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力氣越來越大，高玉榮的手越來越無力，眼中的恐慌不見了，仿佛出現了一絲解脫之色，也許他在慶幸終于不用沒日沒夜的掙扎了，自己終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噗嗤！”
一柄刺刀抹過騎在高玉榮身上的鬼子，熱血噴了高玉榮一臉都是。
“老高，死了沒？”
馮鍔喊著，然后把小鬼子的尸體弄開，大聲嚷嚷著。
“咳咳咳……”
高玉榮擺擺手，趴在地上努力的呼吸。
“小心點，自己看著點。”
馮鍔說完之后，又沖向了另外的鬼子。
“噗嗤、噗嗤……”
最后幾個鬼子被捅死，慘綠色的照明彈下，站著的只有馮鍔的弟兄，不過現在也一個個手撐著膝蓋在踹息。
“大夫、大夫……”
“救人啊！大夫！”
“兄弟，你撐住啊！”
一個弟兄在瘋狂的呼喊，一個弟兄躺在地上，臉上的神情漸漸僵硬。
“等下再處理，先看重傷員！”
“優先處理，立刻包扎！”
營地里面，現在最忙碌的成了兩個醫生，呼喊的弟兄們太多了，他們有點忙不過來了。
“把受傷的弟兄們集中在一起，讓醫生處理，死了的弟兄，全都搬過來！”
馮鍔慢慢的站了起來，讓活著的弟兄趕緊幫忙。
“連長，你受傷了？”
王寧看著走過來的馮鍔，左袖明顯是刀口，周圍的鮮血還在浸出，通過袖口已經在朝地上滴落。
“沒事，小傷！”
馮鍔皺著眉頭，也許是麻木的原因，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醫生、醫生，馮連長受傷了，快來人！”
王寧急眼了，直接朝著兩個醫生呼喊。
“別喊了，讓他們先救弟兄們，我這小傷又死不了。”
馮鍔阻止了王寧的呼喊。
“去看看弟兄們，我歇一下！”
馮鍔揮揮手，皺著眉頭，他在找尋王英的位置。
“茲拉！”
“吧嗒！”
點上一根煙，馮鍔使勁的抽了一口，終于找到了，透過忙碌的人群，他快步走了過去。
“這下你不用戴面具了，疼嗎？”
馮鍔蹲了下來，敞開的衣裳里面不時露出白皙的肌膚，馮鍔小心的拉過軍裝，慢慢的、一層層的掩蓋住，然后在旁邊蹲了下來。
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動不動的身軀下滿是鮮血，馮鍔知道，他這一槍還是要了她的命。
“馮連長，你受傷了？傷在哪里？給我看看！”
那個女兵過來了，跨著她的醫療箱，衣袖被卷到了胳膊肘以上，袖口上滿是血跡。
“我不礙事，先救他們吧！”
馮鍔擺著手，他的心情現在非常沉重。
“有李少尉在那邊，重傷員能活下去的可能不大。”
女兵搖著頭，作為衛生員，她們非常無奈，因為沒有必要的設備，她們也只能看著傷員死在她們的眼皮底下。
“脫了！”
看著馮鍔被鮮血浸透的衣袖，女兵不用問了，胳膊上肯定掛彩了。
“就這一個傷口，包一下就好了。”
馮鍔指著左邊的胳膊，并沒有脫衣服的打算。
“要消毒，至少胳膊要露出來。”
女兵堅持著。
“你忍著點。”
馮鍔最終還是把自己的左半邊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消瘦的肌膚。
“啊！”
醫用酒精的直接沖洗傷口，那種痛苦不比刺刀劃過的疼痛感少，馮鍔搖著煙頭，努力的忍受著抽回手臂的沖動。
“先給你包上，等天亮后，找個安全的地方，再縫。”
女兵從醫療箱里面拿出一卷紗布，小心的給馮鍔裹纏著傷口。
“幫她好好整理一下，等下跟弟兄們埋在一起吧！”
馮鍔穿上衣服，指著躺在地上的王英，他剛剛只是把她的衣服合攏了，并沒有敢上手。
“嗯！”
女兵點點頭，看著馮鍔邊穿衣服邊走向那幫投降的漢奸旁邊。
“連長，怎么處理？”
王寧問道，投降的漢奸有三十六個，現在全都抱著頭，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長官，饒命啊！”
“長官，我們也是混口飯吃啊！”
看到馮鍔過來，所有的漢奸開始雜七雜八的討饒，實際上，所有經過這里的軍官都是他們的求饒對象。
“讓他們閉嘴！”
馮鍔很不耐煩，跟鬼子打，弟兄們戰死了，那的認命，可是這幫漢奸算什么東西，不要祖宗了，還幫鬼子殘害自己的同胞，馮鍔最恨這種二五仔。
“連長，傷亡結果統計出來了。”
張川跑了過來，今天晚上的戰斗很激烈，可是也很順利，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弟兄戰死，這就是戰場，槍子可不長眼。
“說吧！”
馮鍔嘆息著，他不知道這次又要送走幾個弟兄，這里所有的弟兄可都是他三連的筋骨啊！死一個就少一份底蘊。
“死了三個，重傷五個，算上你，輕傷十二個。”
張川的聲音帶著傷感，他們算起來也是傷亡過半了。
“我不算輕傷，這不影響戰斗。”馮鍔皺眉回答。
“那輕傷四個，他們傷在腿上。”
張川回答道。
“去看看重傷員！”
馮鍔知道，重傷員在這里，可能也會跟那死了的三個傷兵弟兄一起走，他必須的去看看。
“李少尉，他們怎么樣？有希望嗎？”
馮鍔問著正在忙碌的軍醫。
“連長，這邊說話！”
軍醫站了起來，拉著馮鍔走到了一邊，有些話沒法當著弟兄們的面說，說出來就太傷軍心了。
“說實話，這五個弟兄，如果是在后方，他們可能會活下來，因為后方可以手術，可是在這里，我幫不了他們。”
軍醫攤著雙手，表示無奈。
“也就是說，只要有設備，你可以救他們？”馮鍔問道。
“里面有三個弟兄必須開腹，另外兩個弟兄更嚴重，我沒那技術，得讓后方的專家動刀。”
軍醫搖著頭，實際上他也就是個高級點的急救員，如果他有那種開膛破腹的技術，也不會被派到這里來。
“馮連長、李少尉，你們快來！”
女兵大叫著呼喊，瘋狂的朝馮鍔招手。
“嗯？什么事？”李少尉問道。
“你們快來看看！”
女兵沒說，著急的模樣仿佛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去看看！”
馮鍔覺得今天晚上什么事都充滿了詭異，從他們遭受突擊開始。
“王姐好像還活著，你們摸一下她的心口。”
女兵指著地上的王英說道。
“這？”
馮鍔苦笑著，他可不敢摸。
“我來！”
李少尉并沒有直接摸心口的位置，那地方畢竟男女有別。
“好像是還有脈搏，沒死！”
李少尉抬起王英的頭，伸手感受著太陽穴的位置，皺著眉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必須立刻接受手術，否則……”
李少尉抬起頭，看著馮鍔。
“這里最近的應該就是無錫了，只有那里有醫院，而且鬼子軍醫的技術也很不錯。”
馮鍔苦笑著，他不認為鬼子會幫他們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