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偎,一夜無話。
  他們安靜地數著星辰,聽著彼此心跳,過了一夜。
  新婚大喜當天。
  晴空萬里。
  氣溫宜人。
  劍南春這日子不是隨便選的。
  他掐指一算,今日宜婚嫁、懷胎、動土。。
  夏如雪一早便開始梳妝。
  一輛輛直升機,從慶都外飛來,落在鋼鐵之城上層圓盤的停機坪上。
  從其中一輛直升機上走下來三位女人。
  她們穿著凹凸有致的職業裝,輕裝淡粉,臉上戴著精致的墨鏡,顯得雍容華貴且酷炫。
  “嘶……”
  “她們不是分部副總裁么?”
  “怎么今日都回集團總部來了?”
  “今天莫不是什么大日子?”
  “我小聲跟你港啊,這幾天巴拉巴拉巴拉……”
  “嘶……真的假的?總裁要結婚了?”
  “噓!你小聲點!這小道消息,是我在人事部的小舅跟我說的,他偷偷告訴我,總裁連夜訂做了天價的復古款嫁衣……”
  林雪集團的工作人員們,私底下傳播著從各處聽來的流言。
  當然,這些流言他們也只敢私底下說說而已,不敢擴散出去。
  林雪集團的總裁林初雪,可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女人,手段極其可怕。
  三位副總裁坐著一輛加長版的豪華轎車,開啟了交通管制,一路疾馳,抵達老年人活動中心。
  這里方圓數公里,已經拉了一圈長長的警戒線。
  空中有武裝直升機負責警戒。
  數百臺無人機在上空盤旋,在巡邏的同時,順便負責了現場攝影工作。
  林雪集團的武裝力量精英部隊,將這老年人活動中心周圍,包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今日負責這里的安全。
  絕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劍南春笨手笨腳地為伊凜別上“新郎官”的胸章。
  門被踹開了。
  鎖頭碎了,金屬零件落了一地。
  香風襲來,三個不同風格的美女沖了進來,成了三道靚麗的風景線。
  “少主!”
  “少主!”
  “少爺!”
  三位美婦摘下墨鏡,伊凜笑著點點頭:“你們果然還活著啊。”
  來者居然是白楚楚、渺渺、菊兒。
  妖族的血統在“長壽”這塊領域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除了繁殖能力低下之外,幾乎沒啥缺點了。
  她們保養得很好,從三位少女變成了三位美熟婦。
  “嗚嗚嗚,少爺你果然還活著!”
  白楚楚粘了上來,要不是有劍南春在,她估計都憋不住直接化作小貓兒,窩入久違的懷抱里撒嬌了。
  伊凜還沒來得及敘舊。
  “劍老頭你給我出去!”
  渺渺二話不說將劍南春趕了出去。
  “我們少主換衣服,怎么能讓臭男人服侍!”
  渺渺看著劍南春郁悶的老臉,理直氣壯地說道。
  “得老夫還不樂意伺候了!”
  劍南春嘴上不介意,但在背地里,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朝伊凜擠眉弄眼。
  這些年,伊凜親眼見證著劍南春由風度翩翩的美公子、變成猥瑣糟老頭的全過程,暗暗感嘆蒼天饒過誰。
  “唉沒想到真讓她把少主給拿下了。”
  渺渺和菊兒一邊在少主身上,上下其手幫忙,一邊感慨。
  “你們可羨慕不來,早在七百多年前,少夫人早就是內定的了。”
  白楚楚跟夏如雪混了很多年,早就明白夏如雪對伊凜的一往情深,此刻她臉上全堆滿了姨母笑。
  “少爺,我幫你梳頭!”
  “少主,你這‘新郎官’的胸針整歪了!”
  “劍老頭眼睛不好使,莫要怪他。”
  三位美少婦嘰嘰喳喳地圍著伊凜轉,一如當年的熱鬧。
  伊凜尷尬地繃直了身子,兩手攤開,也不好拂了三位小母妖的好意。
  “嗚嗚嗚……”
  在屋子一角。
  三位半透明的“小精靈”,如小蜜蜂般,飄在角落里,嚶嚶嚀嚀。
  小美哭得好傷心。
  小白輕輕拍著伽倻琴美的肩膀,哭著安慰道:“別哭了,現在我們應該替少爺開心才是。”
  聶紅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紅嫁衣,眉目低垂,黯然郁悶。
  這身嫁衣,她都穿了多少年了。
  另一個房間。
  花娘親自為夏如雪化妝、穿衣。
  她喜笑顏開地看著鏡中完美得如天仙下凡的俏媳婦,越看越順眼:“萬萬沒想到,當年在皇宮你摸泥打滾的小屁孩,今日能長成這般美麗動人的大姑娘。我也從你的‘母后’,成了你婆婆,可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夏如雪看著鏡中的自己。
  沒想到在精心打扮后,自己竟能美得跟精致的瓷娃娃似地。
  可她看著倒影中那刺眼的白發,夏如雪怔怔地捋著白發,心頭忐忑:“可是娘,我畢竟已經不年輕了,師兄他……”
  “你還叫師兄?”
  “……夫君。”
  她這七百多年里,在心里呼喚“師兄”已千萬遍,早已習慣,一時半會很難改口。
  “這就對了”花娘輕輕將冰冷的臉頰貼在夏如雪耳側,摩挲著夏如雪那柔順的白發,柔聲道:“你大可放心,男人有時候就喜歡這一口。”
  “啊?”夏如雪一愣,她這可沒聽說過啊。
  “他是我的兒,老娘懂他,你信我準沒錯”花娘自信道。
  “嗯!”夏如雪用力點頭,在花娘的鼓勵下,她重新恢復了自信。
  趁著吉時未到。
  伊凜來到老辰病床前。
  他看著雙目禁閉的辰北,默然無語。
  師畫煙正從廁所里打了一盆溫熱的洗臉水,熟練地為辰北洗漱。
  “今日啊,可是你和掌門的大喜日子,可別在我們這倆老家伙身上浪費時間了。”
  師畫煙小心翼翼地為辰北洗臉,一邊笑道。
  “值得嗎?”
  伊凜問。
  師畫煙手上動作沒有停頓,小聲說道:“我愿意。”
  伊凜面無表情地在腦門上敲了敲。
  “哎呀呀——”
  格林笑瞇瞇地踩在伊凜肩頭,發出怪笑。
  師畫煙看不見格林。
  格林問:“我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恭喜你?”
  伊凜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略略蛋疼:“說吧,這次交易,需要幾年份?”
  師畫煙眉頭一皺,手頭動作停頓,她看著伊凜對著空氣在自言自語,感覺莫名其妙。
  格林翅膀在虛空劃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軌跡。
  “一年?”
  “你在想屁吃。”
  “……十年?”
  “成交。”
  “能延緩執行嗎?”
  “可以呀!”
  格林大方地答應下來。
  反正你也不敢賴賬。
  后果可是比“十年”更嚴重喲。
  格林似乎是想象到即將入嘴的美味,興奮地舔舔小舌頭,她撲哧著翅膀,落在了辰北額頭上。
  “嗯……”格林粉嫩小Jio踩在辰北額頭上“診斷”了一會,看出了辰北昏迷的問題所在:“原來如此,簡簡單單。”
  “請說人話。”
  “簡單來說,他就快死了,然后他為了讓自己能活得更久一些,主動讓自己陷入了一種類似于‘冬眠’的狀態。”格林一邊說著,掄起翅膀就往辰北臉上呼:“我只需要在‘夢’里把他叫醒就行了,輕輕松松。”
  “啪!”
  格林一翅膀煽在了辰北臉上。
  “記住,你欠我‘十年’哦。”
  格林開心地離開了。
  下一秒。
  病床上,昏迷了數年的辰北,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顆眼屎擠了出來。
  “咣啷。”
  師畫煙手里的小臉盆,落在腳邊,盆里渾濁的溫水,綻起一地水花。
  “辰師兄。”
  師畫煙撲到辰北的被子上,嗚咽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