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遍布了整個城市,在街道和高樓間灑滿了血與火的利威耶倫,被紫色的雷劫電得渾身焦黑,山岳般震動的血肉觸手不斷地崩解,化為灰飛,最后在連鎖的電光之中徹底塌縮,謝莊滾燙得如同巖漿一般的血液,也隨著憤怒漸漸平息,隨著而來的則是低落。
他來晚了,他的心中因此而滿是悔恨,悲傷和痛苦!
但謝莊的理智又告訴他自己,他必須要渡劫進階,才有可能解決這次事件,而且在來之前他也必須要先保障謝明碧的安全,這些時間是必須耗費的。
或許利威耶倫說的對,這就是命運,他無比殘酷,他或許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位朋友,就這么一點點地變成了怪物,因為,這個世界上或許有活死人的辦法,卻沒有人能逆轉一個被污染徹底侵占的靈魂。
或許,能見到她的最后一面,已經算是幸運!
“瀟瀟姐,我幫你報仇了,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走回了陳瀟瀟的身邊,謝莊渾身上下潔白的皮膚,已經如同瓷器一般遍布著黑色的裂紋,不少地方甚至塌陷成了空洞,顯然,剛剛接引天雷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但他并不擔憂自己的傷勢,因為只要位于更高維度的先天一炁沒有損傷,他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便能夠再次復活。
比起這個,他更希望眼前的陳瀟瀟能夠再次醒來,酷酷地叼著她的香煙,對他露出熟悉的笑容。
醒來嗎?
謝莊沉默了,他凝視著陳瀟瀟,神識已經化為了比原子還要細小的顆粒,滲透了那被污染充斥的身軀,在一點真靈的統御之下,交織于他腦海之中的感性和理性激烈地矛盾著,同時又不斷統一著,復雜的想法中,漸漸誕生了一點靈感。
“我想她活下來,清醒過來,但她的大部分靈性已經被利威耶倫污染了,剩余的部分也幾乎枯竭,就連身軀都大部分轉變成了怪物,或許我能重排原子,以她的細胞重塑她的身軀,但不過片刻,她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我并沒有能對靈性操作的辦法,更重要的是記憶……”
“等等!”謝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如果是完全被污染,陳瀟瀟的臉不可能還保持大半,這說明,在她的靈性之中,還保留了屬于她自身的一部分,不不對,就算如此,我依舊不可能割掉她的靈性,我甚至沒有見過這樣的妖紋。”
謝莊隱隱有了一絲想法,而當他看到自己布滿裂紋的手之后,那想法頓時清晰了不少:“毀滅就是新生,或許,還是要借助雷劫之力。”
“有風險嗎?很大,但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
在一點真靈升維成了先天一炁之后,他的神識就仿佛成了有源之水,對世界規則的理解也變得更深了,而謝莊也真切地認識到了這統一了精氣神三者的神識的強大。
神識本身就具備三者的特性,如果說靈性是呈球狀擴散于身周的場,那神識就是能夠擴散凝聚,塑形變化的“物質”,而其本身就能對世界施加類似于念力的影響,或是強化謝莊的身體能力。
除此之外,只要在神識所籠罩的范圍內,謝莊可以通過消耗神識中比靈力更高等的能量——就叫他仙靈力吧——來自由地操控四大基本力,這意味著只要人類認知中的物理現象,謝莊都能夠通過神識來進行復現,這包括了電磁炮,核爆甚至是黑洞等……
更為重要的是,由于這個世界存在被謝莊成為維度力的東西,他甚至能夠不以科學的眼光來看待世界,而是以金木水火土的方式,或是更唯心的方式,用神識為一切賦予更高維的信息,就像他創造出的能附著一切來進行燃燒的離火一樣,他也能創造出像黑洞一樣致密的水,或是斬斷一切的刀。
而這個能力需要消耗更多的仙靈力,并且需要謝莊完全理解更高維度的相應信息,這樣他才能復現同樣的操作。
不過如果謝莊創造了一柄捅穿一切的矛,還有一個防住一切的盾,兩者交擊,誰才能獲得勝利呢?這就需要考慮信息深度、神秘度或者說維度能量的含量了,如果一個蘊含著3.9維度信息的矛遇到4.0維度信息的盾,那無論那柄矛怎么努力,也無法捅穿那面盾。
這正是等階越高的詭異越難以消滅的原因,因為很多情況下,他們的要害甚至不會與物理規則產生反應的,只能通過更高神秘度的攻擊進行正面斬殺,這也是謝莊在進入筑基期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而謝莊迄今為止見過的深度最深的神秘是什么呢?實際上是那第一道天劫,但是,借助天劫的力量一直是謝莊最后的想法,就像被天劫劈過的利威耶倫不會想被天劫再劈一次一樣,謝莊也不是什么受虐狂,如果不是太過憤怒,他也不會直接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把利威耶倫干掉。
不過,利威耶倫的消亡,再次證明了這天劫中毀滅規則的神秘和強大,那是對物質,精神,靈性,靈力的同時打擊。
如果要想借助它來消滅陳瀟瀟靈性中的污染,接著將剩余的記憶和意識凝聚成真靈,讓謝莊有足夠的時間來為她重塑身軀,這無疑需要極為精確的掌控力,畢竟就算被劈了這么多次,謝莊也沒能完全搞懂那雷劫中所蘊含的知識。
“這個身軀應該還能再撐十五分鐘,成敗在此一舉。”謝莊面無表情,他已經完美的掌控了自己的身軀,甚至連所有的情緒都能深藏起來,但這一刻,冷汗還是布滿了他的后背。
“雷來!”
平靜的招手,伴隨著聚攏的烏云,還有那穿梭于云間的無盡能量。
紫色的雷電剎那間落入了謝莊的掌心。
全神貫注,所有的神念隨心而動,被分化成無數道的紫色電流,攜帶著那毀滅與凝聚的規則,遍布了陳瀟瀟的全身。
小心!
非常小心,靈性影響身體,身體影響靈性!
不知道過了多久,甚至連本來站立的身軀都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伴隨著大幅度放晴的天空,謝莊從虛空之中捏出了一點半指大的金色琉璃珠,這枚琉璃珠在陽光下折射著七彩的光芒,讓充滿血腥的廢墟都溫暖了不少。
謝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便是陳瀟瀟的真靈,這便是希望!
十分幸運,他成功了,而他也相信,只要有這枚真靈,他很快便能像太乙真人復活哪吒一般,復活陳瀟瀟!
翻手將琉璃珠和陳瀟瀟的妖紋存入隨身空間之中,本就布滿了裂紋的身軀,終于在陽光之下化作了灰飛,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