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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九章 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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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神降術!”

  龍窟,通玄禁區。

  一只花斑母豹忽然騰足立起,凄聲嘶鳴,很快其腹部裂開,從中跨出一道星袍中年人身影。

  他一手玉梳,一手銅鏡,梳著濕漉漉的血水長發出來,很快將一身污穢都震落,端是瀟灑。

  身后母豹凄慘呻吟著,他便反手一道星光甩去,母豹傷勢痊愈,驚恐著跑離此地。

  “居然是龍窟……”

  道穹蒼唇角微抿,若有所思打量著久違的通玄禁區的周遭環境,神情頗顯驚訝。

  將玉梳、銅鏡塞進胸口中,騰出手指來稍稍一掐,其眉宇間憂色也才能有所舒緩。

  “第三十七次來了,此前卻從未發現異常,確實反倒可以說明問題……”

  “明明如若真無異常,大可不必逆勢來此地這么多次……”

  他的自言自語是有聲音的,像是在跟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人說話。

  略略再思忖完,便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方向,緩緩伸出手,邊低喃道:

  “白霧禁區……”

  一步邁出,已出通玄禁區。

  第二步邁出,雙手觸碰到了白霧。

  當第三步跟上時,他已經來到了白霧禁區中,徐小受最后所處的方位。

  “我進來咯。”

  道穹蒼輕笑著,右手觸碰著空間。

  也不見其身上圣力波動,四下隱約卻有流動的水聲嘩啦輕響。

  頓時,白霧禁區空間這邊,道穹蒼的身影淡去,生命藥池里頭,一道虛幻的身影逐漸凝實。

  “記憶……”

  徐小受親眼看著道穹蒼“穿墻術”一般就進來了,大為驚奇。

  一開始理解不了,旋即轉以術道的角度去理解這一手“穿墻術”,若有所得:

  “以所觸摸到的空間為主體,以這主體上所承載的過去記憶為溝通,尋記憶中最薄弱處滲透進來?”

  “實則可能直接就是跟著這方空間被開辟的那一剎進來,約等于一直在,也一直不在,但如此,藥祖開辟的空間,藥祖不會發現嗎?”

  “還有,空間并非如人一般的主體,也不會主動去記憶什么,他怎的能尋得到空間的記憶,以及記憶中的過去?”

  道穹蒼,在主動暴露!

  他應該能有別的法子進來,再不濟喚自己幫忙就可以了。

  但他卻主動選擇了暴露他在記憶之道上的詭異能力,為什么?

  徐小受壓下波瀾,像完全沒看懂,皺眉問道:“怎么做到的?”

  他在打量道穹蒼,道穹蒼也在打量這位“北槐”,初始一怔,過后失笑,無甚所謂道:

  “記憶。”

  “空間,能有記憶?”

  “不能。”

  “那你還……”

  “正常情況下,不能。”

  “那,不正常的情況下呢?”

  道穹蒼聞聲呵呵一笑,他的目光從北槐身上挪開,掠過空蕩蕩毫無一絲能量的空間,落定到不遠處那團灰白色的陰翳上面,邊仔細打量,邊道:

  “正常情況下,南域風家劍閣的那塊劍碑,也只是一塊破石頭,后人觀之,瞧不見內里風家先祖留下的風采,悟不得其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劍道感悟。”

  “正常情況下,青居不過凡鐵劍一柄,記不住它的主人到底姓甚名誰,也不曉得真正讓它得到蛻變的,到底是后來者的二次錘煉,亦或是無形的名的滋養。”

  “正常情況下,空間也是死物。”

  這家伙……

  不得不說,騷包老道講話,有時真過于拗口了。

  徐小受愣是費了不少腦細胞,翻遍意道基礎知識,才對這家伙言下之意若有所得。

  正常人的視角是:

  人是生命體,人有記憶。

  石頭不是生命體,石頭沒有記憶。

  道穹蒼的視角是:

  人是生命體,人有記憶,通過搜魂可以得到本來看不見的記憶。

  石頭不是生命體,石頭卻不一定沒有記憶,只是以生命體的手段,一般讀不出非生命體的記憶。

  那么……

  或是將石頭變成類生命體,于是有了天機傀儡,如此便可讀其記憶了。

  亦或者走入另一個極端,于記憶之道的正反面上,尋至背面,讀到常人所讀不到的記憶?

  “記憶背面……”

  徐小受輕聲低喃,覺著這有點太抽象了。

  哪曾想,方才還云淡風輕的道穹蒼,聞聲瞳孔突然放大,不可置信抬起頭來:“你說什么?”

  “啊?”徐小受愣住,“有點感悟……”

  道穹蒼恢復了平靜,上下打量著這位“北槐”,平靜說道:“我就隨口一說,你也別多想,容易走入極端,將之當作你跟我提過的普通生命之道來理解即可。”

  你要這么說的話……徐小受心頭泛起古怪,莫不是戳到道穹蒼的“真諦”?

  再細細一想,此前便有過臆測。

  道穹蒼的修道方式,同儺祖的“我”互為極端,可說為“他”,或可說為“憑”。

  他擅長通過外人,可以是神之遺跡星空外那上千萬天機傀儡,也可以是道部、圣山高層、南域散落各地的別人,去憑定自己。

  這或許是他明辨我的方式。

  而今看來,不僅是“人”、“類人”,他可通過憑的方式去掌控之。

  連“物”、“非物”的石頭、空間,他也能以“記憶”的方式得到連接,用來憑我,或是明辨我。

  彼時之想,真驗證了?

  道穹蒼,修的真是“他”之道?

  徐小受一副還在繼續思考的表情,狀似無意的又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他……”

  道穹蒼卻毫無反應了。

  他認認真真打量完戌灰之翳,皺著眉似也完成了腦海中對此物的確證、總結,頭都不回,隨口搭話:

  “他什么,你不是叫我來看這戌灰之翳的嗎?”

  哇,這也太不經意了吧!

  騷包老道你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如若真不在意這個問題,你是愿意浪費美好時光,來跟我一起討論這么無意義的話題的。

  這么回避,說明自己的思考,很有意義!

  道穹蒼有意暴露,卻完全沒想到過,他這一手記憶之道運轉,能被自己極境意道反推出來這么多?

  徐小受這一次,反而有些敢去肯定“他”之道的存在了。

  而如果是走和“我”截然相反的路子,是否分化出去的每一個道穹蒼,每一個“他”,在收回時,道穹蒼都要求有所得?

  天機之道、星辰之道……

  穹蒼繪卷、煉靈奧義……

  天機大陣圖紋、生命圖紋……

  是了,這便不難理解,高層的道佩佩和道穹蒼,明明感覺上為同一人,卻又有絲微確實為獨立存在的兩個個體的感覺。

  底層的道部各般成員、圣山高層人員、南域突然百花齊放的天機術士,確實也都算是在體驗盡人曾得到過的“百態人生”。

  還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司徒庸人、貳號、宴生等,也屬于“他”之道零零碎碎,可有可無的一些嘗試?

  所以實際上,道穹蒼以記憶之道為主,其他各道兼修,在走主路的同時,對各家之道,也有既要又要的野心。

  同時,以“他”的方式,將影響分散出去,規避了其余大道之巔存在,也即魔、藥等祖,對其本體的關注?

  想著想著,徐小受突然有些汗毛立起。

  他從未放棄過對道穹蒼最終目的的揣摩,也從未放棄過對他內心真實所圖的研究。

  而許久未見的道穹蒼,再一次接觸時,依舊帶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他之所藏,深不見底。

  “北槐兄,你在想什么呢?”道穹蒼終于回眸正視而來,目光深邃,似有芒光閃爍,再不避讓。

  徐小受卻毫無畏色,盯著他許久,而后緩緩說道:“我在想,你曾對我說過,你我之道,截然不同。”

  道穹蒼唇角一掀,露有微笑:“當然,所以我們才是朋友。”

  朋友……

  這段關系,能維持到什么時候呢?

  你掀桌的時候,到底是要對魔、藥發動,還是要對我出手呢?

  徐小受不再多忖,摒棄雜思,望向戌灰之翳:“朋友,給我講講這個吧,我很好奇。”

  實際上,徐小受還好奇道穹蒼怎么敢以真面目進生命藥池空間。

  他原以為,要么騷包老道會變成自己,要么會變成其他人,以迂回的方式進來。

  要知道,被“北槐”看到,也無異于暴露在藥祖視線之下了。

  實則卻無。

  實則道穹蒼還敢主動暴露。

  或許,這同樣是一個信號,也差不多是時候道穹蒼想要入局了?

  “戌灰之翳,據我了解,有著‘精神污染’的能力,擅長對人之靈、意發動攻擊。”

  “分沒分化過,我不清楚,但這里的戌灰之翳,強度算是很高了。”

  道穹蒼并非是以靈犀術聯絡。

  實際上,當徐道二人碰面時,靈犀術已經停了下來。

  他二人所說之言,或許此刻藥祖一字不落聽了去,道穹蒼卻十分放肆,有什么說什么。

  “北槐兄,真要取這東西,藥祖怕就得跟你秋后算賬了。”道穹蒼笑意吟吟。

  “秋后算賬,那是秋后的事情了。”頂著北槐臉的徐小受無所畏懼,突然又想到……

  該死的道穹蒼!

  他頂著真身來這生命藥池,不就代表著,北槐這張臉下的人,若被發現另有其人,已不可能是道穹蒼了嗎?

  總不能,道穹蒼跟道穹蒼在聊天吧?

  這家伙真身到此,無異于告訴藥祖,十字街角真北槐究竟跟誰動了手,天機大陣究竟又是誰布置的——其人身份,蓋棺定論!

  好好好……

  道穹蒼,你是真臟啊……

  偷偷被擺了一道的徐小受,暗暗將這筆賬記在了小本本上,并決定到時候報復一手。

  但這個時候還需要道穹蒼這個朋友出力,他當然不好發飆,對著戌灰之翳做了個手勢:

  “請。”

  道穹蒼本也就是為戌灰之翳而來。

  有些時候,為了藏而藏,放棄到手的機緣,這絕不明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趁著藥祖歸零,哪怕暴露一些,也要擺祂一道,不止徐小受作如是想,道穹蒼亦然。

  他毫不猶豫從懷中掏出兩個玉瓶,將其中之一扔給徐小受,便捏起了印決,同時說道:

  “此乃‘凈煉妖瓶’,用來提煉六戌之力,你也能制作。”

  沒有多余解釋,也無其他牽扯。

  徐小受拿到玉瓶,感知一掃,便瞧出了端倪。

  不是什么遺紋碑神器,只是天機造物,但內里蘊含的卻是超道化的法則之力——記憶之道。

  也就是說,精通天機/紡織之道、記憶/意之道者,可以制作,原理也很簡單,靠法則之力,將之壓進記憶、意之大道。

  之后或食用、或再放出,隨便凈煉妖瓶持有者怎么使用。

  徐小受又恍惚間,從這玉瓶所篆刻的陣法上,讀出了極為強勢的“我”的味道,仿佛能將人心神攝去、揉碎。

  還沒問,靈犀術有聲音穿來:“別問,這個不好解釋,是‘儺’予‘圣’之玉瓶的仿制品。”

  真和癲儺有關?

  道穹蒼也見過癲儺了?

  哦,也或許,是在鱗白之巫的記憶中見過?

  “式!”

  手印一打,有備而來的道穹蒼,已經啟動了凈煉妖瓶,遙遙對著遠處那團灰白色的霧氣吸納了起來。

  徐小受見狀不再猶豫。

  戌灰之翳確實好似又靈智,在感受到凈煉妖瓶的吸納之力后,驚恐躲閃。

  可沒用。

  道穹蒼不吸,之后藥祖會來吸。

  自己若不拿,則對此物更是毫無認知。

  徐小受從來都不想要去吞噬戌灰之翳,融入自身,他猜測,道穹蒼也許同樣如是想法。

  但對于此前“受到攻擊”,不得不防。

  若藥祖之后展露出來戌灰之翳的能力,一擊將自己控住,今日對外之仁慈,他日于我之殘忍。

  “式!”

  徐小受催動凈煉妖瓶,同樣開始吸納。

  不多時,那團灰白色的霧氣便一分為二,被徐道二人平均瓜分。

  生命藥池空間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徐小受望著望向道穹蒼,道穹蒼也望著這個“北槐”,顯然二人都有話要說。

  當著可能一直存在的藥祖的關注,徐小受邊研究瓶中力量,邊開門見山:“我想對阿藥動手。”

  “看出來了。”道穹蒼點頭。

  “你呢?”

  “我精神上支持你,朋友。”

  徐小受氣樂了,都到這一步了,還藏,藏得住嗎你?

  “道穹蒼,你到底想做什么?”

  “研究一下戌灰之翳的力量。”道穹蒼晃了晃手上玉瓶,目光卻眺向了外邊,他想離開了。

  見狀,徐小受不再委宛:“道穹蒼,你記憶之道超道化,到底是只超出一點,還是極境?”

  這突如其來的劈頭蓋臉一問,道穹蒼懵住了。

  他瞪大了眼,怒視徐小受,又不由自主抬動眼皮,往上稍作示意。

  那表情仿佛在說:這么私密的事情,你就這么水靈靈問出來了,不會使用靈犀術傳音嗎?

  “不能說嗎?”

  徐小受一臉無辜。

  那表情仿佛在說,他并不知道剛超道化,代表著有封神稱祖的可能;極境,則代表著有了隨時隨地明辨我歸零的基礎。

  道穹蒼失聲無言。

  徐小受臉不紅、心不跳,為自己辯駁了句:“我以為你方才展露記憶之道那神鬼莫測的一手,代表想攤牌了;真身到此,代表有恃無恐,至少不怕正在歸零的藥祖神農百草。”

  道穹蒼:???

  你擱這喊人呢!

  你敢不敢再大聲一點?

  徐小受歪了歪腦袋,跟北槐一樣喜歡歪腦袋:“阿藥,別偷聽了,我知道你在看我。”

  還別說,直接就是有直接的好處。

  一直以來,即便有種被窺探的感覺,信息欄沒異常動靜。

  這一次,明晃晃就跳出了條“受到關注”,證明藥祖正眼瞧了過來。

  道穹蒼同樣腦海里在拉響警報。

  他瞪著面前這個“北槐”,瞪了許久,搖頭失笑:“其實,確實是可以說了。”

  “怎么說?”徐小受還是歪著頭。

  道穹蒼的表情、神態、語氣,不再一驚一乍,而恢復了恬然。

  他的唇角微微掀起,面上又掛出了那皮笑肉不笑的微妙笑容,淡淡道:

  “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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