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仿佛在嗚咽一般的汽笛高鳴,當沉重的船只在海波上緩緩減速。
于10月16日的午時,警報號靠岸,回到了月牙灣。
夜城那烏煙瘴氣的天空,那淺藍色和白色為主流的汐地風個建筑,那泥濘的街道,人群的喧囂,卷上天空的報紙和急匆匆競速的汽車,一并迎接著這些遠洋歸來的疲憊旅人。
雖然知曉自己的記憶要被消除,認知將被偏轉,但這些歷史學家和研究員并沒有半點沮喪,這一次的大發現太過于震撼人心,他們甘愿作為無名的鮮花,只為了揭示真實的歷史。
“如果有新的發現,請一定要立刻告訴我。”謝莊壓了壓那即將被吹飛的獵鹿帽,沖著珠華樂教授說道。
“我會的,不過,在那遺跡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珠華樂斜眼看了看站在謝莊身邊的周行,這個長相清秀,看起來十分活潑的大男孩滿臉嚴肅,像是經歷了生死后獲得了一番徹悟。
周行看向了謝莊,沒有出聲,而謝莊則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你們會在遺跡中找到可能的答案,但由于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且過于驚世駭俗,我不想說。”
“那好吧!”珠華樂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走上前與謝莊和周行擁抱了一下,禮節性地行了貼面禮,這才說道,“我們或許會在這個遺跡中找到指向其他遺跡的線索。”
“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遺跡,可以叫上我,你只需要把信送到畢方就好了。”謝莊應了一聲,抓住了周行的肩膀,“那我們先走了,再會!”
“再會!”
看著那英俊的男人消失在黑色的隙間之中,珠華樂有些悵然若失,但一想到裝滿了船艙的大量資料,還有那些值得探索的歷史隱秘,她又振奮了起來,只有這些真相,才能帶來真正的快樂。
謝莊帶著周行,穿梭到了無人無監控的小巷子中。
將周行放下,謝莊沒再停歇,他揮了揮手,告別道:“那么,再會了周行!”
周行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不舍,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哥,再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沒事,主要還是靠你自己抗,不過,扛過這一波,你應該也不會再做噩夢了吧!”謝莊說著,半個身子已經鉆進了隙間之中。
“我都聽說了,多虧您幫忙治療身體,我才能留下一條小命,而且,也是您將我從那個詭異的手上救下來的!”周行重重地鞠躬,說道,“我十分想要報答您的恩情,您有什么需要,請盡情吩咐。”
“沒必要!”謝莊笑道,“你的謝意我心領了,真想要感謝我,那就過好這一生,堅持你自己的想法,盡量幫助更多的人。”
“是,大哥,我一定努力!”周行抬起了頭,認真地說道,“現在的我雖然很弱小,幫不到大哥,但我一定會成為強大的使徒,報答大哥的救命之恩!”
“有心就好,使徒這件事呢,是靠天份的,而且在這條道路上,越是前進,知曉的越多,就越危險,你不要強求!”
“是!”周行的雙眼中滿是堅定,他還是太年輕了,光是看表情,謝莊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謝莊還是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在想著,想著掌握這份超凡的力量,然后幫助人們反抗貴族和大商人的壓迫,但是,我勸你放棄吧!”
“為什么?”面對著尊敬的大哥的勸說,周行不止難以置信,而且有些不服氣,“只要掌握那如同神靈的力量,只要能威懾那些無法無天的使徒,不就能讓他們不再擁有特權,不再壓迫我們了嗎?”
“……”謝莊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周行,嘆息道,“隨你吧,只是,這污染不止來自于舊神,也來自于被詭異所扭曲的人心……”
言盡于此,謝莊沒有再進行勸說,只是身子一轉,消失在了合攏的隙間之中。
回到了家,與陳瀟瀟和謝明碧寒暄了一會,當晚三人去吃了芝士海鮮火鍋,外加上章魚棉花糖和海藻汽水。
一番娛樂,謝莊再次感受到了當人的幸福。
“所以那個遺跡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唯一比較煩人的,是陳瀟瀟那過于旺盛的好奇心,甚至謝莊已經把她哄上了床,講著西游記的故事,她還是不時插嘴詢問。
謝莊實在懶得回答,這也不是小孩子該問的問題,所以直接反問道:“啊對了,你作業做完了沒有啊!我記得之前給你布置了不少的!”
“謝莊,大壞蛋!不理你了!”陳瀟瀟鼓起了腮幫子,抓著被子扭過了頭,給了謝莊一個傲嬌的背影。
謝莊笑著把陳瀟瀟的頭擺了回來,畢竟她身子沒轉腦袋轉了,這樣睡覺怎么行?
捏了捏陳瀟瀟圓嘟嘟的臉頰,謝莊又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別這么好奇了,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呀!”
“我又不是小貓!”
“那你是什么?”
“我是小兔兔!”陳瀟瀟伸出了兩根指頭,扮做了兔耳朵。
“行了,別賣萌了!”謝莊忍不住笑了兩聲,起身關了燈,“你快睡覺吧!”
心情放松了不少,謝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坐在黑暗之中,眺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夜城的夜晚充滿了霓虹和光霧,人聲時不時涌入他散開的神識之中,在一片歡聲笑語的繁榮中,有勞工們彎曲的背脊和厚如墻壁的老繭,但那都不是這夜城暗流涌動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
在今天,靛洲會議結束,汐皇的死訊,也傳到了國內,成為了報紙上最勁爆的頭條,甚至連瓦倫皇帝的提前退群,都只能占到第二個版面。
謝莊仿佛能從氤氳向天的彩色霧氣中,看到人群的歡欣與痛苦,貪婪與克制。
哦,忘了這不是幻覺,他確實能看到這些紛雜而模糊的情緒,甚至比他們的長相,看得還要清楚一些。
月華公爵這些野心家,應該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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