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涓涓地流淌著,一如往日的慣性般在林間流動。
忽然,它一頭撞上了一塊突兀出現的巨石,不得已在原地回旋逗留著。
慢慢地,它侵蝕著周圍的土壤,形成了一灘山間的積水。
兩米左右的陳應帶著肩頭的安洛雅長老來到了此處,他在巨石前停下了腳步。
“第三條了。”肩頭的安洛雅長老飛了起來,向著陳應說道。
手掌按在巨石上,陳應輕輕一用力,巨石立時破碎。
涌動的溪水馬上漫過碎石,自由地流向林間的低地,它渴求的道路已然敞開。
陳應目送著流水遠去,大地肆意擴張的隱患正以一種細微的現象出現在生靈的眼中,他們卻無法察覺其背后的危害。
安洛雅長老落在一塊較大的碎石上,開口道:“研究魔力的賢者們有一句名言,一個細微的波動往往能不經意間擾動一個區域的魔力。所以,這些山溪的斷流會導致巨人大陸的水系出現怎樣的隱患?”
“一場大洪水的爆發。”
“那是什么?”
陳應無奈地攤開手掌,“我低估了自身對于這塊大陸的影響。我的成長推動了這片大陸的擴張,但過度擴張的陸地改動了這片大陸的水道,大量的河流被阻塞。”
安洛雅領悟了陳應的話語,她繼續說道:“阻塞的河流就像一處處暗雷,所以,你想用一場大洪水徹底摧毀舊的河道并重新塑造新的水系。”
陳應嘆息了一聲,冰冷的面罩掩蓋了他的面目,唯有憐憫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沒有其它方法?”
陳應指向山溪消失的林間,安洛雅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
轟隆,劇烈的震動突然響徹山林,棲息其間的飛鳥、走獸、魚蟲盡皆不安地逃竄著。
只見遠處茂密的林地間,一個沖天的水柱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散開呈傘狀。
冰涼的地下水流澆灌著翠綠的叢林,地勢較高的圣盾森林附近地域并沒有受到四季的規制。
安洛雅抬頭望著日光中如同蚌珠般散落的水滴,她一瞬間明白了水道堵塞的真正危險,正是遍布巨人大陸無數暗流洶涌的地下河。
陳應從水邊的闊葉蕉上摘下一片嫩葉,為安洛雅擋住了來自天空的“雨水”。
“不用了,讓我淋一會。”
安洛雅飛向樹冠,從高處俯視著不遠處破地而出的暗河。
不一會,安洛雅落在了陳應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她詢問道:“大洪水會影響到圣盾嗎?”
陳應想了一會,回應道:“圣盾附近有很危險的封印,我不會讓大洪水影響到這里。”
安洛雅果斷地俯身說:“謝謝你,陳。”
陳應坦誠地說:“我只是在說實話。坎兒逝世后,圣盾部落的第一長老會是誰?”
安洛雅俏眉一立,略一思索便反問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們的事嗎?”
“不,只是需要你。”
“部落今后的第一長老我也不清楚,或許會是奧德博特。”
陳應打量著安洛雅,他相信對方的才能是足以成為圣盾部落第一長老的,問題在于她的胸懷。
“安洛雅,你知道我誕生于此世的使命。但拯救這個世界光靠我定然是不行的,我希望葉精靈一族的力量也能加入其中。”
安洛雅注視著陳應那隱藏于冰冷頭盔下的目光,她明白陳應話語中的含義。
作為此世的拯救者,陳應愿意接納葉精靈一族成為抗爭天神的力量,但前提是他需要一個與葉精靈相互信任的橋梁。
畢竟,葉精靈一族是天神自然之母的眷族,陳應自然不會輕易地接納他們。
而這個信任的橋梁,現在唯一的就是安洛雅長老。
葉精靈一族未來的命運就把握在安洛雅的手中,她明白一旦自己替自己的族群拒絕了陳的邀請,此后葉精靈一族將不再可能獲得這個世界的歡迎。
“只有我成為第一長老才可以嗎?”
陳應不置可否地回應:“我需要一個有分量的可以信任的葉精靈首領。”
安洛雅微微一笑,她從身后取出一根纖細的紋滿繁復花紋的小棍子,說:“這是第一長老傳承的部落信物,椿楓的一小截枝干。坎兒在安眠前把它交給了我,按照部落的古老傳統,我可以決定由我繼任第一長老之位還是交給旁人。”
陳應看著那一小截木棍,他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充沛生命力,那是來自近乎不滅的強大存在。
“你的決定是?”
“我會接任圣盾部落的第一長老,葉精靈一族很樂意為這個世界未來的命運付出自己的一份力。”
陳應憑空取出一面兩面空白的夢境石牌,扔給了安洛雅長老。
空中翻滾的夢境石牌漸漸縮小,到了安洛雅的手上正好是她剛剛能握住的大小。
“七十二石柱議會的身份石牌,你可以憑借它進入議會召開的夢境之地。對了,你可以把它收進你的夢里。”
恐怖的氣勢籠罩著四周,陳應向安洛雅解釋著這個石牌的意義。
安洛雅微微頷首,手掌一握,石牌立刻消失不見。
“走,讓我們先去處理那個大噴泉。”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飛快地在林間穿行,不一會,陳應和安洛雅便戰在了巨大噴泉旁。
類似圓形的泉眼直徑約有兩米,洶涌的泉水時刻不停地攀登著百米的高空。
陳應的目光穿透地面,他看到地下暗河昔日的河道被厚實的土石所掩埋,困住的河水只得狂暴地躁動著,最終得以破土而出。
巨龍現出原形,陳應的利爪按住大地,磅礴的地脈之力頓時破開了地下暗河堵塞的河道。
霎時,噴涌的泉水水柱消失不見,唯有咕咚的暗河河水流動聲從幽暗的泉眼中傳出。
安洛雅長老看著陳應舉手解決一條暗河河道堵塞的問題,卻更加理解了陳應大洪水的決斷。
只見泉眼所在的附近大地上,一道道粗細不一的裂紋向四面八方擴張著,一棵棵大樹倒下,驚恐的生靈在其中死去。
暗河已然回歸地下,但災難性的后果留在了大地。
“那些低地的生靈?”
陳應默默無言,他總不可能在大洪水期間將所有的生靈都趕往高地。
“這是我要背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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