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在四方,哪個血性男兒不想在戰場上浴血殺敵,成為擔得起“英雄”二字的人?
改革開放已久,在沒有戰爭的年代,體育競技就是報效國家最好的方法。
無論什么項目,運動員都以為入國家隊、為國參賽、為國奪冠為榮。
像歐楚良這樣的“特招生”能一路開綠燈插班國奧,這事但凡換一個人,都會立刻興奮得手舞足蹈,語無倫次。
許副主席看著書桌前面色平靜的歐楚良,雖然不理解他為什么不同意進國奧。但單憑這份沉穩,許副主席還是很欣賞的。
“小歐,別的孩子都爭破了頭想進國家隊參加奧運會什么的,為什么你不愿意?”
“許主席,我并非不愿意。如果我不愿意的話,我就不會參加健力寶的海選了。”
聽到歐楚良的回答,許副主席點點頭。健力寶這批少年,屆時無論還踢不踢球,在哪踢球。只要足協征召,是必須無條件參加2000年奧運會和2002年世界杯預選賽的。
“那是為什么?”許副主席用食指和中指背碰了碰早已發涼的茶杯,又彎下腰從地上拎起個暖水瓶,重新倒了杯水。
“謝謝許主席。”
“別叫我主席,你和我兒子差不多,都來家里了,就叫許叔叔吧。”許副主席看著面前溫文爾雅的歐楚良,又想了想隔壁房間那個就知道打游戲和處對象的兒子,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拿起掃帚疙瘩給自己兒子屁股幾下。
“好的許叔。”歐楚良乖巧地應了一句,繼續說道,“許叔,其實我覺得的是,戚指導并不適合帶領國奧。”
“噗!”
本以為歐楚良會說出什么理由,但真的聽到他說出口后,許副主席差點把口中的茶水噴了出去。
“小歐啊,你這可不好啊!”許副主席眉頭一皺,“父不言子德,子不言父過。戚指導在我這可是說了你不少好話啊!”
本想敲打一下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可沒想到歐楚良接下來的話更令許副主席震驚。
“許叔,我不是說戚指導能力不足。我是說足協讓戚指導兼領國奧,這事萬萬不妥。”
“這些話,你從哪聽來的?還是誰教你說的?”聽到這,許副主席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戚誤生去年執教國足,今年兼領國奧是足協的命令,這項政策一出,在民間的確得到了兩種不同截然不同的反應。
在施拉普納下課后,迫于輿論壓力足協沒辦法短時間內繼續聘請楊帥,戚誤生的出現,正好接替了這片空白。
而且去年亞運會獲得第二,再加上創造的工體不敗的神話,戚誤生引領的國足就目前來說,還都是令人滿意的成績。
今年年初把國奧在交到戚誤生手上,目的就是讓戚誤生一方面多積累大賽經驗,一方面多熟悉年輕隊員。像戚誤生這樣從中國聯賽出身的教練員,必定對中國運動員的性格、特點都十分了解。他所指定的指對方真和戰術打法也會頗具中國特色,這樣定能帶出一支有中國特色的足球隊。
所以到目前為止,戚誤生依舊領銜國奧主教練一職。
許副主席不怒自威,在歐楚良面前不經意間顯露出一股上位者的霸氣。
這可是唯一敢在亞足聯拍桌子的中國人!
歐楚良自然了解這位兢兢業業的足協初代革命家的性格,知道如果不拿出點硬貨的話,自己就要在許副主席心里貼一個“驕傲自大”的標簽了。
“許叔,你聽我說。”歐楚良慢條斯理道,“首先這話不是我聽別人說的,而是我從比賽和時事中分析出來的。”
“你還分析出來點什么?”
“首先,戚指導是國足主教練,他的本職任務就是要帶好中國隊,提高中國國家隊的實力。”
“讓他去帶國奧,他不但會分心,甚至還會偶爾錯亂。U23和成年隊無論是技戰術打法還是執教方針等都不盡相同。如果戚指導用要求成年隊的標準要求U23還好,可如果用要求U23的標準來要求成年隊,那釀成的后果就不可挽回了。”
“再一個,如果兩個位置都由戚指導領銜,那么勢必會削弱教練組其它助教的積極性。”
“尤其是那些外國教練,他們的思想和我們是不同的,讓他們當副手,他們很有可能不拿出全力來對待我們的隊伍。該拿出的本事不拿,該說的話不說,該提醒的不提醒,該解決的問題不解決。這樣下去,戚指導就會變成聾子,瞎子。別說知彼了,連自己帶的隊伍都會陌生起來。”
“你繼續說。”不知不覺間,許副主席已經完全聽了進去。歐楚良雖然話不多,但提出的兩條都說在了點子上。足協內部也清楚戚務生領銜二隊的弊端,但他們認為,這樣做還是利大于弊的。
如果歐楚良能以一個年輕的腦袋瓜和一個足協內部的觀點盲區提出一個建設性意見,說不定他真會提議臨時換帥。
畢竟距離亞洲區第二階段預選賽還有一段時間,臨時換帥也調整得過來。
“其次就是精力問題了。”歐楚良繼續說道,“戚指導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國奧身上。而我說的全部精力,包括了解預選賽同組對手,甚至打入奧運會之后,面對的其它州的對手該如何應對。我們難道出線了就可以嗎?出線后小組賽連輸3場9個球也是可以的嗎?打入奧運會之后有沒有什么新的目標?這些單憑戚指導一個人,他想的過來嗎?”
“這...這說的太遠了吧。”許副主席有些信心不足起來。
歐楚良說的這些,足協還真就沒考慮到。這些年不是為了青訓,就是為了甲A聯賽。奧運會和世界杯這樣的大賽都是努力出線,至于出線后的事,他們還真沒考慮過。
“所以說我認為國奧應該有一個適合的主教練以及教練團隊,一心一意為明年的奧運會做準備。這樣到最后即使失敗了,也有可以后面可以遵循的經驗。否則的話,我們將一直停留在為出線奮斗的局面。”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說到這,許副主席不得不承認,歐楚良說戚誤生不適合帶國奧是真心的了。
“許叔,我還沒說完呢!”
看到歐楚良因為自己的打斷而一臉不滿,許副主席連忙縮了縮脖,“好好好,你繼續說,繼續說。”
“最后,就是我認為戚指導的執教風格和國奧風格不合,也和足協為我國年輕足球運動員制定的將來的發展方向也不符。”
“國奧是國足和國青之間的紐帶,既然足協已經制定了青少年培養方案,那么就要從國奧開始改變國足的現狀。否則等我們健力寶和國青這些球員成為主力軍時,那就太晚了。”
“健力寶和國青滿打滿算也就五十來人,如果不趁現在確定好,那么我敢保證我們這批人將來也注定會因為和國內球風不同而失敗的。”
看著歐楚良激憤的表情,許副主席突然沉默了。
對他來說,戚誤生執教國足還是國奧這都是小事,健力寶和現在的中青隊才是他最擔心的大事。
現在歐楚良已經把這件事上升到影響足協十年計劃的層面上了,許副主席不得不認認真真靜下來重新思考一番。是讓戚誤生繼續二者兼顧,還是讓他安安心心專搞國足。
書房里隨著兩人的閉口安靜下來,只剩下歐楚良端起茶杯的品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