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了四月,大亮的天空萬里無云,令人看得清爽、舒暢,但是對于百姓來說,卻不是好事兒。晴空萬里,近日無雨!無雨則會繼續干旱,影響到今年的收成。
“夫君醒了?”楊侗醒來的時候,王妃衛鳳舞已經先一步醒來,吃力的想要坐起來,卻被楊侗小心翼翼的扶了起來。
“怎么醒得這么早?”楊侗笑了,懷孕的女子身體走樣得很厲害,哪怕不穿衣服,那高高隆起的大肚皮也失去往日的美感,但那股母性光輝更明顯了。
“這些天待在房里,有些悶。”小舞輕輕的說道,如今這個大丫頭,少了幾分昔日那股嬌憨無邪,整個人透露出了一股成熟的魅力。
看著小舞幸福卻無奈和擔憂、郁悶的神采,楊侗不禁笑道:“小舞真厲害,一下就懷了倆孩子,大家都緊張著呢。左右無事,今日就陪我的大小寶貝們散散心,整日悶在房間里,對自己的身子和孩子都不好。孫先生是當代第一神醫,他也說你要多走走,利于孩子的出生。”
孫思邈到了鄴城之后,楊侗便在清華學宮開設了醫學院,以他為首的一群御醫招到三百多名學生,還專門開設了女子醫務班,人數占了一半以上,都是些有天賦的貧窮人家的孩子。
而經孫思邈的診斷,小舞懷了雙胞胎,他說的楊侗也不懂,大約就是小舞的肚子里有兩個生命體,這可把楊侗樂壞了,但是同時,也讓楊侗十分擔心,一個半大的女孩第一胎就懷了兩個,以當下的醫療條件來說,作為母親的小舞無疑會承擔巨大風險,只不過看到大家都喜滋滋的模樣,只能由自己來擔這種擔憂,以免影響到小舞心情。
從高句麗回來已經過了幾天了,但楊侗在家里的時間卻越來越少,雖說武神宮是辦公的地方,也是居住地,但前殿后宮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整天不是處理政務,就是和開天院的科技狂人們討論著如何改進兵甲、戰船,要不就是和劉炫以及楊侑說教育之事,亦或是和楊恭仁、房玄齡、杜如晦等人商議天下大事以及未來發展方向。隨著地盤的越來越大,楊侗漸漸忽視自己的家人。
“夫君不用忙政務嗎?”小舞柔和的目光有些意動,卻又說道:“切不可因為我耽誤正事。”
“這些東西是忙不完的。”楊侗哈哈一笑,身為一方勢力的首領,就算再忙也總能抽出時間來休息的,若是事事都管,累也能把自己累死。對于這個時代,他已經從一開始的陌生到一步步適應,得益于手下這個精英團隊,只需把握大方向就夠了。現在雖不能說是雄霸天下,卻也是袁紹式的第一諸侯,以這種事態發展下去,只要自己不犯大方向上的錯誤,一統天下貌似不是問題。而個人的心性、能力、觀念與剛到這個世界相比,都有很大改變。
具體要說哪里變了,楊侗也說不上來,人的成長本就是在一路上蛻變過來的,當你走出很遠再回頭看的時候,才會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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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就是一個為了生存而打拼的窮小子,為了在省城買一套房子,給自己的孩子創造一個高于自己的起點,十多年勇猛精進、銳意進取,但是回首來看,卻發現自己實際上忽略了最珍貴的東西,比如說親情。
也是這原因,楊侗格外看重親情,雖從靈魂上說,無論劉妃還是小舞,都是老天爺硬塞給自己的母親和妻子,但自洛陽一路走來,小舞對他不離不棄、情深意重,始終沒有一句怨言,她不讓楊侗擔心,連差點流產也要瞞著楊侗,在孤獨中背負那種恐慌,她無私奉獻的情誼,是楊侗最看重的珍寶。包括整天嚷著要學武上戰場的小皇姑,也是真心疼愛、寵愛。
“我今天帶你出宮去。”
“真的?”小舞兩只眼睛閃閃發亮,流露出了對外界的向往。
“嗯!”楊侗笑著點頭,武神宮再大、再美也有看完的一天,對于百姓來說,充滿了神秘,但是對于活在這里的人,卻是一個牢籠。一道宮墻,兩個世界。
宮里的人想出去,宮外的人想進來。
“就我們倆?”作為王妃,未來的皇后,小舞希望丈夫子嗣滿地,但作為一個妻子,她也會吃醋,也希望自己的丈夫獨屬自己,在無法兼顧之時,只是希望丈夫百忙多陪陪自己一下,哪怕一點點就夠了。
“對,就我們倆!”楊侗心疼的抱了抱這個嬌俏可人的妻子。
楊侗穿著一身儒袍,佩上湛瀘劍,陪著小舞在鄴城越見繁華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游蕩著,兩人身邊是女侍首領陰明月和三名劍侍,這樣的劍侍一共有一百名,她們的教官是李靖的夫人紅拂女,她們從紅拂女身上學到了江湖武藝和暗殺、刺殺、反刺殺等等刺客技巧,擔負起宮中最后一道防御的工作,若是宮城不幸失守,她們將負責保護和轉移宮中貴人的工作。
身后是一輛馬車,小舞累了可以休息,暗處自有無數侍衛警惕的跟隨著。
楊侗也不想如此勞師動眾,但身份到了這一步,出行的時候必須有強大的防衛力量跟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是他一個人倒無所謂,身邊跟著懷了兩個孩子的小舞就不一樣了。
幾個月的時間里,鄴城卻是一天一個樣,大街上車水馬龍,人群中不時看到身穿漢服的羌人、霫人、突厥人(柔然人)大搖大搖的招搖過市,漢民對‘外國人’卻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楊侗看得會心一笑,這些‘外國人’實際上已經不是外國人了,除了能夠在第一時間獲得大隋國籍的霫族和柔然人、羌人。其他諸如突厥人、契丹人、奚族人在這之前,不是奴隸,就是戰俘,多年改造后,優秀的出眾者已經獲得了官籍,正式成為大隋中的一員。不是正常的大隋人,他們是不能穿漢服的。
隋朝的社會風氣也不是宋明清時代那樣,再加上楊侗有意融合,這些年已經有些成效,至少在路上看到相貌迥異的‘外國人’的時候,百姓已經不會用一副看怪物的樣子去看他們了,甚至楊侗看到商鋪里,有漢人和突厥人湊在一起高談闊論,應該是在談生意。
工部打造出來的桌椅如今風靡開來,畢竟這東西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只要是工匠都能做出來,因為它們坐著躺著都舒服,因此流傳得很快。
楊侗并沒想過拿這些東西賺錢,眼下的大隋處在一個恢復期,百姓的錢也不多,因此楊侗治下農稅極低,現在主要的稅收是商稅。
除了鄴城設有臨街店鋪,各郡縣都設有一個市集,根據地段的好壞收取租金,行腳商人暫且不說,一些往來各地的客商都愿意租用商鋪,對于這些地方,楊侗統一采用后世商場管理模式,東西只要不是違禁品,都可以拿到商鋪中販賣,商人可以采用兩種方式繳納商稅。
一種是以商鋪的名義固定繳納;另一種是按照交易的數量繳納稅金,一般在半成到一成之間,很多商販愿意按照后者結賬,畢竟生意有清淡的時候。
一開始,楊恭仁、房玄齡和凌敬這個商部尚書都反對,畢竟自古以來,我國都是以農為主的大國,而且士農工商的概念根深蒂固的扎根在所有人觀念之中,在固有的觀念里,商人地位極為低下,從來都是世家斂財的工具,可以予取予求,像先秦時期的呂不韋、陶朱公這種富可敵國歷史人物,在這個時代是沒有出現的土壤。
楊侗的做法無異在變相提高商人地位,讓商人有了脫離世家資本。不過試行之后三個月的成果,讓大家大力支持,因為統計過后,收到的商稅比起死板的按店鋪收足足高三倍,帶來可觀利潤的同時,商業還能給百姓了許多便利。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容易看清其中關鍵,不過也指出其中的危害,官府對商業必須有絕對掌控權,若不能加以制約,商業會成為一把雙刃劍,反過來制衡楊侗,這是無論楊侗還是他手下官員、戰將都不能容忍之事。也因此,糧食、油鹽等戰略物資的主體始終掌控在供銷社手中,零散的店鋪也不能向境外販賣。
“夫君,想什么啊?”興致盎然的小舞終于發現自己的丈夫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了,感到有些好笑。
“沒什么。”楊侗搖頭失笑道:“看到鄴城變化,就下意識順著想到了下一步的發展計劃,入魔了!”
小舞嫣然一笑:“我的夫君時刻把國家放在心上,這很好的啊!”
“于國家來說是好,但是對于你們姐妹來說,卻不是好事兒。我其實不想這樣。”到了這一步,真的放不下了,楊侗看著小舞高高的肚皮,笑著說道:“希望小家伙早點長大,早一點為他老子分憂。若是男娃娃,一定要嚴苛起來。不能讓他成為一個敗家二世祖,品行最重要,才干反倒是次要的,一般來說品性好的人,再怎樣也不會壞到哪里。我不求他能夠強爺勝祖,只要能守住家業就行了。”
小舞慎重的點頭道:“這個夫君放心,我不會疏于對孩子的管教。”
“是我們!”楊侗牽起小舞的小手,嚴肅道:“古人說得好:養不教父之過啊!”
“噗”!
小舞噴笑出聲,白了楊侗一眼,嗔道:“是《三字經》說的!哪來什么古人呀?”
“忘了!”楊侗訕訕一笑。
小舞更加開心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楊侗陪著小舞走在市集之中,大大小小的商鋪中有著琳瑯滿目的商品,以楊侗挑剔的眼光來看,自是不會有什么驚訝,但小舞這個純生古代人,卻是看得眼花繚亂。
“夫君,剛才那些只猴好可愛,我們也養一只好不好?”逛了一個下午,小舞恢復了以前的天真活力 “待會兒讓人去買一只過來。”楊侗自無不允,馴獸師是個人數稀缺的行業,不過比起耍猴藝人,他對于能夠訓練出信鷹的粟末靺鞨人更感興趣,在信息流通落后的時代里,靺鞨人用來打獵的信鷹倒是給楊侗帶來了極大便利,極大的提升了麾下的工作效率,最重要的是傳遞軍情的時候,往往能夠趁敵不備,打他一個時間差,宮中的信鷹很多,還有三只海東青、一只金雕。
至于兔子、小狗、鴨子什么的,宮里也有很多,是小皇姑無聊的時候買著養的,對于這種事情楊侗也樂得其成,這也是打小培養她的愛心。這多一只猴子也不算什么。
楊侗看了看西斜的日頭,關心的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好呀!”小舞開心的笑著,夫君能陪她一天,她很滿足很開心了,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就算不能幫到夫君,也不該讓夫君操心。
小舞很懂事。
當楊侗和小舞回到神武宮,杜如晦從遠方快步跑了過來,帶著一臉的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