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部落這次帶來的牛羊凍已經凍死了有一成了,還有些部落里的老人,也沒撐住,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凍死多少!咱們還是撤吧!在我們王庭那里,終究是有很多建筑,大人撤兵吧!”
“大家再咬咬牙堅持一下,一切都會過去的!”看著這些都快要哭出聲的牧民們,軻比能沒有答應下他們的情愿,而是鼓勵道。
軻比能執法公平,不貪財物,在手下中頗有威信,現在軻比能不愿意撤回王庭,手下也只能接受下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打斷了漢軍的出塞行動,也讓離他們數百里外的鮮卑大軍異常難受。牽招的并州軍裝備,比起曹劉兩家的中央軍來說雖然差了不少,但是比起這些鮮卑人卻還是碾壓級別的。
面對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鮮卑人比起漢人們,唯一的優勢便是這種惡劣的生活環境,他們見得多了,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東亞大陸上最好的地盤,一直都在漢人手里面,而對于塞外草原,漢人不是沒想過占下來,只是這里的環境太過惡劣,非常不容易生存。
草原之上,風調雨順的時候還能吃上飯,但是遇到了黑災(瘟疫)白災(暴雪)黃災(沙塵暴)之后,這日子便非常難熬。中原那邊偶爾人吃人,可這草原上卻經常人吃人。弱肉強食,部落之間為了爭奪生存空間,打得你死我活。
軻比能,一個想要復制檀石槐偉大功業的男人,雖然受限于這個時代落后的生產力,軻比能無法帶領鮮卑人走出一條全新的路子,但卻是可以模仿一下檀石槐在面對這種情況時的選擇,那自然是南下去找漢人們“借”點兒東西了。
這兩年天氣越來越冷,草原上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去年草原上并不安生,很多人都活不下去,對南下蠢蠢欲動。
本來軻比能是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到并州去搶上一把,彌補一下各部落的虧空,讓鮮卑各部落緊密團結在以他軻比能為核心的鮮卑貴人領導之下。
恰好南面的漢人之間曹劉相爭,更是讓軻比能覺得這是老天給自己的機會,這才聚集了好幾個部落數萬人,一同南下去到并州去搶一把。
并州雖然是大漢十三州中數得著的窮地方,可就這點兒油水,也能讓軻比能手底下的鮮卑部落吃個滿嘴都是油。沒辦法,鮮卑人實在太窮了。
但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才剛走到路上,結果竟然遇到這么一場暴風雪,早知道就老老實實躺在自己老巢那里,應付這場暴風雪應該更加容易一些。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卻讓軻比能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首先,這一次的暴風雪之大,完全超乎了軻比能的想象,在冬天的時候這種程度的暴風雪還是有的,但立春這么久了,這種規模的暴風雪卻并不常見。
和漢人們帶干糧遠征不同,鮮卑這樣的游牧民族,都是帶著牲畜出征的,這還沒有開戰,便因為暴風雪死掉了一成的牲口,各個跟著軻比能出來搶劫的鮮卑部落,已經怨聲載道。
作為有志于統一鮮卑各部的一代鮮卑雄主,這一次出擊不但沒有帶著大家搶到東西,反倒是損失了不少財物,必然會讓各個部落離心,威脅軻比能的地位。
而咬牙堅持下去,冒著如此大的暴風雪走上幾百里去與漢軍交戰——軻比能覺得只有自己腦子進水了才會做出這個選擇。這么大的雪,等遇到漢軍之后,鮮卑人早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被打個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隨著在部落之中視察了一番后,軻比能更是有些沮喪。軻比能覺得自己這次出征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不論如何都不會有好結果。
自從天下大亂之后,有很多漢人跑到塞外,逃奔軻比能。軻比能教會他們使用兵器,同時他自己也學到不少中原文化。接下來軻比能在部落中進行了一系列改革,摹效中原王朝。
在軻比能的努力之下,軻比能部落,這個曾經的小部落,越發發展壯大起來,成了鮮卑諸部最強大的一支。
現在最強大、組織度最高的軻比能部落,在這場暴風雪面前都毫無抵抗力,那些當做仆從軍的普通鮮卑部落,在這場暴風雪中的損失只會更大。
“出塞的漢軍也遭遇了這場暴風雪,但是他們并沒有向后撤退很遠!”而就在軻比能躊躇之時,他派出去偵查漢軍出塞部隊的手下冒著漫天的大雪,終于將漢軍的最新動態匯報給了他。
“沒有后撤很多!?”當聽到這么一個消息之后,軻比能馬上便凝神思索起來。
在這一瞬間,軻比能似乎體會到對面牽招的思緒,軻比能這次出擊固然因為這場暴風雪而騎虎難下,他的窘境應該被自己的老對手牽招給看在眼里,牽招是有可能趁著自己進退兩難的時候百里奔襲來襲擊自己的。
軻比能越過幾百里的雪地去進攻漢軍,無異于自殺行動,但是漢軍越過這幾百里的雪地來進攻軻比能,也絕對輕松不了。漢軍雖然厲害,但在暴風雪中行進百里,到了軻比能這里也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軻比能還是很有機會戰勝牽招的。
四十年前,軻比能的偶像檀石槐在位時,大漢曾經舉行了一場針對檀石槐的大規模軍事行動,調集了三萬漢軍兵分三路圍攻檀石槐。可是檀石槐的地盤實在太大了,檀石槐主動誘敵深入,最后將這三路漢軍全部擊敗,只有十分之一的漢軍活著跑回了大漢。
現在軻比能的情況有些和檀石槐類似,自己的縱深很廣,漢軍想要越過這幾百里的雪地,便落入了絕對的劣勢之中。
“傳我命令!全軍原地不動!再等上七日!等雪停了再走!”
在得到牽招的行跡之后,軻比能馬上便有了注意,繼續在原地登上七日,看看牽招會不會越過這幾百里過來攻擊自己。要是牽招真敢冒險,他軻比能就有著把一件壞事變成好事的機會。