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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四章 步步為營諸事小,謝祖隆恩先盾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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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黯。

  拖著疲憊的心神回歸神之遺跡,恰好能聽到八尊諳口中那比祟陰邪神還可怕的人在發話:

  “何必與之廢話?”

  祖神罵戰,小小眼屎徐小受膽敢插嘴,已是膽大包天。

  這個甚至算不上是哪一方,也非背靠另一位祖神而有所倚仗的家伙,也敢出聲?

  天祖之眼都不由垂下注視。

  哪位?

  幾乎想不起來,此人也在虛空島上露過一面。

  因為彼時的道穹蒼,不顯山不露水,屬于是有點底牌但又平平無奇的半圣。

  連徐小受在那一戰后都對道穹蒼起了小覷之心,簡而言之,太弱了。

  弱到比饒妖妖還沒有記憶點,無法讓神記住!

  可現在……

  拋去狼狽的外表不提。

  道穹蒼死盯著祟陰染茗,顯得把握十足的表情,仿在說“碰上祟陰,吃定祟陰”!

  你哪里來的底氣,你方才可是孬得很的……徐小受暗自皺眉,騷包老道應該不至于無的放矢吧?

  道穹蒼很快端上了先前那副神機妙算的姿態,遙遙眺著祟陰染茗,從容不迫道:

  “如我所料不差,天祖之靈能從虛空島越渡而來,說明你對神之遺跡的掌控,并非百分百吧?”

  祟陰染茗沉眼無聲,旋即目光挑向天祖之眼,那表情仿在說:

  你的人,不管一下?

  同為祖神,和天祖能如孩童般罵戰,二者皆不覺有違和。

  但此子如此小覷自己,不等同于是在小覷天祖?當真不知尊卑!

  他同徐小受在一起。

  后者為天祖傳人,前者不論怎么說,也和天祖扯得上些關系了。

  連神使都算不上的下人尚且如此,這,已算得上是“管教無方”了吧?

  道穹蒼對此等表情,卻是視若不見,自顧自道:

  “且從你無力相抗,只得在方才之局中逞些口舌之利的表現看,染茗道嬰沒那么好掌控,星河神庭,也并不好維持吧?”

  這一次,不待祟陰染茗遞來嘲諷表情,天祖之眼聞聲已是眸光微慍。

  拋開立場不談,“廢話”、“天祖之靈”、“你”、“染茗道嬰”等等詞匯……

  沒從那凡人口中,聽到對祖神該有的敬畏!

  彼時虛空島上,有個不可一世的八尊諳就算了,畢竟他確有倚仗。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百代萬載才出的一個,你算哪一個?

  “別打岔,就聽他逼逼。”

  徐小受感應到天祖之靈的些許慍色,提前阻擊,將內訌扼殺在搖籃之中。

  在兩大祖神面前耍嘴皮子?

  他從未見過道穹蒼如此托大表現!

  要么這家伙活到頭,想死了;要么他對眼下之局,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可該是怎樣的把握,令得他此前甚懼祟陰,而今不屑一顧?

  道穹蒼指向腳底星河:

  “此神庭,以三十六神刑汲魂陣為主,以神之遺跡的力量為輔,進行勉力維持?”

  這話一出,祟陰染茗尚無反應,徐小受心先一凜。

  道穹蒼,猜對了!

  自己是借助了天祖之眼的力量,跳脫開外,才在方才知曉了個中底細。

  都還沒來得及同騷包老道說,他身在局中,自個兒摸清楚了?

  道穹蒼再遙望祟陰染茗,語氣毫不客氣:

  “此身,染茗道嬰,看似你寄身了,實則力量自縛――同為祖神,道途相沖,以至于你連自身祟陰之力都發不出來。”

  “這才有提斬神斧,大肆施為斬神之力,想來個快速解決,好殺雞儆猴吧?”

  “不曾想……”

  道穹蒼輕笑著一撇眸,望向天祖之眼。

  不曾想殺了徐小受,龍珠和祖神命格結合,喚來了另一位祖。

  這下,殺雞儆猴沒殺成、沒儆到,反倒是給自己整得束手束腳了。

  祟陰染茗神情陰沉了起來。

  首先聽過這道穹蒼此前的一番分析,確實說到了自己的痛處上。

  其次已不想再聽那螻蟻聒噪了,卻還真如對方所言般有些束手束腳,不太想在天祖面前動手,暴露自身當下狀態。

  最后,這個人類說的,再一次全中了!

  “天祖當頭,輪得到爾等廢話?”

  祟陰染茗視線在天祖大眼珠子里的眼屎,和星河神庭下的凡人一流轉。

  這話無有所指,言外之意卻不外乎在提醒天祖:你不動手,我可動手了。

  天祖之靈還真想動手!

  奈何還未曾出聲,只一小小傳人的徐小受,甚為僭越地搶過話茬,點頭如搗蒜道:

  “輪得到。”

  放肆!

  天祖那也是要面子的。

  徐小受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工具祖在使用,毫無敬畏之心,很生氣。

  可便這時……

  “放肆!”

  祟陰染茗一聲叱喝,怒火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徐小受話音一落,猛拂袖,那斬神斧撩天而起,攜無盡斬神之力,當先對著道穹蒼狠狠劈下。

  “爾敢!”

  天祖同樣回聲。

  我的人固然無禮,卻可以自己教訓,怎輪得到你來染指家里事?

  打狗還需看主人。

  這道穹蒼跟著徐小受,徐小受又為我傳人。

  你用我朋友染茗的道嬰就算了,還動的能力,用的斬神斧,犯我麾下?

  “轟隆”一聲巨響,斬神斧從星河之巔劈落。

  天祖之眼匯法聚力,卻于道穹蒼身前,凝出了一堵銀色高墻般的盾牌虛影。

  你斬,我擋!

  二者甫一碰觸,各自施術者尚未反噬,星河神庭已從中間開裂天溝。

  恢弘的祖源之力碰撞余波蕩掃而開,給下方口無遮攔的道穹蒼,掀入黑洞碎流中扎了個底朝天。

  “嗡……”

  卻也幾是同時,那般浩瀚的斬神之力不曾爆發開來,被天祖之力完全消化、吸收。

  “好!”

  “擋得好!”

  徐小受就在天祖之眼的眼眶之中,以上帝視角目睹了這一擊的全過程。

  在天祖之靈的庇佑下,他毫發無損。

  既沒事,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此時已不想去關心道穹蒼死活,指著方才一閃而逝的盾牌虛影,對天祖搖頭一嘆:

  “的斬神斧,是實體。”

  “我們的盾牌,為虛幻。”

  “同為祖神,以實擊虛,竟只打得我們個平分秋色……可嘆!可嘆啊!”

  徐小受唉聲嘆氣,扼腕連連。

  這幾句話下來,勾得天祖之靈都心生不滿。

  打我?

  分明是我截住其攻擊!

  還有,這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之平策……

  “有何可嘆?”

  天祖沒能忍住好奇,循聲一問。

  徐小受見魚兒上鉤,嘴角跟釣竿一樣高高揚起,手拍大腿滿腹遺憾道:

  “可嘆我們的盾牌是虛幻!虛幻的啊,天祖大人。”

  “但凡我們現在有面高可參天的,美輪美奐的,最好還是從祟陰這老賊廝巢窩里掏回來的,本質上也還是屬于我們的……盾!或者其他的什么防御武器,都好!”

  “那斬神斧,怎至于斯?”

  “這區區染茗道嬰,天祖您一盾砸下去,屁滾尿流了都!”

  放肆!

  祟陰染茗勃然大怒。

  一個道穹蒼已是離譜,此子怎也大放厥詞?

  放肆!

  天祖之靈更是驚然。

  好一些污言穢語,怎得加身祖神?

  你侮辱染茗道嬰就算了,這沒什么,就該被砸得屁滾尿流。

  但祟陰也是祖神……縱使不敬,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著也得給術祖幾分面子,斟酌下你脫口的詞句吧?

  “放肆!”

  然而這一次,重重喝出“放肆”二字的,卻是從黑洞中狼狽攀爬而出,渾身衣衫盡裂的道穹蒼。

  他被轟飛。

  他竟感到不爽。

  在兩大祖神面前,高位者都還沒脫口放肆,他竟先行放肆?

  “你閉嘴!”

  徐小受怒指道穹蒼,旋即很有君子氣概地掰斷一根手指頭,狠狠丟向道穹蒼的腦殼。

  鐵殼的聲音。

  徐小受知曉道穹蒼有計劃。

  但這一刻,沒有人的計劃,比自己的計劃更重要!

  在這全是重點,只有自己不在重點的局面下,徐小受臉色捎上諂媚,強行將話題再度扯偏:

  “天祖大人,您不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嗎?”

  天祖之靈思緒本都不在那或“虛幻”,或“真實”的盾牌上了,聞聲,真硬生生給掰了回來。

  倒真還在塵封的記憶里翻出來些什么了。

  九大無上神器之一的碎鈞盾,當時似也給染茗一斧勾走,落入那司命神殿中了?

  “倒還真有一盾可用……”

  “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召喚它啊,這可是我……呸,您的盾!”

  天祖之靈,為之沉默。

  興許是有些看不懂當今時代的人類了。

  按照俗世里的話來講,這就該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吧,這傳人未免也太為自己著想了些?

  “罷了……”

  饒是再如何不想與戰。

  來都來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暗示也完全到位和聽懂了。

  天祖之靈不欲執碎鈞盾。

  因為一佩上武器,看上去就像是要和祟陰決一死戰了,絕不想如此。

  的存在,只是為了保住虛空島的傳承。

  來此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救這遭逢祖神之劫的天祖傳人一命。

  不是個好事的祖。

  “碎均,歸!”

  “轟隆――”

  星河神庭應聲一震。

  似有重物從寰宇之外墜擊而來,砸得星光昏沉,黑洞坍滅。

  “來!”

  快來!

  寶寶快來!

  徐小受遙望遠空,雙拳緊握,目色激動。

  興許是一身被動技的原因,得攻擊神器畫龍戟時,他都不曾如此興奮,只道是拿了個趁手大戟。

  但這一次面對“被動”的、“防御”的盾牌型神器,徐小受骨子里的某些因子就啟動了,漲得面紅耳赤。

  透過天祖之靈的強化感應,他已能瞅見方才那溝通不回應、交流不搭理,完美詮釋了沉默是金的碎鈞盾,在得天祖召喚后,如有四劍見了八尊諳,恨不得插上翅膀飛撲而來!

  “隆――”

  星河神庭再是一震。

  祟陰染茗眸色震怒,仿在質問天祖,當真要于此決一死戰?

  你保不住你的傳承,我斷我的復蘇根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誰都討不了好!

  “爾,可攜一人歸。”

  祟陰染茗拒絕碎鈞盾的入侵,先讓一步,給出了折中的方案。

  祖神一諾,重若碎均。

  天祖大喜,如是解決方案最為穩妥,自己可以立刻回去沉眠,傳人斷了都能永葆傳承不斷。

  徐小受聞聲,卻是哈哈大笑,先行斷喝道:

  “祟陰,你當真以為我們天祖是傻子嗎?”

  一句話,給兩大祖神表情都干壞了。

  二祖尚未出聲,但聞那猖獗小子再道:

  “天祖本就能接我回家,想與不想,只在一念之間。”

  “你算什么東西,你比我家天祖更高貴嗎,你又在施舍些什么啊?”

  “哦,是在施舍我們本有之物,賞賜天祖趕快滾蛋么?”

  放肆!

  祟陰染茗大怒。

  不是這個意思。

  放肆!

  天祖之靈大怒。

  天祖、滾蛋?如是詞匯,怎能聯接到一塊去?

  “當真是……”徐小受重重啐了一口,替自家祖神罵道,“好生放肆!”

  天祖,又又沉默了。

  的傳人,此言其實不無道理。

  有些話嘛,你不說,大家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可說都說了,話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外人看著、聽著……

  真就這么離開,就真有點灰溜溜滾蛋那味道了!

  天祖此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當初應了八尊諳之言,許下的這個“天祖傳人”,竟反而更棘手?

  八尊諳,棘手在當下。

  徐小受,棘手在未來?

  “盾來!”

  棘手受越俎代庖,極限催發自身天祖之力,陡然化身虛空巨人!

  他抄起畫龍戟,借來天祖三分力,對著星河神庭猛力一戳。

  “嘭――”

  星河搖晃。

  這斬神官神庭,第一次被轟穿、戳裂,連通到了司命神殿和神之遺跡第十八重天去。

  一抹銀輝綻放,如流水月華般朦朧影綽,很快又凝實成型,厚重過山。

  “篤……”

  當碎鈞盾降落時,整個神庭都給余力震得龜開,大有完全坍塌之象。

  徐小受化身的極限巨人,搶在天祖之眼行動前,硬生生以巨力,先行扛起了這重兵榜上的盾器。

  重兵榜!

  在圣神大陸,較之于混沌五大神器、九大無上神器、十大異能武器、名劍二十一等,它鮮少出現,但卻是分量最“重”的一榜。

  徐小受目前所知,重兵榜上就三大武器:

  霸王、碎鈞盾,以及導致死浮屠之城、十字街角規則異變的浴血教皇十字架。

  后者,同屬十大異能武器之一。

  重兵榜上榜武器,皆以分量沉重而聞名。

  具體有多重,無法以等量替換的概念去形容,只知道不認主的話,擎起重兵榜武器,比負天而行更難。

  昔有邪神亦,完美五祖之力,外加完美神亦道嬰肉身,一拔拔不動霸王,二拔拔不動霸王,生拉硬拽才在第三次強行拔動霸王。

  今有極限巨人恨碎均盾輕,欲以肩負之,直接給砸斷脊梁骨轟倒于神庭之中,若巨人負上了一面銀色的龜殼:

  “噗……”

  血大口大口的嘔。

  徐小受人都給壓麻住了,索性放棄抵抗。

  是時巨人七竅迸血,落在天祖眼中,更顯楚楚可憐之態,且血紅的眼眶處都伴涌出了淚花:

  “天……祖……哇!”

  “可嘆……我貴為……天!祖!傳!人!”

  “逢戰時……竟只能……耍一桿……龍祖長槍……”

  “要是有……噗!有天祖……賜下的……寶物……”

  天祖之眼,沉沉閉上。

  既沒耳聽,亦沒眼看。

  祟陰邪神,怔怔呆望。

  步步為營,絕非初犯!

  末了,天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沒說。

  仿佛不點破,大家就都不知道的傳人是個什么尿性。

  只沉沉對著碎鈞盾道:“此為本祖傳人,今往后,輔佐此獠……此子罷。”

  碎鈞盾十分有靈性的一僵。

  旋即,極限巨人化的徐小受,感覺身上壓著的無盡重力如化一鴻羽,驟然消失了。

  靈念翕動間,查到了一縷小心翼翼探來,想要尋求契約的古樸、厚重的意志。

  “盾寶!”

  徐小受怎可能拒絕?

  他化身的極限巨人嘭一下起身,抄過背上比巨人還高的盾牌,豎于身前。

  完美、合拍!

  份量、大小、顏色,全部得當!

  祟陰邪神什么的,一下就給擋住了呢!

  將右手當空一放,將畫龍戟斜斜置下,又把碎鈞盾狠狠抬高,似乎這樣就是“天比龍高”。

  徐小受愛不釋手把玩了一陣碎鈞盾后,終于忍不住扯起喉嚨,尖叫了一嗓:

  “受,謝祖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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