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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九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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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祟陰,原來虛弱到這個地步了嗎?”

  較之于鼎力相助的圣祖之力、藥祖之力,那“裊裊炊煙”,直接給五域人看樂了。

  怕不是來搞笑的?

  但一想到祟陰在神之遺跡復蘇,先后遭到神亦、受爺等的截殺。

  入了圣神大陸之后,又被蒼生大帝、受爺擺了不止一道。

  思來想去,這家伙戰力十不存一,怕還真是三祖里面最菜的了。

  可真是如此嗎?

  八尊諳不這么認為。

  三祖中若真還有善茬,也該早給另外兩位斗死了,祂更不至于被逼得走出最后“歸零”這步。

  回望向空余恨……

  從時間長河之上,吞噬各般空余恨投影,合并力量用以壯大自身。

  固然借來了時祖之力后,各般空余恨都對玉面書生空余恨的召喚無法抵擋,只能以身殉道。

  然而,此舉看似精妙,實則危機暗藏。

  此前八尊諳或許還瞧不大出來,歸零后再去查探這時間長河上各時代無數個空余恨,分明盡是三祖后手痕跡。

  固然有如閻王黃泉那般,使命為搜尋淚家瞳,但進行到一半被空余恨攔截下來了的。

  這些,卻還算是污染較少的。

  大部分的乍一眼望去沒什么,抵抗過那重“沒什么”的指引后,分明病入膏肓:

  有煉過靈修出無主圣力,掌握神性之力的;有悟道失敗走火入魔,渾身繚繞魔焰無法掙脫的……

  有并入空余恨身體時還在鉆研術法念念有詞,手臂長滿紫色眼睛的;有三頭六臂掐訣吟唱,不斷吞吐邪祀祈神之力的……

  更有甚至,仗著此前五域無歸零祖神,一層指引糊在表面,連藏都懶得去藏。

  就如那從死海位置被接出來的空余恨,連腦袋都已不是人腦,而被一朵鬼臉向日葵取締。

  他體內深處最澎湃的,甚至不是時間、空間之力,而是濃郁的生命之力,是藥祖之力!

  “啊,啊……”

  “不要吞我,我不想出來,不要啊……”

  那鬼臉向日葵空余恨滿臉絕望,生命靈氣最足,靈性也最足。

  被喚來時,他甚至還能掙扎叫喊,還知曉發生了什么事。

  然半推半就的,嘭的一下,也撞進空余恨身中了。

  關鍵其體內,那般斂蓄著極致生命力量的向日葵種子,居然沒給空余恨帶來多少增益。

  只讓面色紅潤了一絲,跟其他雜七雜八的空余恨,沒什么兩樣。

  那余下的精純力量,藏到哪里去了呢?

  “裝,都不裝了?”

  八尊諳眉間頓時寒霜密布。

  祂知曉,三祖皆知自己飛升在即,沒多余時間去搭理祂們,想拔除也拔除不干凈。

  但自己還沒走呢!

  當著自己的面,還敢這么做,未免太不將青居放在眼里?

  “不夠。”

  八尊諳回身一喝。

  圣神大陸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怒火,知道這就是在質問祟陰。

  祂倆至少還出了三分力。

  你這點“炊煙”,沒等到米熬成粥,火就要滅了!

  三束幫忙維持時境裂縫的光束頓時一顫,三祖此刻那叫一個有苦難言。

  八尊諳歸零,是還有手段可以對付。

  但在此之前,真沒人想到養豬場里,還真能養出來這種一步歸零的野豬,連獅虎都不放在眼里。

  這下好了。

  早知如此,這么多年來留在空余恨身上的后手,多多少少要再加一兩層遮羞布。

  這會兒見空余恨們被明晃晃“接召”過去,三祖自個兒看著,都感覺滿滿的全是挑釁味道。

  真不是!

  真沒有!

  歸零了你就趕緊飛升,沒人想和你打了!

  魔祖、藥祖不語。

  怎么說,祂們也算是真的在出力。

  時境裂縫層次太高,要維持住,消耗著實不少。

  八尊諳這話既然這么難接,那就誰出力少,誰站出來背鍋吧。

  祟陰沉默了陣,暗罵二祖無恥,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從南域各處匯起聲音來:

  “八尊諳,實非祟陰不欲出力,而是無力襄助更多。”

  “神之遺跡,本尊真身被碎,圣神大陸,又被剝奪殘力……”

  太可憐了!

  祟陰語氣好像都要哭出來了。

  祂不止沒更多出力,一頓之后,甚至當著五域的面,探討起了自認為可以有的更好的解決方案:

  “時境重塑,祟陰鼎力支持。”

  “若能借來神亦肉身一用,再釋解徐小受手中人偶之力。”

  “時境通道,祟陰可起神諭,當以一己之力,護持通道穩定,至少百年!”

  五域頓起喧聲。

  祟陰解放之后,能有這么強?

  一個人就能支撐百年的話,那這般看來,魔祖、藥祖其實藏了更多啊,祂們的狀態明明要更好!

  “老奸巨猾……”

  不乏有明眼人轉念一想,就瞧出來這才是真正會踢皮球的選手。

  神亦、徐小受,八尊諳怎可能會去動?

  但祟陰還這么說了,真是在“商量”嗎?

  非也!

  人家三兩句話,直接將矛頭轉向了魔、藥二祖,暗戳戳點明不出力的不是祂祟陰,相反另有其人。

  不知道呀。

  祟陰只承諾了祂解封就有百年,其他的祟陰就都不知道了呢。

  天色忽而一暗,境外若有悶雷炸響。

  沒來由的,五域感受到一股壓抑,似乎有人被激怒了,但不敢表露太多。

  “八尊諳先生……”

  空余恨扭過頭來,開始隱秘傳音。

  他大概也知曉三祖的算計,可時境都起了,他現下考慮的,只有未來:

  “時境穩定之后,我應該能做到更改時間流速,十倍?百倍?現在不得而知,但應該就在這范圍之中。”

  “若你入時境后,后方還能有三祖分力襄助,我還能嘗試將時間長河一分為九,在時境中九線并行,助你更快溯出天境。”

  后方戰場如何穩住,在合作中是八尊諳、徐小受該去思考的事情。

  空余恨只是盡可能給出他力所能及范圍內的全部,而按照計算,即便一切以最低情況來。

  一比十幾的時間流速,再將時間長河分化為九,疊一塊便有接近百倍的助力。

  圣神大陸百年,時境就能萬載。

  以八尊諳的能力,運氣夠好的話,萬年時間,是有可能追溯到天境的。

  而這,還是按照最低倍率換算。

  若能做到一比一百的時間流速,百年萬載,便成了十年萬載。

  若魔祖、藥祖,也能一下給到“百年”的力量相助,時間長河是開不了更多了,畢竟多的話,八尊諳也有迷失自我的風險。

  那股力量在第一時間消化掉,時間流速理論上,最高能開到極致的三百倍,也就是……

  “三年,萬載!”

  八尊諳心弦陡然波動,目光定定,心神卻不自覺飄向了伏桑城下月宮奴。

  太誘人了。

  一萬年,他不論如何都承諾不出口,畢竟滄海都成桑田。

  但如果只是去三年,只需要讓她在圣神大陸等上三年,便是時境中要渡過萬載孤獨,又有何妨?

  可是……

  三祖,會給三年嗎?

  哪怕在祂們的視角中,萬年、十萬年,自己都不一定尋得回天境。

  此間之地風云變幻,圣神大陸的三年,已不再是過去無關緊要的三年,可以發生太多事情了。

  “空余恨,我信得了你,信不過那三位。”八尊諳長聲一嘆。

  空余恨眼神頓時黯淡下去。

  三年,已經是最極致的說法了,他無法保證更多。

  他想到了什么,確實八尊諳走了,三祖可能立馬反撲,但畢竟五域還有那家伙在,還有變數:

  “受爺……”

  話尚未脫口。

  八尊諳斬釘截鐵,切斷傳音:

  “我都不一定接得住三大歸零祖神,壓力怎么能全落在徐小受一人身上?”

  “別說三年了,我一走,三天,祂們都等不了!”

  五域死寂。

  八尊諳遠眺虛空,神情淡漠。

  祟陰一言落罷,誰都看出來,八祖在思考、在權衡。

  “如何?”

  南域再起音聲,不免多了幾分期待。

  祟陰原意自是在踢皮球,但沒想到,八尊諳竟然真的思考了起來。

  難不成,神亦肉身拿不到,徐小受手上的祟陰人偶,還能提前得手?

  這不失為意外之喜!

  “呵。”

  萬眾矚目之下,高空中傳來一聲低笑。

  旋即八尊諳手中斷劍青居斜提而起,雙目間寒星冷冽:

  “給你們臉了。”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悲鳴帝境大世槐,上下貫徹出璀璨銀色劍氣。

  寒宮帝境,寒宮洞天,石殿所在位置,同樣有沖霄劍氣騰起,一下便炸碎了結界。

  十字街角,倒佛塔下,黑色棺槨也被劍氣鎖定,萬物皆劍。

  北域時境裂縫舊址,時空碎流之間,順著道鏈爬上劍樓,劍樓尚未完全降臨,也被鎖定。

  星空道黿背上,道佩佩突然抽身爆撤,連棋都不敢下了,只見對面徐小受身上也迸出劍氣來。

  “不是,狠起來,自己人都殺?”

  道佩佩短暫都懵了,直到徐小受身上緩緩浮出一只布娃娃,才意識到八尊諳鎖定的是祟陰人偶。

  五域人嚇壞了。

  頃刻之間,圣神大陸地動山搖,又有了崩潰的跡象。

  突如其來的劍氣,完完全全就是標記,直接點明了三祖最主要的后手藏在哪里。

  而高空中,八尊諳青居斜提于胸前,連半句廢話都無:

  “我數三息時間,摘掉大世槐、劍樓、祟陰人偶,這很公平。”

  眾人倒吸涼氣。

  真要出劍嗎,八尊諳也上頭了?

  可是,五域怎么辦,我們怎么辦,我們是無辜的啊!

  “八尊諳!”

  魔祖之聲從天外炸響,有著不可遏制的怒意,完全不受威脅:“爾若出劍,圣神大陸,必崩無疑!”

  “三。”

  八尊諳一步踏出,五域瞳孔巨震。

  可是,祂人消失了!

  不會要從天外,給到五域一劍吧?

  比五域人更驚恐的,是三祖:“不會是來找我們了吧?”

  塔下棺槨、劍樓之靈、石殿意志,同時震動,像是要提前出世。

  悲鳴帝境,大世槐猛地一蕩,將無窮盡的生命力拋諸往外,盡可能分散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四象秘境,月宮離當場昏厥,其身后祟陰之相頃刻凝實,一躍而起,高聲喊話:

  “八尊諳,當真要魚死網……”

  戛然而止。

  三祖所見,八尊諳并未出現在任何一人跟前。

  相反,祂離大家都很遠,青居斜提,徑直出現在了神之遺跡第三十三重天上,仙姿飄逸。

  “二。”

  毛骨悚然!

  三祖都不是蠢貨,一下瞧出來了八尊諳什么意思。

  圣神大陸不會炸。

  因為神之遺跡,至少可以換來八尊諳一次出手。

  祂,真能說到做到!

  “住手!”

  “且慢!”

  境外兩道聲音交錯響起。

  戛然而止的祟陰,甫一出現,本還帶著威脅口吻,當凝眸對上八尊諳那冷冽雙眸時……

  “喝!”

  祟陰二話不說,指尖一滑,印決捏起。

  那藏于月宮離體內,死都不想暴露的力量,一股腦傾瀉向時境通道。

  “八尊諳!”

  祟陰三只眼睛、六條胳膊,似乎都在用力:“祟陰!是帶著誠意來的!”

  紫色光柱,較之于此前南域的“裊裊炊煙”,強了不知多少。

  哪怕是跟圣祖之力、藥祖之力比,也超過不下百倍!

  空余恨從孤木難支,突然跟給解放了似的,肩上重壓直接消失。

  “啊?”

  他懵了。

  五域也懵了。

  這是奄奄一息的祟陰?

  祂到底藏了多少,又還有多少?

  “全部了!”

  “八尊諳,這是祟陰的全部了,都給你了!”

  祟陰一眼瞥去,見那瘋子還沒收手,青居上鋒芒更甚,整個神之遺跡都開始裂解。

  祂要瘋了。

  當即撕心裂肺一吼:

  “圣辛!”

  “神農百草!”

  話剛出口,便見那圣祖之力、藥祖之力光柱,同樣勃漲百倍,三角并立,不分伯仲。

  空余恨在沉默中松開了手,直接就解放了。

  他只需要平衡住這時境一角,讓其穩定即可,三祖,太給力了。

  八尊諳……

  眺向神之遺跡那身白衣,空余恨霍然意識到,理,是講不清的。

  真理,只在劍鋒所向之處!

  “盡力了!”

  “八尊諳,吾等皆已盡力,你真要拼上一切嗎?”

  神之遺跡,水鬼迷茫間抬頭。

  很奇怪,本來通過掌杏觀戰,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三祖的聲音直接在神之遺跡響起。

  好清晰啊……

  “不對。”

  岑喬夫還在啊!

  我還沒出去啊!

  八尊諳,你要干什么,我也是可以舍棄的嗎,我應該還沒被踢出圣奴吧?

  至少,先通知我們一聲啊!

  水鬼驚惶間就收拾起東西,要逃向杏界,他也拿捏不準八尊諳的意思了。

  “斬嗎?”

  說實在話,這一劍,是可以斬出去的。

  這本就是計劃之中的第二劍,將帶走死神之鐮上,鬼祖的一切后手。

  可是……

  心念牽系,落于伏桑城。

  死神之鐮,還在烏雞跟前懸浮,遲遲未曾擲出。

  在歸零前,八尊諳或許會被騙過去,可連華長燈都能分成身靈意我四層斬殺,祂如今又哪里瞧不出來。

  在看似完美的烏雞身上,屬于“意”之層面的徐小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欲蓋彌彰的生命能量。

  “藥祖,出手了……”

  八尊諳看得見。

  祂卻知曉,修不出身靈意我的三祖,并不知道祂看不看得見。

  祂遲疑了一會,將青居收回,并未斬出這一劍。

  自己還在,藥祖不至于動手。

  真動手,徐小受不至于會被那么快拿下。

  而迄今他沒有求援,說明另有打算,這死神之鐮不出,或許剛好可以釣一釣藥祖……

  一步邁出,重回靈榆。

  八尊諳收劍負手,往時境通道走去,大步流星:

  “三位,我知道你們想做什么。”

  “但記住,終有一日,我將歸來,不要太過放肆。”

  在萬眾注視間,八尊諳越過空余恨。

  祂隨意一攝,帶走了時間長河上,一道空余恨身影。

  而臨至被時境通道吞噬的前一瞬,那襲孤傲白衣,也只是微微一滯,到最后都并未回頭。

  伏桑城下。

  月宮奴雙目一閉,淚滴淌下。

  耳畔余音消碎,卻是斬釘截鐵,字字如誓:

  “短則三日,長則三月,不論成與不成,我都會歸來。”

  “在此期間,一切交給徐小受。”

  她將手縮進了衣袖之中,不住摩挲著手上突然出現之物。

  那是一塊令牌,曾作為護身符,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先后護過說書人、徐小受等重要人物。

  平平無奇,一塊“八”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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