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彈的爆炸聲中，鬼子的輕重機槍、擲彈筒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射擊，趴在地上的鬼子不時的抬頭，盯著戰壕中的中國軍隊，他們等待著守軍的手榴彈耗盡。
“沒手榴彈了！”
“我也沒有了！”
縱然是他們在戰前得到了大量的物資，經過了大半個晚上的戰斗，現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守不住了！”
馮鍔看看天空，月光似乎是不愿意看見直屬營的全軍覆沒一樣，漸漸的隱去了光輝，大地重新變的黑暗。
“王綸，帶旅長走；弟兄們，準備彈夾、上刺刀！”
馮鍔大喊著，離天亮應該只有兩個小時左右了，可是鬼子根本不給自己時間了。
“殺死給給！”
陣地前面，鬼子終于確認，沒有手榴彈了，軍官大喊著命令鬼子沖鋒。
“殺死給給！”
“啾啾……”
月光沒有了，對于進攻方的鬼子來說，白刃戰非常不利，鬼子的照明彈重新升上天空。
“自由炮擊，放！”
慘白的照明彈之下，閔飛大叫著，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他指揮，四門迫擊炮，轟炸四個方向。
“轟、轟、轟……”
炮兵們早就調整好了炮擊的位置，在鬼子的沖鋒聲中，把最后的炮彈放進迫擊炮。
“啊！”
“啊！”
落地就炸的迫擊炮讓剛剛站起來的鬼子慘叫著倒地。
“咚咚咚……”
“噠噠噠……”
“突突突……”
趁此機會，殘存的唯一一挺民二四式重機槍和捷克式、快慢機同時射擊，朝著蜂擁而來的鬼子。
“噗噗噗……”
炮彈轟隆隆的不斷落在身側，炸起的碎肉和爛泥就像下雨一樣覆蓋滿身，沖鋒的鬼子被清空了幾塊，不斷飛來的子彈讓鬼子不停的倒下。
“殺死給給！”
鬼子士兵的死亡并沒有讓鬼子軍官停止進攻，而是驅趕這后面的鬼子繼續進攻。
“噠噠噠……”
“咚咚咚……”
“轟、轟、轟……”
鬼子的輕重機槍在繼續射擊，擲彈筒也在朝著戰壕轟炸，鬼子步兵踩著鮮血和尸體，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繼續往前突進，他們以班組為突擊小集團，交替掩護著向前躍進。
“上、上、上……”
鬼子軍官的臉被硝煙熏的如同鍋底一樣烏漆墨黑，不停的大叫著命令士兵進攻。
“旅長，我還有五個弟兄，我們掩護你突圍，馮營長會拖住鬼子的。”
看著鬼子越來越近，王綸趴在梅春華的耳邊說著。
“他女馬的，這個時候突什么圍；給我打！”
梅春華大喊著，并不愿意撤退，天就快亮了，援兵隨時會到，在這個時候突圍，就算是活下來也完蛋了。
“王綸？”
馮鍔有點著急了，隔著他一百多米的梅春華還在扣動快慢機的扳機，并沒有撤退的跡象，他有點著急了。
“馮營長，讓所有的弟兄朝后撤，撤回環形工事，援兵隨時會到。”
這個時候，梅春華的呼喊聲響了起來。
“撤、撤到環形工事。”
馮鍔沒辦法了，只能讓弟兄們撤退。
這個陣地很大，他之所以一直堅持著和鬼子四面交戰，不撤退，一是因為閔飛的迫擊炮陣地在環形工事里面，他的保住自己的炮兵，二是戰場大了，梅春華突圍的會變得容易，因為戰場上的空隙會拉大；可是現在不行了，再不收縮兵力，他們就會被鬼子輕松的各個擊破。
“機槍掩護！”
“撤、撤、撤……”
“咚咚咚……”
“噠噠噠……”
環形工事里唯一的重機槍在嘶吼，猛烈的壓制著鬼子，弟兄們抱著捷克式，邊打邊沿著戰壕朝環形工事撤退。
“當、當、當……”
馮鍔朝后撤的時候，鬼子已經逼近前沿戰壕三十米處，那里被炸藥炸的滿是浮土，鬼子腳步踉蹌中，掏出了手雷，往鋼盔上一磕，揚手就朝著戰壕扔了過來。
“轟、轟、轟……”
手雷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在戰壕里面炸開，血糊糊的胳膊腿兒晃悠悠的飛上了天，戰壕里面已經一片血紅。
“呼呼呼……”
從交通壕狼狽逃回最中間的環形陣地，殘存的士兵和民夫喘著粗氣，一個個趴在戰壕上，重新舉起了槍，他們知道鬼子就在自己的背后。
“還有多少人？”
馮鍔大叫著，舉起了槍，在他的眼中，越來越多的鬼子跳進了戰壕。
“八個弟兄活著，十二個老鄉跟我在一起。”
高玉榮的聲音響起，他帶回來二十個活人。
“六個弟兄活著，七個老鄉。”
在弟兄們的呼喊中，加上梅春華和馮鍔自己，這個環形陣地上，總共只剩下了不到三十個弟兄和四十個民夫。
“旅長，我們今天就算是到頭了，你給弟兄們說幾句吧！”
馮鍔指著前面，在他們跑回來的戰壕里，鬼子的鋼盔反射著光芒，不停的朝著這邊摸來，或許下一秒，鬼子的手雷就會從空中落下。
“他女馬的，有什么好說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跟鬼子拼了！”
梅春華大喊著。
“殺死給給！”
鬼子終于從戰壕里面冒出了頭，獰笑著，手中的刺刀反射著寒光，朝著十米之外的環形陣地沖了過來。
“沖啊！”
梅春華大喊著，站了起來。
“拼了！”
馮鍔大喊著，刺刀握在手中，另一個手里面已經變成了駁殼槍。
“突突突……”
快慢機的槍機歡快的前后沖擊著，子彈呈一個扇面朝鬼子奔去。
“砰、砰、砰……”
駁殼槍平方，馮鍔在一開始就傾瀉空了駁殼槍里面的子彈。
“噗通、噗通……”
倒下的鬼子并不能阻擋后面鬼子的沖鋒，雙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突突突……”
幾支快慢機很快就打空了子彈。
“殺啊！”
扔掉快慢機，從背后把步槍端在手中，上面已經上好了刺刀；從抗戰開始以來，或許這還是第一次武器多過活人的戰斗，每個弟兄在撤退的時候就準備了白刃戰的步槍和刺刀。
“拼了！”
民夫和殘存的弟兄吶喊著，揮動著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槍，勇猛的朝鬼子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