳承大典的最后一項。

  由新掌門向門派弟子講話。

  一般來說ꓹ這些都要說些“同心戮力”ꓹ“共克時艱”的場面話。

  但林慧音不一樣。

  她以真氣激蕩鳴劍鐘。

  在那如劍鳴一樣的鐘聲中。

  她極其簡潔的聲音ꓹ也在廣場上響起。

  “自今日起,瀟湘絕劍劍典ꓹ向內門弟子盡數開放!”

  第一句話ꓹ就引得整個廣場一陣驚呼。

  這瀟湘絕劍ꓹ一向只有掌門和掌門繼承人,才有資格學全的。

  雖然三年前的內亂,逼迫林菀冬開房了入門劍法給內門弟子。

  但現在全部開放,這還是讓人驚訝無比。

  劍門武藝頂尖武藝不多。

  而瀟湘絕劍則極具分量。

  在整個江湖武林的劍術體系里,都屬于絕等了。

  林慧音大師姐,出手真闊綽大氣。

  內門弟子,人人面帶喜色。

  “自今日起。

  太素琉璃指法,列入門派絕學。

  對內外門弟子,全部開放。

  凡將瀟湘劍術,太素琉璃指法修入登堂入室。

  不論出身,都列入內門。”

  林慧音的第二句話。

  讓臉色忐忑的外門弟子,也發出一陣陣歡呼。

  他們的人數,要遠比內門多的多。

  這齊聲歡呼之下,讓整個廣場,都如變為歡樂的海洋。

  但還沒完。

  林慧音面色嚴肅,手持瀟湘回音劍,厲聲說:

  “自今日起。

  劍門原內功,云劍心法廢棄。

  凡我劍門弟子,人人不得修習。

  若有發現,逐出宗門!

  明日一早,便由傳功長老。

  向外門弟子傳授‘云水歌訣’。

  內門弟子,盡數轉修雪霽心法!

  眾弟子皆知,原定于一月后解封山門。

  現在本掌門宣布,封山再持續半年。

  在此期間,私自下山者。

  廢去武藝,逐出門墻!

  爾等,可聽到了?”

  這一聲質問,讓劍門中人齊聲應諾。

  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還要繼續封山。

  但新掌門的兩項承諾,已安下了內外門所有弟子的心。

  大家拜入宗門,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嗎?

  現在不管內門外門,都有了好武藝可學。

  接下來半年,正好精心修煉。

  只是人群中,有些弟子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從林慧音的這三道掌門瑜令里,他們覺察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

  結合之前大規模清退弟子的舉動...

  這是要關門打狗啊!

  有些心思靈動的,已打定了注意。

  這劍門不能待了,今夜就得離開!

  “就這樣吧。”

  得到了弟子的應諾,又在昨日得了心靈與軀體的撫慰。

  盡管過程很古怪,但心情非常不錯的林慧音這會毫不怯場。

  她很大氣的揮了揮手。

  “門中弟子,散去做自己的事吧。

  觀禮客人們,請隨引路弟子,往瀟湘閣移步。

  感謝諸位同道今日捧場,我劍門已設下上好酒席。

  今日,與諸位同道,不醉不歸!”

  一眾客人紛紛舉拳報喜。

  一時間場面其樂融融。

  “你們十人,待七日后,往明心堂去。”

  林慧音轉過身,對身后精心挑選的十人弟子說:

  “由本掌門親自傳授,瀟湘絕劍精要,爾等用心學習。

  一年后,門派大比...”

  林掌門停了停,語氣嚴厲的說:

  “前十席的親傳弟子名位,到那時再定。

  若是保不住,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一年之后,若你等還在。

  那新得的‘廣寒劍經’,便也可以學習。

  爾等都是我與師父精心挑選的良才,以后要撐起我劍門的一片天。

  莫要讓你們的舉薦人失望!”

  “是。”

  十名親傳弟子,人人下拜。

  林慧音點了點頭,帶著回音劍,也往瀟湘閣去了。

  下午時分,客人們酒足飯飽,也滿足了吹牛打屁的娛樂。

  便由劍門招待一晚,明日下山。

  而東方策,則和林慧音尋了處幽靜的山中平臺,說著話。

  “當初就在這里。”

  林慧音站在山崖邊,眺望著下方山石嶙峋。

  對身邊抱著劍,吹著風的東方策說:

  “林瑯師兄與七絕門妖人害我,那時我武藝不行。

  被打落懸崖,若不是有棵樹擋了擋,差點就死了。

  現在想想。

  那些事情,在腦海里清晰的恍若昨日。”

  “你和沈秋,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吧?”

  東方策任由風吹動長發衣袍,他說:

  “若是沒有這事。

  你這一生的歸宿,可能就要落在林瑯身上了。

  我與你從小關系斐然,可是知道。

  你對你那師兄,有些別樣情愫的。”

  “也許吧。”

  林慧音笑了笑,摘下臉上面巾,又伸手撥了撥束起的長發。

  她眺望著遠方山林,說:

  “我曾也是這么想的。

  直到遇到了沈秋,我才發現。

  我對林瑯師兄的感情,也許更多的是一種習慣。

  追隨,崇拜,親昵。

  但那不是男女感情。

  我現在分得清楚,就算沒有沈秋,我也不會和師兄走到一起。

  如果沒有他。

  我的歸宿,或許要落在東方哥哥身上呢。”

  “別了別了。”

  東方策擺了擺手,輕笑著說:

  “我可不是沈秋的對手。

  不敢接你這,已被他打上烙印的燙手山芋。

  那人對你,確實情深義重。

  我曾為你感到不值,畢竟我把你當妹妹看的。

  我曾想,我家妹妹,如何能給一個已娶妻的男人做妾室?

  但現在看他所行之事。

  看那人器量已生。

  便也覺得,你與他走到一起,倒也不算壞事。

  最少,有他在。

  這片武林便沒人能欺負你了。”

  “不是妾室哦。”

  林慧音擺了擺手指,說:

  “他與我說了,他自小長大,腦海里從未有過妾室這個概念。

  我能感覺出來,和我在一起時。

  他心中會有股愧疚。

  對瑤琴的愧疚。

  我雖還沒見過那個姑娘。

  但我想,這樣一個心懷愧疚的男人,大概不會對我始亂終棄。

  我其實也不求,一直陪在他身邊。”

  林慧音長出了一口氣。

  她看著東方策,說:

  “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雖然有時也想著永遠在一起。

  但總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去走。

  等累了,就去尋他。

  溫存一段時間。

  然后,繼續上路就是。

  也許等我老了,握不動劍了。

  再去尋他,舍了臉皮,和那瑤琴一起。

  我們三個人,安安樂樂的過到老死。

  倒也不錯。”

  東方策聽到林慧音說出這一席話,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好幾息之后,他才反應過來。

  他看著林慧音,說:

  “你是在安慰我,勸說我嗎?”

  “是。”

  林慧音也沒掩飾。

  她大大方方的說:

  “沈秋與我說了你和陸歸藏的事。

  我想著,也許他教我的那些東西,對東方哥哥也一樣適用的。

  我知道,你是個不愿辜負他人的人。

  純陽宗那邊待你恩重如山。

  讓你舍了師父宗門,去尋陸歸藏,你肯定做不到。

  但選了宗門,就得暫時棄掉心中情愛。

  東方哥哥,我并不鄙夷你和陸歸藏。

  沈秋也對我說過,他覺得你們的感情,才更純粹些。

  只是,你總是要做決定的。

  舞陽真人已告知江湖。

  五年后,你就是純陽宗掌門了。

  五年...”

  林慧音伸出手,在東方策肩膀上拍了拍,她說:

  “五年之后,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你就不能那么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愛自己想愛的人。

  我不知你們的感情,能持續多久。

  但東方哥哥,千萬別辜負這五年。

  千萬別給自己留下遺憾。”

  東方策默然無語。

  他就站在山崖邊,風還在吹。

  他想到林慧音說的那個未來。

  似是感覺到寒冷,身體都有些顫栗。

  他突然開口說:

  “慧音,你知不知道。

  有時候,在夢里的時候。

  我其實,很想學學沈秋...

  他在鐘山上做的那些事。

  那種拋開一切,視規矩名聲如糞土的事。

  我真的...

  很想做。”

  “但你不能做。”

  林慧音帶著憐憫,伸出手。

  撫摸著東方策的肩膀,她輕聲說:

  “東方哥哥和他不一樣。

  他和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些被他視若敝履的東西,恰恰就是塑造我們的東西。

  那些鎖鏈束縛著你我。

  但也詮釋著你我。

  哥哥你若真做了,那你就不是你了。”

  “唉。”

  東方策低下頭來,抱著雙臂,語氣蕭索的說:

  “人活一世,真是難啊。”

  “唉,人活一世,不得悠閑。”

  同一時刻,不同地方。

  一句很相似的感嘆,被抒發出來。

  沈秋背負著雙手,在夜中獨行。

  身影搖曳,如鬼魅一樣。

  從這棵樹,掠到另一棵樹樹枝上。

  他打量著四周,夜色遮不住他的眼睛。

  此地距離洞庭湖,已經有些距離了。

  正是臨江之處。

  是從瀟湘之地通往江南和中原的必經之途。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從這條路走。

  但有何忘川得“提醒”,返程時選擇走水路的人。

  必然會多很多。

  “就在這里吧。”

  沈秋站在樹枝上,摩挲了一下胡須。

  他眨著眼睛說:

  “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優雅。

  坐北朝南,地勢好得很。

  用來做送別的墓地。

  再好不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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