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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六章 此一計驅虎吞狼,道既出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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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天圣帝,捏爆了……娃娃?”

  五域瞠目結舌,竟不知再該以何等心情,去面對此刻傳道鏡畫面中發生的一切。

  在他們的視角中,那個立在海面上大肆調侃封天圣帝的,雖然一開始是一個小女娃。

  很快,她就發生了異變。

  她的腦袋,突然就變成了封天圣帝一開始想要守護的那個祟陰人偶。

  這個頂著詭異人偶腦袋的小女娃,就立在海面上一言不發,封天圣帝越發憤怒。

  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最后瘋狂到一把攝去了那小女娃,將之祟陰人偶腦袋用力捏碎。

  啪的一聲,所有人心也碎了。

  “這不是封天圣帝該護住的東西么?”

  “到底發生了什么,難不成封天圣帝看到的東西,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他,中幻術了?”

  壞了!

  封于謹心頭一咯噔。

  小女孩的腦袋一炸,恨是解了,爽是爽了。

  可它只是這么炸開,沒有血花,沒有腦漿,沒有肉沫……

  與記憶中符合常理的一切,通通沒有出現。

  相反,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女娃娃腦袋炸碎后,從原地蔓開了妖異的紫色霧氣。

  很稠!

  都快要凝成液體了!

  封于謹對這般力量并不陌生,當是時只覺天都要塌下來。

  “祟陰……”

  記憶,便如爆竹一般,在此聲后于腦海深處嘭的炸開。

  封于謹突然就有了兩幅畫面:

  一是方才被悄無聲息植入的,小女孩挑釁自己,小女孩也只是正常小女孩的記憶。

  二是小女孩頭頂祟陰人偶,自己明明看見了,卻忽略了的記憶。

  “記憶……”

  這個瞬間,意識到幕后始作俑者是誰的封于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他大動干戈,決定好奮力出擊的時候。

  道穹蒼四兩撥千斤,只是略施小計,便讓他一拳轟在了棉花上,難受到了極致。

  不,這甚至可以說是釜底抽薪!

  藉借自己之手,捏爆了本該由自己封印守護的祟陰人偶!

  “啊啊啊!”

  封于謹徹底要瘋。

  他知道自己容易被別人利用的點在哪。

  不外乎千百年來養成的卑微、膽小、怯懦、易怒、情緒不穩……

  可傻人都有傻福,不知道甚至好過知道。

  這種知道自己哪里有漏洞,還在那里被人鉆了空子,偏偏鉆完了才察覺的無能為力感,無從描述!

  “啊——”

  技不如人,思慮不周。

  封于謹除了無能狂怒,再也無法做到其他。

  “不,還可以補救,不會出事的,徐小受也不會怪我的,他可是道穹蒼!”

  封于謹忽然定神。

  他忙不迭出手,利用封印之力,大肆圈攏周遭往外逸散的紫色霧氣。

  “這是祟陰意識?”

  “這就是徐小受說的,祟陰?”

  “假如在這個時候,本帝去選擇投……”

  不不不……封于謹立馬又收斂了那等瘋狂的心思。

  做錯事不思彌補已經夠離譜的了。

  做完錯事因害怕受罰而背叛,那可真是自尋死路。

  不論徐小受、八尊諳,亦或者祟陰邪神,無人會看得起這般墻頭草兩邊倒的角色。

  “補救!補救!”

  封于謹召出了一口又一口的封神棺。

  他圣帝之相快速出手,又不敢全力出手,只試圖將祟陰逸散的意識通通收納進棺。

  可是……

  “根本補救不了!”

  旁觀者看得最是清楚。

  那自祟陰人偶中爆出來的紫色霧氣,自出現后似便和這片世界憑定。

  饒是封于謹再怎么圈攏,他只能歸納部分進棺。

  當這邊注意力一放松,去關注別的地方的祟陰意識時,方才收納的棺中之氣,又悄然逸散。

  “啊——”

  這一刻,五域耳聞那撕心裂肺之鳴,幾乎感同身受封天圣帝的崩潰,同時也震撼于神鬼莫測道殿主的恐怖算計:

  “道殿主,甚至都還沒怎么出手吧?”

  “嘁。”

  虛空之中,忽而傳來一道謔笑聲。

  很快,伴隨著侃侃之音,從遠處縮地成寸,大步踏來一端持天機司南的星袍男子:

  “人之程度,生而注定,天賦決定下限,努力不值一提。”

  “縱有巧思,偶登快船,當時捷徑所走,日后十倍償之。”

  “非選擇大于努力,非天資決定人生。”

  “所不能改,此‘天命’也!”

  道殿主……

  無數人望著傳道鏡中那星紋長袍男子,攜圣光從遠方踏來,口銜圣音,讓人醍醐灌頂。

  他是如此圣潔,以至于在圣帝之相下本該渺茫無光的他,此刻看去身形如此偉岸。

  道穹蒼……

  封于謹咬牙切齒,知道道穹蒼話里話外在說什么。

  他不外乎是在嘲諷自己能取得如今成就,所賴不過封印之體,以及那偶得圣帝位格的機緣。

  他更是在譏諷自己,而今選擇徐小受,選擇圣奴的這一條路,或許非但不會讓自己走上康莊大道。

  相反,將用再一個千年,去償還類似于當時因為天資而巧合走上的捷徑?

  圣光照耀著道穹蒼前行。

  道穹蒼含笑而語,智珠在握,仿一切皆在掌控之間:

  “天命不可違,卻非天命不可改,非如此莫有‘逆天改命’之說。”

  “然逆天者,量力而行之。”

  他終是停在了封于謹的不遠處。

  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盯著背負圣帝之相的封于謹,如是在藐視螻蟻:

  “奇技淫巧固然能得一時之造化,于重要時刻卻總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你說呢,封于謹?”

  封于謹聽得臉色都綠了。

  如果他是寒宮圣帝,哪怕只是一縷意志降臨,道穹蒼都不敢如此放肆。

  如果他有白脈三祖可以輪回的生命力,魔帝黑龍的膽識與勇氣,他敢爆發。

  可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區區封天圣帝。

  他只是虛空島內島的一員無名小卒。

  他不是先天生靈,固然借了封印之體的名頭,也只是依靠自己,一步步從后天煉靈修來。

  此身,亦是本尊。

  死了就沒了。

  饒是如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你又怎敢欺我?”

  狗急尚且跳墻,何況為人?

  封于謹再也忍不住,蓄力一記轟拳打出,徹底封死了四方道則,絕了道穹蒼的所有退路。

  可是……

  當那一拳貼臉臨面之時,道穹蒼居然不閃不避。

  他甚至面帶春風,笑意盎然,連一絲一毫的防御之意都無。

  “這,又是什么意思?”

  當思緒一晃時,封于謹眼前一錯。

  道穹蒼那張臉,就變成了莫沫略帶驚愕的面容。

  這一擊不僅沒打出去。

  封于謹臨時收拳,逆血攻心,甚至炸掉了自己一條臂膀。

  可回過頭來……

  面前道穹蒼還是道穹蒼。

  方才那不知何時露面的莫沫,僅僅只是在自己的記憶之中,虛幻的曇花一現。

  “呵。”

  道穹蒼輕笑搖頭:“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甚至不知道,我是我。”

  怎么打?

  這如何打?

  封于謹知曉這不是莫沫,莫沫在神之遺跡中,徐小受便能有所保護。

  可他怕了!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他此時甚至不知曉,方才炸掉的小女娃腦袋,那個祟陰人偶,究竟是真人偶,還是假腦袋。

  如果連周遭逸散而出的祟陰霧氣也為假,而面前道穹蒼才是真正的祟陰人偶所化。

  “我可犯一錯……”

  “然一而再,再而三犯錯,誰人可忍?”

  別說徐小受不能忍,封于謹自己,都無法接受!

  “哈哈哈哈。”

  道穹蒼大計攻心已成,揚聲大笑。

  笑聲忽而一滯,他身軀變得僵硬,雙手不受控制在上揚,嘴里也艱難發出了古怪的聲音:

  “受、受神……”

  可當道穹蒼雙膝再要下跪時,他輕車熟路的引爆了自己,將整個人炸掉了。

  “我的徐,你始終慢我一步。”

  大笑揚天,道穹蒼爆身不見。

  余下的,只有一根被拋飛而出的黑色干枯的締嬰圣株枝條,以及肅聲一道:

  “術·歸識冢!”

  “締嬰圣株?”

  風中醉也是聽了老家主之言,才意識到這是什么,以及稍稍敢去解讀道殿主的意圖:

  “道殿主這是要和祟陰聯盟?”

  “締嬰圣株源于神之遺跡,也就是斬神官遺址,聽聞最后是與祟陰相并,不分彼此的……”

  一頓,他又陷入了迷糊:

  “可道殿主又怎會祟陰之術,且這‘歸識冢’和‘歸魂冢’,似乎又有不同?”

  “難不成,是這枝條當中,蘊含了祟陰之術,且在神之遺跡之時,就提前埋好了?”

  這可真太細思極恐!

  無人看得懂眼下道殿主之舉。

  大家原先還唯一愿意去相信的,不論道殿主如何,至少他不會做出對圣神大陸不利的事情這點,也有些變動。

  因為道殿主此刻所行之事,真和“正義”二字,沾不上半點邊!

  “嗚嗚——”

  一術既出,南冥之上,烏云再匯。

  這和掛在南域罪土高空上的那片意識之云遙相呼應,至此眾人也已完全看出:

  “蒼生大帝的歸魂冢,從來都沒有成功。”

  “但自祟陰邪神處發動的歸識冢,從術狗之后就立在了南域之上,并假以歸魂冢作遮掩?”

  當看出這一層時,風中醉一身冷汗都驚出來了,南域、南冥兩片意識之云,太相似了。

  唯一有本質不同的……

  南域上空的,屬蒼生大帝的殘識多,祟陰意識少,只是污染。

  而南冥上空的,那就是鋪天蓋地的海量祖神意識,滿滿的都是祟陰的邪祟氣息。

  “邪神,要在南域罪土,復蘇了!”

  當五域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時,兩片烏云各自一震,繼而南冥之上的祟陰主體意識,主動出擊。

  那烏云飛速延展,像是饑渴許久,亟待牽手愛蒼生殘識和余下自身部分殘意。

  當它飛掠過境時,五域觀戰者各皆提心吊膽。

  南域罪土之上,隸屬于愛蒼生殘識的那片歸識冢,則是劇烈震顫起來。

  “愛蒼生在反抗……”

  “蒼生大帝在反抗!他在拒絕!”

  風中醉驚叫連連,可他的驚叫、五域的注視,沒能阻止得了祟陰主體意識的行動。

  南冥之云,速登罪土!

  “受爺呢?”

  當下,唯一似還能解決此般緊急情況的,似就只剩下受爺了。

  可當傳道鏡母鏡將畫面給到受爺時,五域所有人心頭一空。

  “這是……”

  受爺雙目失神,整個人處于一彷徨態。

  他微微探手,輕撫虛空,明明身前空無一物,像是在撫摸著什么不可觸及的隔閡。

  “是了!”

  這個時候,世人才幡然醒悟,也徹底洞徹了道殿主那滿是算計的骯臟之心:

  “祟陰為邪神,可以跨越古戰神臺的限制,稍稍介入戰場。”

  “受爺只是太虛,蒼生大帝現在只是殘,而不死,他逾越不了‘規則’!”

  南冥歸識冢,重重撞上了南域罪土之上的烏云。

  那一瞬蕩開的力波,扭曲了罪土各地的空間,在各地炸響了足以震裂耳膜的雷鳴。

  “滋啦——”

  一瞬熾白之電耀燁過后。

  所有人張目而望,可見五域各地傳道鏡子鏡勉強拼湊出來的南域鳥瞰圖中。

  來自南冥的歸識冢,正在快速吞并南域罪土之上的!

  “吃……”風中醉儼然有些無力解說,手心、腳心都在冒汗:

  “祟陰主體意識,已在快速蠶食蒼生大帝的殘識。”

  “饒是蒼生大帝再抗拒,他只是殘識,還被祟陰部分意識污染,他根本無力反抗。”

  “快!好快!”

  “只是幾個眨眼功夫,已經要吃完了,祟陰如此可怖,而蒼生大帝……”

  風中醉艱難吞咽著口水,發出悲慟呼聲:“蒼生大帝,今日必將圣隕?”

  嗚——

  五域妖風陣陣。

  世人仿都提前耳聞了,那圣隕時才有的悲絕慘音。

  截止此刻,所有人已不再抱任何奢望。

  道殿主便是和祟陰合作了,且他們的計劃,毫無疑問還是個完美計劃:

  “利用蒼生大帝的古戰神臺作囚籠,限制住受爺這個變數的行動。”

  “再利用受爺的戰斗力,將祟陰復蘇最難的部分,也就是蒼生大帝打殘。”

  “后令祟陰截道,保住蒼生大帝殘識不滅,這便可迂回利用到戰祖意志,不讓受爺去干預祟陰主體在古戰神臺之外的地方復蘇。”

  “而受爺不出,誰能擋得住道殿主的計劃往前推動?”

  封天圣帝?

  封天圣帝連一息都扛不住!

  神鬼莫測道穹蒼,真發動時,無人可擋!

  “而無人能擋道殿主,當祟陰復蘇時,蒼生大帝殘識盡數被吞。”

  “受爺便再恢復行動,他能做什么?”

  “此驅虎吞狼,掣肘彼此,獨我坐收漁利之計……受爺縱使歸來,回天乏術!”

  當風中醉分析完當下境況,更將一切毫無顧忌道出時,五域掀起軒然大波。

  祟陰復蘇,究竟要做什么?

  道殿主勾結邪神,所圖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慌了。

  可更讓人心慌的是。

  當思及此時,南域歸識冢中,如是再也招架不住般,傳出了一聲凄厲的嘶鳴: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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