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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撲街想的倒好,似也有幾分可行。”
五丈原下,仙人墓穴之外,“無生絕地”的機關組陣之前,聽完了沈秋的想法,艾大差立刻吹胡子瞪眼的說:
“但老子的天機武衛怎么辦!”
沈秋并不著急,語氣溫和的勸說道:
“魔君做天機武衛,也是為和蓬萊決一死戰。
我不通墨家秘術,但也知道,那武衛制作必然艱難,且耗時長久,咱們不一定有沒有那么多時間。
用仙家寶體做個誘餌,效果是一樣的。
再說了,沈某也只是想法,這仙家遺蛻,能不能被咱們凡人處理還兩說呢。”
他彈了彈手指,一縷寒氣充盈指尖,散發著幽寒之光。
看著艾大差一臉不情愿的樣子,他又安撫道:
“先把龍虎君遺蛻拿出去,送到桐棠夫人那里試一試,若是夫人能以奇蠱飼育,讓仙家寶軀成殺生之物,以此設伏,消減賊人戰力,那當然好。
若是蠱術通天的夫人也做不到。
我也不強求。
魔君拿它去做武衛,我絕不阻攔。”
他看了眼青陽魔君這熊孩子一樣的貨,臉上表情的變化,又加碼說到:
“若是魔君你尺寸拿捏的好,還能用這遺蛻,從蓬萊那里換些東西,末法劫數前,那伙妖人搜刮天下,仙山里好東西多得是呢。
沒準,那仙山里,還有千年前留下的墨家秘寶,既能損蓬萊,又能使我等實力再強勁一些。”
“你看這樣可好?”
艾大差沉著臉不說話。
他心中非常糾結。
以一個墨家機關手藝人,能得此等舉世罕見的寶財,像極了資深膠佬看到一盒沒開封的限量版頂級配件。
手癢那是自不必說的,恨不得現在就把仙家遺蛻取出,帶回青陽山好生炮制一番。
但沈秋這邊所說,也有些道理。
又想到張大哥回返昆侖前的叮囑,他一時間便有些難以取舍。
“三年!”
最后,艾大差舉起三根手指,對沈秋說:
“老子也要時間,多做嘗試,待到一切都推演完全后,才能著手做武衛。仙家寶軀舉世就獨存這一具ꓹ萬一做壞了ꓹ老子也尋不得代替。
就給你三年時間。
若是三年中,你能把你想的一切都籌備完畢,把那蓬萊老祖逼到沒辦法ꓹ只能行險的境地ꓹ老子應了你就是。
若是你殺不得那蓬萊道君ꓹ這請君入甕之計的第一步都無法完成,那就休怪老子撇開你單干了。”
“三年太長,兩年!”
沈秋伸出手來,和艾大差右手握在一起。
他說:
“就以兩年為限,以現在的局勢來看ꓹ三兩年后ꓹ局勢也差不多明朗,那時我等不管有沒有準備好,都要和那蓬萊妖人決戰了。”
“那就干吧!”
艾大差舒了口氣ꓹ左臂機關回收,十指緊扣手中天狼棍,對沈秋喚了一句。
后者深吸一口氣ꓹ雙手攤開,丹田之中,忘川五行氣團運轉開來。
調動著五色真氣也開始流轉循環,其他四團真氣涌起鼓動,源源不斷的轉化下,朔雪寒氣越發凝實壓縮。
枯井下河川暗道中氣溫飛速驟降。
艾大差看到沈秋身上騰起陣陣凍霧,白色的寒霜自腳下擴散開,低溫真氣纏于體表,只是兩息之后,沈秋身上就掛滿了寒霜冰棱。
他的雙眼都變得灰白,就如一塊萬年玄冰一般。
這一幕,像極了高興用“冰封萬里”的場景。
只是沈秋的朔雪玄功尚未大成,還做不到寒氣盡數內斂,需要準備的時間也更多了些。
如此蓄力二十息后,沈秋體內的寒氣已被壓縮到極致,雙手掌中各扣著一團陰森寒氣,猶若寒光聚散。
就似軀體氣血都被封凍,也已到軀體極限,再壓縮下去,身體都會被冰封起來。
“開!”
吐氣開聲,雙掌打出,拍在身前石壁之上。
只是一瞬。
便有潑天寒氣逸散移開,一團白光一閃而逝。
下一瞬,整個石壁都被凝結在一層厚重冰層中,那歷經千年,緩緩旋轉的機關組陣,在同一時間被封凍起來。
不止如此,沿著山壁極快蔓延的寒潮,在一息不到的時間里,就將這枯井之下的河川暗道改天換地,就像是場景變幻。
讓這關中地下的暗處,都變得猶如大雪山中的千年冰川,頭頂石壁上,已結出密密麻麻的冰棱,讓這處有了幾分朔雪宮的景象。
寒潮爆發中,艾大差全身都掛滿了冰節,他打了個寒顫,也不浪費時間,在整個機關組陣被封凍的一瞬,手中天狼棍咔擦一響。
一截三棱尖錐凸出寶兵,讓這機關神物變作長矛一般,隨著艾大差功力壓上,那尖錐就如鉆頭一樣飛旋開來。
“砰”
尖錐打在寸許的冰層上,冰屑橫飛,斷裂聲中,冰層連帶著后方的山壁,都被刺出一個圓形空洞。
青陽魔君上前一步,劈出一掌。
劇震之間,孔洞被拓展足以讓一人進出,他如猴子一樣沖進去,也不管里面情況如何,又在機簧聲響中,將自己的左臂丟在孔洞之下。
那截機關手臂,像是墨家版本的千斤頂。
落地瞬間便彈開來,在機關器物激活中,像是柱子一樣,撐在了孔洞四周,免得這開口塌陷。
“轟”
艾大差沖入山壁后墓穴下一瞬,似有奪命機關被激發。
一團藍色的灼熱烈火從孔洞里噴出來,將冰層融化開來些許,也將沈秋當頭罩在火焰中。
不過他反應也快,朔雪玄功真氣一變,從極寒變作灼熱,以陽炎真氣化作烈火御體,并未受到這異火焚燒。
只聽到艾大差氣急敗壞的叫罵,自洞里傳出。
又有幾聲金石之音暴起,緊接著就有巨大的崩潰聲,就好似山體滑坡,整個下方洞穴都在劇烈搖晃。
頭頂的冰層碎裂開來,沈秋仰頭望去,見冰層朝著下方墜落,山壁都有裂痕打開。
他長出了一口氣,又運起朔雪玄功,左手貼在身邊巨大石柱上,不斷加固石柱冰層,就像是承重墻一樣,撐著頭頂山壁不破裂開。
十息之后,狼狽不堪的艾大差背著一樣東西,從被機關加固的洞里滾了出來。
他身上的綠袍已經燒得只剩下破布,臉上烏漆嘛黑,一頭散亂的頭發也被焚燒殆盡,變成了一個滿頭焦痕的大光頭。
“嘩啦”
待他沖出之后,又有更大的破裂聲起,正在加固冰層的沈秋回頭看去,這早已干涸的地下河道盡頭,竟有有水流聲滾滾而來。
在機關組陣沒有被破壞,頭頂流沙層也被頂住的情況下,仙人寶軀被帶出,便有第三重機關發動。
這次是是水。
要以地下暗流,徹底淹死盜墓者。
不愧是墨家的“無生絕地”,當真是殺機密布,一環套一環。
“老子在那里留了標記,往那邊扔!”
艾大差也聽到了水聲,他將一物丟給沈秋。
后者接在手里,順著艾大差丟出去的東西的軌跡,也將手中之物,朝著那處做了標記的地方丟了出去。
“哐”
一聲巨響,有如火藥爆炸般的震動,在河川盡頭,兩物爆炸,將一整面山壁都炸塌開來。
不過得青陽魔君的精準計算,那處巨石砸下的角度,正好擋住了這里的空間,形成了一個向上的斜坡。
水流涌來,被擠入斜坡之上。
又有山壁中層的流沙傾瀉出來,和湍急的水擠壓在一起。
巨石那處,不斷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破裂聲,好似混著流沙的河水,下一瞬就會突破巨石斜坡,將艾大差和沈秋徹底淹沒。
艾大差將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種機關造物撐在巨石之后,甚至現場表演單手拆高達,一連拆了三個機關人,才給那巨石斜坡之下撐起頂柱。
而沈秋也以寒氣不斷冰封裂口,造出一塊巨型小冰川,將裂痕堵得嚴嚴實實。
整整半柱香之后,在兩人竭盡全力的封堵下,頭頂傳來的聲音才堪堪平穩下來。
撐住了。
那個被炸塌的斜坡,撐住了地下暗河涌出的水,又在流沙充盈下變得溫和,有水滴不斷從冰層裂痕滴下來。
就如倒塌的礦洞一樣。
“成了。”
艾大差用右手擦了擦狼藉的臉,他松了口氣,坐在地上,對沈秋說:
“老子的計算沒出差錯,上方水流已成小澤,流沙堆積在水底,與這層山石契合,看似脆弱,但實則穩固萬分。
原本那口井,已被沖毀,咱們得順著河道抹黑走出去了。”
沈秋沒答話,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艾大差拼了命,才帶出的那具仙人寶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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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第一感覺很糟。
這仙家寶軀,實在沒有那種仙風道骨,橫戰天下的威武感覺,大概是體內靈氣被壓榨干凈的緣故,這軀體就好像是皮包骨頭一樣。
像是連體內血氣都被抽空,干癟的很。
就像是一具人體模型。
不過那皮膚卻在千年時光里,化作了非金非玉一般的外形,就如某種化石一般,但摸上去并不堅硬,有種如木質般堅韌的感覺。
“賣相有些差。”
沈秋摩挲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千年寶軀,他打量著那皮包骨頭的臉上,深陷下去的兩個眼窩,對身邊艾大差說:
“若不說這是仙人寶體,怕是丟在路邊,都沒人要的。”
“所以說你不識貨。”
艾大差撇了撇嘴,他抓起手邊天狼棍,彈出三棱尖錐,狠狠刺向那龍虎君體。
兩者碰撞間,有火花迸濺。
以天狼棍十二利器的鋒銳,沒能留下一點劃痕。
“這仙人軀體,千錘百煉,已達肉身不朽之境,根骨也是天地頂級。”
青陽魔君大小眼中,盡是一抹發自心底的喜愛與欣賞,他說:
“以這不朽之軀做天機武衛,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靈物淬煉,就以這身不壞筋骨,哪怕不用武藝奇功,也足以橫行天下了。
真正的天機武衛,就該是這樣的。
潤然天成,不加雕琢,天地自演,大巧不工。”
“呵呵”
沈秋語氣古怪的笑了笑,他伸手將百鳥朝鳳槍,自石壁孔洞中抽出,對艾大差說:
“那你就得考慮一個問題了。
連十二器之銳利,都破不開仙家皮肉,你怎么對他做內部改造啊?”
咧嘴大笑的艾大差臉色頓時一凝。
他的好心情,被沈秋一句話弄的丁點不剩。
便狠狠瞪了這撲街一眼,以黑布將寶軀纏起,背在身后,摸了摸滿是灼痕的大光頭,就要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但沈秋卻沒動。
“你在作甚?”
艾大差回頭看去,就見沈秋半跪在那石壁前,正伸出手來,在石壁上刻花著。
“既是師門留言,為何唯缺第五任?同門師兄弟不能前來,便由我這晚輩代為呈報一生所行。
也好替英雄,在師門留名。”
沈秋回了一句。
天下至銳得蒼嵐真氣灌注于指尖,在那最后一行字跡下,在粉末橫飛中,他以硬筆書法,寫下了一句話。
“得授靈寶,縱橫江湖十四年,天下間人盡皆知。
志愿仇盡天下不平,唯求了斷人間是非,欲得天下公道,力護世間眾生。一己之身,除惡人間,敗賊寇萬人,平靖齊魯。
意破天下不平事,苦戰一生又何妨?
吾一生所行,無愧于心。
龍虎君座下弟子,濰坊仇氏云舒。”
最后一筆刻完,沈秋站起身來,后退一步,站在艾大差身邊,魔君摩挲著下巴,帶著挑剔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石壁文字。
幾息之后,他說:
“你這撲街,毛筆字寫得稀爛,這手硬筆書倒是頗有幾分大師之相,可稱書法。你心中,對仇不平就如此崇拜?
我觀你這幾行字,似乎在你心中,與那綠林匪人,比任豪還要親近幾分。”
“不一樣的。”
沈秋搖了搖頭。
他轉過身來,提著百鳥朝鳳槍,走入黑暗中,說:
“一人教我俠義事,一人引我入武道。
沒什么高低親近之分,那兩位所作所為,也都讓沈某心生崇敬。今日有沈某替仇寨主留書于此,生平可寫兩行。
也不知他日沈某前來歸還寶槍時,一生所行事跡,可夠兩行?”
“罷了,不想這些了。”
沈秋踏足黑暗里,他似是完成一件大事,語氣悠然的說:
“今夜,沈某欲于這仙君葬身之地,吞服寶藥,喚引先天之炁,重塑根骨,想請魔君為我護法。
魔君可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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