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乎預料的是,對面的年輕男子卻并沒有像周可兒所想的那樣露出更加憤怒或者驚慌之類的神色,反倒是一點兒別的表情也沒有,用力一甩劍身,將刺中的那家伙丟到一旁,隨即繼續朝周可兒襲擊而去。
像是看穿了周可兒的疑惑,年輕男子一邊一劍刺來,一邊還有心思開口解釋道:“我說過,既然我已經參加了這一場“游戲”,就不會認為為了自己而殺人是什么有太大過錯的行為。我所憤怒的,只是你讓他以這樣一個非人的姿態死去,連最后身為人類的尊嚴也無法保持。這是連我也無法接受的褻瀆。甚至于說,在他沒有最終完全變成非人怪物之前,就了結了他,對他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哦……原來如此。”
周可兒不躲不閃,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劍尖,隨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雖然對方這么說起來總有一種雙標且找借口殺人的意味在里面,但周可兒確實是能感覺的到他就是真心實意地這么認為的。
唔,這家伙……感覺有點兒像張郃?不過張郃應該會更圣母一點。
正因為周可兒知道自己永遠也成為不了這樣的人,所以天然地會對這種家伙抱有一定的敬意——當然,限定圣母,而不是圣母婊。
就像是張郃那樣,信念是在行動中一以貫之的,絕不會說讓別人去做這做那,遇到丑惡的事情,需要幫助的情況,他都會自己第一時間上前。
雖然周可兒有時候會煩這家伙打亂他的計劃,不過并不認為他真的做錯了什么,反倒確實是正常意義上正確的事情。
不過說到底,周可兒本來也就沒想殺了眼前這家伙——畢竟他可是連斐珂那種三番兩次想要暗殺他的壞女人都沒下死手,只是作弄了一番罷了。
唉,沒辦法,周可兒實在是太善良了。
打了個哈欠,周可兒不知怎么的有些意興闌珊了,暗運邪異到指尖,微微一用力,將劍尖折斷,隨手丟到一旁,在對方驚駭混雜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伸了個懶腰,抬步朝前走去,徑直路過了對方身邊:“沒意思,沒意思。怎么都是些這么正經的家伙,稍微作弄一下就全都當真了……搞得好像我是什么絕世大惡人一樣——雖然我的確可能就是。”
年輕男子一開始看到自己的劍居然直接被周可兒徒手掰斷了,還以為周可兒接下來就是要把他的頭也掰斷了呢,沒想到居然直接繞過他走掉了?
這情況十分出乎他的預料,但感覺對方似乎一開始跳脫的情緒突然轉變得有些沉悶,不知道就在剛才那短短幾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而事實上,周可兒自己也在進行著略帶矛盾的自我思考。在從這個模組開始到剛才為止的一通放肆發泄之后,周可兒心中長期積累的郁結之氣已經去了大半,于是現在不自覺地又開始思考起了一些問題。
總是喜歡反思自身,是一件好事,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一件充滿壓力的事情。
“唉,好煩。”
周可兒并不是什么擁有堅定信念或者苦大仇深的人,他自認為自己不過就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而已,在感到自己似乎產生了某種轉變的時候,自然會產生困擾。這是極為正常的行為——倒不如說,如果十分平淡地接受了,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從這種角度上來看,說不定紅鶴比他更像是主角呢。
如果能的話,周可兒當然想像一開始那樣把這個游戲完全地當做“游戲”來游玩,什么都不用擔心,成天嘻嘻哈哈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可惜現在不能這么做。
或許是因為他心里可能還存在著和普通人底線相當的劑量的少量良心吧。
真是可惡,如果真的沒有良心的話就好了,那樣的話就可以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全部都去死,自己則可以毫無負擔地背棄所有不想遵守的誓言。
“喂!你……你似乎在煩惱著什么事情?”
正在周可兒沉浸思索的時候,沒想到突然被人從后面喊住了。
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沒想到居然還是那名年輕男子——周可兒都已經放他一馬了,他居然還不走?
或許是因為這家伙真的就是這么個離譜的圣母,又或許是周可兒的稱號效果發揮了作用(提升男性好感度),總而言之這家伙居然又追了上來:“你可以叫我古德——雖然我還是不認可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但是……我感覺你似乎正在迷茫?或許剛才你所做的并非出于你的本心,你需要幫助。”
周可兒忍不住露出了地鐵老頭看手機的表情,就連繁雜的思緒都被打亂了——這什么人啊?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他收回剛剛的看法,這哪是比張郃差一點,這是已經比張郃還圣母得多了啊——如果對方真的是這么想的話。
多少有點離譜了,這行動就根本不符合正常的邏輯。
周可兒撇了撇嘴,朝他做出一個“去,去”的手勢,“你幫不上什么忙,而且我也沒什么忙要幫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開玩笑,就算周可兒真的要尋求幫忙,也不可能找這么個家伙啊,找紅鶴或者指間沙不行嗎?再不濟拉上沒心沒肺的冷吃兔出去浪一圈不也挺好的?既然沒有直接下線找他們,就說明周可兒是想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的,哪里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
古德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周可兒嘆了口氣:“沒意思。算了,跟我講一下該怎么結束這個游戲吧——我有點不想玩了。雖然可以直接走,但做事還是有始有終一點比較好。”
“?你不知道嗎?什么意思?”
古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周可兒沒有回頭,一邊向前走一邊隨口回答道,“因為我壓根就不知道什么規則,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游戲”。我只是不知怎么的就出現在了這里,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