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少時間了!”
當自己也兩行清淚流下,反應過來是誰召來了祖神滅法大劫之后,魁雷漢心神一凜。
北槐!
這家伙還沒死!
意識寄在了天人五衰那具身體里,被吞下后也沒第一時間被煉化,相反,又活過來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如果他也去對付藥祖,那藥祖確實會被逼上絕境。
但從現下情況來判斷,約莫是要北槐想逼藥祖如今虛弱期,不得不借給祂力量,達成合作共贏。
藥祖解掉內外各般攻勢,他北槐封神稱祖。
之后,二人于生命、輪回之道上,再會去如何爭奪,那是屬于祂們自己倆的事,與外人無關了。
也就是說,自己所剩下的時間,就在祖神滅法大劫召來前的這一點!
“滋滋!”
紫電激蕩,魁雷漢身子往后一仰。
罰神刑劫凝聚出一個虛幻的念體,抽走了自我一半意識,在身后呈現。
如此之下,北槐那詭異的天賦能力,得以全部轉移到念體之上,不會再干擾到自我行動。
嗤啦一聲響,借助后撤之勢,魁雷漢手也跟著從藥祖小腹處抽離出。
卻在同時,瞅見了其上生命力量匯聚,傷口在緩慢修復。
“生命之道……”
神劫假面已戴上了一半,藥祖卻是續航能力拉滿,即便在如此爆發性傷害下,大道雙河的恢復力還要更上一層樓。
并且,只恢復祂自己,不影響五域格局,不會引得五域動蕩。
魁雷漢就不一樣了。
若要讓灰紫色假面,完全染成灰色。
固然傷害必可轟穿大道雙河的防御力,遏下其恢復之力,圣神大陸卻也必將四分五裂。
“只能折中!”
“不求爆發高,但必須牽扯住生命之道,令得藥祖無法修復身上傷勢。”
“或者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傷勢的恢復速度,都必須遏在龜速之中。”
魁雷漢心念一閃,已有答案。
非如此,藥祖難殺,等祖神滅法大劫落來,藥祖或許還有手段,可以在劫中緩緩,趁機恢復傷勢。
那么徐小受、道穹蒼的一切計劃,前期通過拉扯在藥祖歸零后硬搶來的優勢,盡將付諸東流。
“熔斷!”
思及此,叱聲喝定。
魁雷漢目中紫電一翻,化作赤紅之芒,乃是從祖神滅法大劫中煉來的赤霄雷。
此雷剛猛而又內斂,存續周期極長,不擅爆發,卻擅消耗,附著于傷口之上,能持續磨滅生機的修復。
佐以徹神念不滅不斷的性質,更是在消耗之道上,將之推到了極限。
“嗤!”
果不其然,在罰神刑劫形態改變,化作赤霄雷后,這一掌再切進藥祖心口之中,抽離出來后。
其傷口處紅電流轉,分明是將大道雙河的修復之力,也勉強壓下去了,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
這傷勢,可以長久留在藥祖身上!
“呃唔!”
藥祖軀體痙攣,表情有難捱之痛楚。
魁雷漢可不會對一個老伯產生憐惜之心,見想法奏效,手上攻勢更如狂風暴雨,連綿不絕。
“殺殺殺!”
一掌接一掌,附體型徹神念化作的手刀,瞬息間幾乎將藥祖千刀萬剮,將之砍成了一個血人。
堂堂歸零祖神,這具寶貴肉身尚未發過威,一下被破壞得慘不忍睹。
五臟六腑盡碎。
筋骨脈絡全斷。
然當魁雷漢手起刀落,試圖直接斬斷藥祖臂膀之時,赤霄雷卻又有些捉襟見肘了。
“嘩啦!”
大道雙河之力姍姍來遲,力量倒灌于藥祖身軀。
不止砍斷的手臂直接被藕斷絲連的生命絲線扯回拼湊上,就連在赤霄雷磨滅下的傷口,隱隱也有些開始在緩慢恢復的趨勢。
“強度不夠!”
魁雷漢何等敏銳,一下分析出了大概。
不得不說,圣神大陸這方低位面法則,本質上確實是在保護低層次的修道者。
當華長燈、八尊諳作為弱者,互證大道之時,它成功止住了魔藥祟等祖的第一時間入場。
而今,當藥祖歸零,又在徐道連環計下被削成弱者之時,這方戰場又遏下了魁雷漢的爆發,令得祂處處掣肘,無法完全施展開來。
“一擊的事情!”
分明只要灰色假面一戴,一拳轟出。
怕是彼時祟陰在神之遺跡所遭遇,以及后續長久之虛弱狀態限制,便該是藥祖的下場。
可那一擊過后呢?
魁雷漢終于知曉,為何八尊諳只是捏了個勢,最終基本上等同于一劍沒放了。
祂可沒有“憑”的力量。
無法在一擊轟碎整個西域,連帶著圣神大陸分崩離析的情況下,通過什么名之力,將大陸重新拼湊回來!
“徐小受!”
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魁雷漢索性交出去。
如果徐小受也沒法解決,那祂只能在心里頭拋個硬幣,讓假面一拳出與不出,交由命運來決定了。
“神拜柳!”
杏界,徐小受聞聲,即刻呼喚鬼柳。
十字街角大陣一破,道穹蒼一封祖,基本上他的存在,也差不多暴露了。
而今局勢混亂復雜,各家棋子輪番入場。
再要藏于幕后,反倒是過于天真,如魔祖那般“半隱”狀態的入局,卻不失為最佳選擇。
至少,只要自己不上正面戰場,只要盯緊圣宮紫寵動向,永遠有以不變應萬變的資格。
“受爺!”
水晶城神農藥園處,鬼柳同樣關注著戰場,以他的智慧,一聽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當即化作幽靈態,萬千柳條垂墜,探進虛空,直接將整個神之遺跡錨定,似乎就要直接搬過來。
“無需搬動,將神之遺跡法則接引到大陸。”徐小受終究還是心疼自己的寶貝,卻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辦法,也是要豁出去了。
“難。”鬼柳搖頭,“圣神大陸太大,單單接引道法的話,就算能提供一個戰場,最多局限于西域。”
“那就西域!”
“可那念祖分明不凡,單單接引道法的話,怕是一擊,我就護不住接引之道了。”
“我來助你。”
“如此,或可承受兩擊。”
徐小受頓時臉色一黑,鬼柳你是活膩了是吧,卻也知曉拖延不得,一嘆道:“搬過來吧!”
古戰神臺已經沒了。
新天境卻迄今沒有種成。
有魁雷漢逼迫在前,圣神大陸低道法層次,此刻反而成了藥祖的救命稻草,祂哪會第一時間去種啊?
必須將之給卸了!
神之遺跡作為下一個戰場,砸在西域大沙漠上,鬼柳接引道法,自己再紡織一陣,能撐多久是多久。
就是這波一出手,圣宮紫寵,或者說圣魔視下,自己怕是要多暴露出一些底牌了。
“受爺,您確定嗎?”
鬼柳還是知曉神之遺跡的份量的。
畢竟天境一角,也是天境,這東西想留,受爺該是不止心疼寶貝,怕還存了幾分通過天境氣息,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溝通到八祖的想法。
如果是那個八尊諳能拖著新天境到來的話……
完美!
鬼柳知曉,自己這一波絕對是賭對,選對人了。
但如果沒有,這個時候交出神之遺跡,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撐死了杯水車薪。
徐小受心意已決,卻是不會再猶豫,斬釘截鐵道:
“搬!”
轟隆!
五域之人遠眺西部,只見天穹如鏡,隆然坍塌,柳枝如瀑,沉墜下垂。
接引霞光萬丈,浩瀚的氣息從一望無邊的天窟窿中呼嘯而出,落向了西域大沙漠所處的位置。
一時間云霧翻涌,大道沉浮。
煙云異化出了各般詭譎而不可名狀之象,情況又和西域道法接連。
好似在一個小碗之上,倒扣上了一個大碗,銜接之處或有缺漏,卻也強行令得內里能容納的事物,翻了不止一倍。
“這是,神之遺跡的氣息?”
“連神之遺跡也被人打塌了嗎?”
“不,看上去,更像是有人接引來了神之遺跡,強行拔升西域大沙漠的道法層次……受爺出手了!”
直至此時,才又有人想起來了,好似這場祖神亂戰當中,受爺除了初始冒了個頭,中間幾乎銷聲匿跡。
他不見了?
他是害怕了嗎?
不,以受爺的尿性,只可能是在暗中搞鬼啊!
“果然……”
四陵山圣宮,紫寵同樣掃見了西域大沙漠的異常,瞧到了神之遺跡被徐某某喚了過來。
卻是一眼過后,既不做阻攔,也不去斷后方,而是猛然轉身,駕馭白龍再度闖進了圣玄門中。
不是不想,而是收效甚微。
道祖憶己的出現,將所有人的計劃打亂,不止藥祖,還有圣魔。
本來是坐享其成,現在莫名其妙,被打成了勢均力敵之勢。
如此情況下,與其將精力浪費在區區徐小受身上,還不如直接著眼自我,趁著藥祖吸引了道祖視線,搶在這個時間點上,將自我身靈意收回。
“神亦……”
神亦與金舍利子,魔祖固然也垂涎。
然這一對組合,距離歸零,也還隔著一道祖神滅法大劫。
道祖可以避開這一步,因為祂早已渡過了大劫。
神亦卻不行。
既然避不了,得跟北槐一般渡劫。
徐道曹有法子在劫前對付藥祖,魔祖自然另有法子可以對付神亦。
“必須加速了!”
圣玄門內部,紫寵甫一出現,毫不忌諱被察覺,直接出手。
雙手撕裂虛空,猛然一抽,如是從無名之地中欲拔出什么,只是瞬息之后,道鏈撞蕩之聲炸響。
那座被神亦抽飛入時空碎流的劍樓,直接被紫寵撈進了圣玄門中。
劍樓不見千瘡百孔。
可是劍樓大門打開后,置放于中心處的胎元母棺,赫然已成了焦黑。
棺材一掀。
無頭魔祖驚坐而起,遍體鱗傷。
魔祖之靈、魔祖之意,接著騰冒而出。
竟是隔了這么久,愣是還沒法三合一,合到一處去。
“嘖。”
紫寵見狀,嗤笑搖頭。
她的身上亮起了恢弘圣祖之力,卻不是趁魔祖病,要魔祖命。
而是利用神性之力自帶的凈化效果,開始為魔祖身靈意三道療傷。
“圣辛……”
無頭魔祖之軀感動,伸出了雙手擁抱。
紫寵偏頭思量,本來在計劃之中,她還尚不想如此快歸零,畢竟必將引來藥祖忌憚。
且新天境說著簡單,還需要一個漫長過程。
先歸零者如八尊諳、藥祖、道祖,乃至假面魁雷漢,其實都會受到一定限制。
反而是如紫寵這般,能卡著戰力最大化出手的,才是當今祖神中的最強者。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目前局勢看,再不徹底歸零,怕是新天境打碎了,道祖憶己都不會給計劃讓人歸零。
“來吧。”
紫寵縱身一躍,帶著源晶中純粹圣辛力量,奔向了無頭魔祖之軀的懷抱。
魔祖身靈意三道,紫寵圣辛之力,伴隨著焦黑的胎元母棺棺蓋一關,在黑暗中徹底水乳交融。
“嗡!”
圣魔融洽,力歸平衡。
如是歸零之力,便是圣宮大陣所無法完全抹除的了。
這個瞬間,北域還在感悟“如道”的神亦,猛地斷了狀態,意識到自己身上也出了問題。
他長而起身,望向南方。
一步踹碎空間。
這頭夔牛,再度抄起了霸王,以悍不畏死之態,直直沖向了四陵山圣宮的位置。
“休想!”
十字街角上空,尚在接受道祖憶己傳承之力的道穹蒼,同樣在全神貫注之中,察覺到了圣宮的小動作。
可惜的是,萬象風光,實則道穹蒼還沒能第一時間收回各地記憶感悟。
歸零,還需時間。
而且,圣魔在計劃之中,本也不是交給自己來對付的。
“大刺繡術!”
不見道穹蒼有何動作。
神亦腳下,一道天機虹橋,直接架構而出。
他一愣,卻在踩上去時,發現如有神助,直接跨越兩域直接,被推到了四陵山前方。
卻是還有一座圣宮大陣,隔在眼前。
神亦哪里懂什么破陣之法啊,霸王剛剛提起……
“大堙滅術!”
那大陣天機紋光流轉,竟已在前頭熔穿,開出了個可供一位神亦通行的通道。
誰在助我?
神亦想都不想,一步踏進。
卻又迷失了方向,原來四陵山 “大指引術!”
便這時,腦海里如有仙人指路。
明擺著告訴自己,根本不需要浪費莽力。
退兩步,進三步,往左閃挪七丈,一個蹲身,以倒立方式行走,直接可看到圣玄門所在。
神亦略有遲疑,主要是那個“以倒立方式行走”,讓他才察覺到了有一絲“戲弄”的味道在,是誰?
來不及思考了!
神亦提著霸王,快速照做。
倒立才倒一半,便發覺眼前光景變幻,雪崖口上有一方倒著的古老青銅門,大門禁閉。
真有?!
饒是神亦,這會兒也不免瞧見了幾分或高于莽力的智慧。
他右手一緊,瞄準那門,尚未一棍擊出……
轟轟轟!
大門有古老紋光流轉,儼然已是被人破解了玄機,直接雙門大敞了。
“嘿!”
這四陵山圣宮,這么好走?
還以為那什么紫寵封了圣祖,已布下天羅地網,要浪費一顆象世蛛藕晶才能見到真人呢!
還是說,有怨也算錯了?
神亦哈哈大笑,想都不想,縱身一躍,躍進了大門之中。
四下玄妙,毫無心思去瞧。
各般美景,已無想法去看。
神亦放眼望去,雙目之中,只剩下那座熟悉的劍樓。
劍樓大門敞開,里頭放著一口焦黑的胎元母棺,想避避不開,想走走不得。
歸零氣息在內里臣服。
神亦唇角一掀,以煉靈太虛境觀圣魔之道雙祖氣息,竟是失笑輕嘲:
“羊入虎口,今日你在劫難逃!”
話音剛落,劍樓大敞的門前捎來幾縷清香,有圣光天降,落下了兩道身影。
一個銀發飛揚,怒而轉首之時,雙目間黑白霧氣沸騰,儼已失智,恨聲高叱:
“道!璇!璣!”
一個身段婀娜,卻是面帶凄苦,美目凝來之際,聲音中滿是哀慟與絕望:
“呆、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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