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之所以與閻宗主說這么多,其實目旳就一個,我想求得潼國的支持。”
一下感覺到江北然形象無比偉岸的閻嘯博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他心里雖然明白江北然說的支持是什么意思,但在他原本的打算中……可是想要憑借著這段共同退敵的交情讓江北然站在自己這邊,讓他成為潼國下一階段紛爭中的一大助力。
可現在……江北然不僅沒有要站到他這邊的意思,甚至還有點要將潼國拉到他陣營里的意思?
揉了揉越來越麻的額頭,閻嘯博思考了半晌,最終搖頭道:“莪做不了這個主。”
江北然聽完微微一笑,看著閻嘯博眼前的茶杯說道:“閻宗主,再不喝,茶就涼了。”
‘涼了?’
閻嘯博一驚,情不自禁的又分析起江北然這句話。
‘他是在提醒我,如果不趁熱的話,這杯茶就會不好喝了?’
甩了甩腦袋,閻嘯博將這個想法扔了出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江大師,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很欽佩你做的事,但在我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了,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實在太多,所以我真的做不了主,也沒法直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沒關系,只要閻宗主明白我的立場,我們這場談話的目的就達到了。”
閻嘯博聽完又是一驚。
‘這是……劃清界限了?’
雖然江北然這句話說的是風輕云淡,但閻嘯博竟感覺到自己脊背一涼,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錯誤決定。
看著閻嘯博一驚一乍的表情,江北然也發現自己似乎嚇到他了,正想著該說些什么緩和氣氛,就聽閻嘯博說道:“還請江大師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個準確的答復,如何?”
“自然可以。”
“好,那我就不多久留了,等我能給到江大師準確的答復后我們再接著往下談。”說完閻嘯博便起身告辭離去。
‘總感覺……他想的有點多啊。’
江北然之所以會找閻嘯博先談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熟人好說話。
江北然的立場也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想看到六國打起來,那樣一來別說他,整個玄龍大陸都別想過好日子。
而且這種仗一旦打起來,持續的時間恐怕遠比這次瘴氣危機要長的多。
所以為了阻止這種情況發生,江北然一直在做各種安排。
其中“以毒服人”就是他的最終手段。
這次找閻嘯博談,一來是先斷了他想拉攏自己幫他打天下的念想,二來是嘗試著說服他加入自己這邊的陣營。
而他這個陣營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而且他現在也不是光桿司令,在剛才的談話中,嵇國已經被他攬入麾下,雖說戰力不多,但嵇國這個勢力他用起來就名正言順了。
以后是分地也好,搶地也罷,他都有個說話的份。
只是潼國現在的情況要比嵇國好太多了,所以江北然也沒想著閻嘯博能一下就答應自己。
畢竟他現在肯定覺得自己抓著一手好牌,怎么也得先打一把再說。
只是看閻嘯博離開時的表現,江北然感覺到他似乎很為拒絕自己邀請這件事感到惶恐,不僅沒把話說死,而且似乎很怕惹到自己不開心。
‘看來我現在的威懾力……比我自己想的還強啊。’
這一點江北然倒是沒想到的,畢竟他還有一堆底牌沒亮呢,這才哪到哪,光是露了點小意思就……不對,那樣說話好像太狂了,中等意思吧。
‘才露了點中等意思,就把這些玄圣嚇成這樣,那看來要壓制住這些玄圣似乎也不算太難的事啊。’
想完這些,江北然又再次開始邀請下一位國主。
這一次約見面的地方是驚蟄樓旁的一處書房,約見的對象則是郯國之主,羅靖天。
“咚咚咚。”
聽到書房的門被敲響,江北然上前拉開門,看著門口的羅靖天說道:“羅宗主,剛才有事怠慢了,還請勿怪。”
“江大師客氣了,是我不該這時候叨擾才是。”
‘恩?’
聽著羅靖天的話,江北然心中不禁一愣。
‘好像……也有點舔?’
如果說一般朋友見面這樣對話那肯定沒有問題。
但這位羅靖天可是玄圣,而且自己和他談不上有多熟。
即使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但之前見面時羅靖天的態度絕對沒有這么客氣,甚至多少還帶著點玄圣的傲慢。
‘這是咋了?’
雙方坐下后,羅靖天拿出一個空蟬木做的盒子放到了江北然面前道:“我知道江大師肯定不缺寶物,不過這件我是族中珍藏秘寶,應該還能入江大師法眼,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可以,終于有個懂事的了。’
看著羅靖天向自己推來的空蟬木盒,江北然在心中滿意的贊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因為自己之前把B格拉的太滿,還是這些玄圣之間不流行這些,明明一個個都是來求辦事的,卻一個都不知道送禮這件事。
啥也不送就想考驗干部?
多少有點過份了吧。
如今終于來了個懂事的,江北然自然也是不能免俗,在心里默默給他加了一分。
伸出手抵住羅靖天推來的空蟬木盒,江北然微笑道:“既然是羅宗主家中的珍藏之寶,我又怎么好意思收下,收回去吧,太貴重了。”
“江大師哪里話。”羅靖天說著又稍微加了些力,將空蟬木盒推到了江北然身前,“江大師救我郯國于水火,又幫我們解了體內瘴毒,可謂是恩同再造,我一直想找機會表達謝意,只是江大師實在太忙,我也不好意思叨擾。”
‘果然好舔。’
就目前幾位玄圣的態度來說,連處境最糟的嵇國國主穆升榮都是不卑不亢,怎么這位一上來就如此之舔……
江北然第一反應自然是肯定和顧清歡有關。
但江北然相信以顧清歡的聰明,和自己有關的事情肯定都不會明說,更不會主動找羅靖天談這件事。
‘恩……晚點找清歡問問吧。’
“既然羅宗主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江北然本來也就不喜歡打太極拳,稍微推辭一下,走個形式也就差不多了。
見江北然收下,羅靖天收回手笑著介紹道:“這寶物名叫飛霜寶魄,相信以江大師的見識,定然知道它的作用。”
‘好家伙,大手筆啊。’
這飛霜寶魄并沒有被記載在珍奇譜上,而是出現在了施弘方給他的那本私房珍奇譜中,并且排名相當靠前。
要知道施弘方那本私房珍奇譜上記載的寶物本就比珍奇譜更為珍貴,是六國各個大宗門和家族核心成員才知道的。
可以說是玄龍大陸上最高端的小圈子。
能在這種珍奇譜上排名前列的寶物,那絕對稱得上是玄龍大陸頂級寶物,絲毫不摻水的那種。
不過江北然也早已不是當年的江北然了,若是換做蠱族沒出現之前有人送他這么一件頂級寶物,他估計還會興奮一陣。
但現在他自己已經身處頂流,憑借這次他展現出來的玄藝和認識的那一大票九品宗師,不夸張的說,以后他想要任何寶物,都會有人親自送上門。
而這也是各位玄圣來拜訪他時沒想過要帶禮物的原因之一,他們壓根就沒想過到了江北然這個境界,還會為天材地寶發愁。
“羅宗主果然是出手不凡,這飛霜寶魄可不能說是什么小心意啊,若不是我剛才已經答應收下,定不敢收下如此貴重之物。”
“哈哈哈。”羅靖天聽完大笑了幾聲,“江大師喜歡就好,來之前我還擔心江大師看不上呢,不瞞你說,我郯國那些九品宗師在見識到你在玄藝上的高超技藝后,一個個都是心悅誠服。”
說著羅靖天又笑了幾聲,搖著頭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如此推崇一個人,要知道平日里我想見他們一次都不容易,一個個那可都是眼高于天,可見江大師在玄藝方面的厲害是徹底折服了他們啊,佩服,佩服。”
“都是大家給面子而已。”
接著兩人又客套了好一會兒后,江北然先將話拉到了正題上。
“不知羅宗主這次來找我所為何事?”
羅靖天聽完輕咳一聲,正襟危坐道:“我能看出江大師跟我一樣心系蒼生,不愿看到這天下生靈涂炭,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表達一件事,我愿意支持江大師的任何決定,并堅定的站在你這一邊。”
‘嗯!?’
聽到羅靖天表達的如此直接,江北然確實有些沒想到。
他本以為羅靖天表現的如此舔……謙卑,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相求,比如邀請自己加入他們的陣營,或者在議會上往他這邊倒。
江北然剛才還在心里考慮該怎么婉拒這件事呢,結果這位竟然是來主動表忠的?
‘到底什么情況?’
這下輪到江北然有點懵了,按理說現在郯國現在保存的實力如此完整,動點一統玄龍大陸的心思完全不奇怪,甚至連江北然都沒有想過要將他拉到自己這邊來,覺得這肯定是無用功。
結果竟然來了個這么大個反轉。
沉思片刻后,江北然看著羅靖天問道:“那羅宗主可能猜到我接下來會做什么樣的決定?”
羅靖天微微一笑,回答道:“在江大師這樣的聰明人面前,我就不說那些虛的了。”說著羅靖天拿出一桿星羅木煙槍深吸了一口繼續道。
“我自認我郯國情報網遍布大陸,稍有些風吹草動就會傳入我耳中,但在這次蠱族入侵之前,江大師你的名字我卻是一次都沒聽到過,此乃怪事,大大的怪事!”
扭過頭吐出一團紫色的煙霧,臉上露出一個愜意表情的羅靖天重新看向江北然道:“江大師乃天人也,相信隨便露出冰山一角就足以震動一國,所以我覺得江大師你肯定是一位不理俗世,一心只為求道的高人。”
“哈哈哈,羅宗主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不愛出風頭而已。”
“江大師此言差矣,在這世道,有著一身本事卻能做到不出風頭那才是最難之事,老夫一生閱人無數,也從未見過有人真正能做到這一點,除了你江大師。”
說到這,羅靖天話鋒一轉,“可江大師這樣低調之人卻在這次危機中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以雷霆之勢掃蕩了蠱族,可見你還是心系天下,不然憑江大師的能力,隨便找一處地方繼續修煉絕非難事。”
“所以江大師既然是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而入世,自然不愿意看到我們再起紛爭,所以我就猜到江大師和我的心境應該是相同的,其實我也不想再起爭端,讓這本就滿目瘡痍的玄龍大陸再遭重創。”
聽到這里,江北然不得不對羅靖天高看一眼。
倒不是因為他能解讀出自己的意愿,而是他愿意直面這個問題,而不是想要給自己洗腦,讓自己站到他那邊去。
這說明羅靖天心里明白他很有可能會斗不過自己。
如此覺悟對于一名玄圣來說可是極難之事,畢竟就算江北然剛表現出了強大的手段,擊潰了蠱族,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等到玄龍大陸恢復平靜,這里依舊是他們這些大宗門的主場。
和根基極深的他們比起來,江北然沒有任何優勢。
可即使如此,羅靖天竟依舊認為自己都不過江北然,這種絕不是慫,而是他透過這件事看到了許多東西,才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當然,江北然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還是有人幫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想到這,江北然朝著羅靖天拱手道:“羅宗主心懷大義,晚輩佩服,若您真的愿意為這玄龍大陸的安寧出一份力,晚輩感激不盡。”
羅靖天聽完立即還了一禮道:“江大師言重了,這本就是我等該做之事,當不得一個謝字。”
“羅宗主高義,那此事就這樣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